一頓飯下來沒花多少錢,湯軍和徐麗英卻高興極了。這樣一想,倒對湯靜擺了她一道沒那麽生氣了。


    她就這樣在家呆著,跟在北京沒什麽兩樣,跟湯軍徐麗英說說話,逛逛街,倒也沒有無聊。最後一天,湯媛訂了周一早上的票,看著徐麗英給她大包小包的拿東西,有點頭疼。


    正和徐麗英討價還價的時候,許曉苑進了門。徐麗英看見她臉色立馬沉了下去,要發作被湯媛擋了迴去,她總是這樣,小孩子一樣的脾氣,無所顧忌。


    “有事?”湯媛看著頭發染成黑色的許曉苑,覺得沒那麽紮眼了。


    “不要管許洪慶,最好讓他在裏麵呆一輩子。”許曉苑麵無表情的說。


    “他是你爸爸。”湯媛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許曉苑直視著湯媛的眼睛,“我隻是來表明我的立場。”


    “你媽不讓你上學了?”湯媛知道許曉苑最不想見的兩個人大概就是許洪慶和她了,這樣硬著頭皮來見她,絕對是有了什麽她處理不了的事,要借力打力罷了。“你們還真是父女,都想著我這的便宜好占呢。”


    “我想上學!”許曉苑很激動,“我什麽都不會啊!我出去做什麽?賣身嗎!”


    湯媛掏了掏耳朵,“怎麽?你沒賣過?”語氣嘲諷,許曉苑幾乎紅了眼,牙齒緊緊咬著,瞪著湯媛。“瞪我?誰救的你?許曉苑,你家我沾不起,一個大瘡一樣,流的膿都足夠熏死我了,何況接過來,放到自己身上,不如死了。”


    “我想上學!”許曉苑固執的盯著她,死死的。


    對峙了許久,湯媛突然笑了,“我給你學費和生活費,一次一年,不要來打擾我爸媽,你爸媽問你錢哪來的,我不管你怎麽編,別扯上我,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許曉苑鬆開了一直緊緊攥著的手,鬆了口氣。她剛才也是在賭,幸好贏了。


    家裏這門爛親戚折騰的湯媛累極了,她要是想,隨便找個人就夠他們家喝一壺,可是,又怕嚇著湯軍和徐麗英,隻能一直憋屈著,實在難受。


    坐在迴北京的車上,湯媛突然有點眼熱,不大想離開這個小縣城。她想起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外麵,從沒想過家裏會怎樣,湯軍和徐麗英或許沒能給她足夠優異的的背景,但是,他們始終給她留了一個足夠安定的的大後方,讓她在外麵衝的肆無忌憚。拚的時候能用盡全力。


    到了北京,把東西放迴家裏,沒多做停留就起身去了嚴蕃那裏,楊麗一直掛著心,看到湯媛迴來,沒什麽異樣,心算是放了下去。


    湯媛帶了家裏的的一些土產,是徐麗英非要帶的,她心裏總覺得過不去,畢竟自家的女兒卻天天麻煩別人看顧著,無論如何總不舒坦。楊麗明白徐麗英是怎麽想的,心裏也有些酸,做父母的,隻能遠遠的看著自己的兒女風光,就算欣慰,也總是會落寞。湯媛以前在家怎樣她是不知道,但到北京這些年,她都看在眼裏,湯媛是個足夠拚的姑娘,她想要的,從來沒有落空過。一個女孩子硬是能讓別人叫上一聲哥,這是她的本事,但也意味著,付出的更多,湯媛家裏人怕都是不知道。


    “家裏的事擺平了?”嚴蕃看著湯媛問,沒多少誠意,他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麽是湯媛解決不了的事。


    “不是該我管的事,迴去就當看父母了。”湯媛不想多談,著實不是什麽好事,值得一直掛在嘴邊。


    “剛好,我剛剛還和小柳說著要吃魚呢,既然你迴來了,就你開著車帶我去買吧,省的小柳麻煩。”小柳是他們家保姆,她看出湯媛的不痛快,這是在拉她出去,想帶著她散散心。


    走之前還瞪了嚴蕃一眼,這個沒眼色的老東西。嚴蕃被瞪的莫名其妙,卻不敢多說什麽,隻摸摸腦袋,繼續看自己的報紙。


    湯媛開著車帶著楊麗去了一個市場,路麵因為商販來來迴迴運魚,變得濕漉漉的。楊麗喜歡在這些看起來沒那麽體麵的市場買東西,用她的話說,這才是自家飯桌上的東西。


    楊麗挑了一條海魚,個頭很大。又買了一兜蝦,都是湯媛愛吃的東西。結賬的時候是湯媛掏的錢,楊麗不攔著,她們誰都不缺這點錢,但是湯媛來結帳,是楊麗把她當做自家人,不客套,該怎樣怎樣。這也是湯媛總喜歡往嚴蕃這裏跑的原因,兩個人都是有大智慧的,無論是文學,還是生活,都可以學到不少東西,而且心情愉悅。


    迴了家,湯媛和楊麗把東西交給小柳去處理,她們坐在沙發上,燒了一壺開水,開了電視說話。


    “家裏的事棘手?”楊麗端著杯子吹氣,水太燙了。


    “不棘手,處理是好處理,但不想插手,覺得我是肥羊,好宰呢。”說著湯媛冷笑了一下。


    楊麗慢慢的喝了幾口水,暫時解了渴,把杯子放下,“哪家沒幾門糟心親戚,湯媛,你知道我最擔心你什麽嗎?”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湯媛看向楊麗,覺得她的擔心無理由。


    “是啊,看起來是沒什麽好擔心的,你聰明,想要的東西從沒落過空。”楊麗說著點點湯媛的額頭,頗為無奈的樣子,“你可知道慧極必傷?你整個人都冷清的不行,就是太聰明惹的禍,別人的目的總能一眼看穿,一點餘地都不留,不如糊塗一點,大家都好過。”


    “那就放任他們陰我?”湯媛很不理解。


    “你看,總要抬杠。陰你的人自然不能放任,但是,你要知道,很多人對你好也是有理由的,這些理由,不要計較,沒傷著你什麽,就放任他們去吧。”楊麗知道湯媛不一定聽的下去,她太要強,更何況,這些年在外麵,見得多了,什麽醜惡的嘴臉沒見過,她還記得剛到北京的湯媛,雖是年輕氣盛了點,但還沒如今這樣冷清,許多事,許多人要進她的心,難極了。她總心疼湯媛這樣的曆盡滄桑的模樣,她這個年紀,不該這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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