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三十二歲了,依舊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女朋友不少,更不提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他家世好,自身條件也優異,從來沒為女人的事發過愁,湯媛不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對他冷淡的女人,但是的確是第一個能讓他吃癟的女人,在心裏,他已經給她記上了一筆。


    蔣東過了玩的不顧一切的年紀,三十二歲,最起碼他明白沒必要為了別人讓自己不舒服。到酒吧玩也隻是喝了幾杯酒,打磨時間,沒過多久也就散了。


    湯媛對自己的空間有一種占有欲,不喜歡別人隨意進出,許曉苑算是親人,他蔣東算什麽。


    湯媛並沒太在意這件事,她餓了,從冰箱裏取出掛麵,下了一碗,算是填飽了肚子。


    第二天是周六,湯媛被楊麗叫了出去。換季了,她要給湯媛添置衣服。


    商場裏人不少,湯媛逛街逛到沒脾氣,拖拖拉拉的跟在楊麗身後,終於熬到了午飯的點。


    楊麗帶著湯媛去了一家西餐廳,“嚴蕃那個老東西,就不知道浪漫是什麽,吃個西餐還得跟你一起吃。”


    “老師那叫傳統。”湯媛托著腮,笑著和稀泥。


    “那你呢,古代女孩十五六就結婚了。”楊麗轉移了目標。


    湯媛的笑僵在了臉上,恨自己多管閑事。“那古代女孩還無才就是德呢。”說完撇了撇嘴。


    楊麗哼了一聲,“大的不能說,小的也說不得,我討人嫌是吧。”


    “嘖嘖,師母,您說什麽我不都得聽著,哪敢有反對的意見,您比我親媽說話還管用呢。”說著伸出大拇指,“您在我心裏,是這個。”


    “少跟我在這貧,你什麽時候能對自個上上心。”然後伸出手指著湯媛,“你瞅瞅,你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哪個女孩跟你似的。我就奇了怪了,我給你買的那些衣服你是賣了?捐了?你就不能穿穿?一天天的,穿的跟八十年代的人似的。”


    “師母,八十年代可沒這麽潮。”剛好服務員來上菜了,湯媛閉了嘴拿起刀叉。


    這家餐廳湯媛沒來過,楊麗倒是經常和一些朋友到這吃,菜是楊麗點的。這家的牛排是特色,她們也吃的是牛排,湯媛其實不大愛吃西餐,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不錯。


    蔣東一進門就看到了湯媛,目標太大,她幾乎要被包裝袋埋住了。


    蔣東是帶著安馨來的,小姑娘二十四,和他差了八歲,剛剛大學畢業還沒幾年,做情人,是沒問題,可是,她顯然是奔著蔣夫人的名頭來的。


    “嚴伯母,好巧。”蔣東抽出被安馨抱在懷裏的胳膊,走到楊麗麵前打招唿。


    “蔣東,你也來了。”楊麗看到蔣東就放下了刀叉,和他打招唿。


    “是,聽說這間餐廳很不錯。”不得不說蔣東很會應付這類場合,場麵話張嘴就來,都是固定的套路。


    “楊阿姨,我是安馨,您還記得我嗎?”安馨不甘心被冷落,拉了楊麗親熱的說話。


    “說傻話,前兩天還見著呢,怎麽就能忘了,我沒老到那種地步呢。”楊麗也嗬嗬的笑著,場麵和諧到不可思議。


    蔣東皺著眉頭看著安馨在那撒嬌,實在是心煩,轉過頭去看湯媛,她剛剛喝了些酒,眼睛眯著,臉色微紅,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嘴唇愜意的勾著,水水潤潤,讓他竟然有了吻上去的衝動。


    “這位是?”安馨和楊麗說了許多有的沒的,終於注意到了湯媛,隻是隨口一問,這種長相普通,衣著潦草的女人,她從來看不上眼。


    “是你嚴伯伯的學生。”其他的也不多說,親疏關係,立見高下。


    安馨明白,但也不生氣,嚴家是厲害,可嚴蕃不過是一個老學究,成天弄點酸腐詩文,被人捧成個大師罷了,平時傲氣得很,瞧不起他們這些人,總覺得他們不學無術。但說起來嚴蕃的地位又不低,一方麵是他教出了許多好學生,政界許多人都是他的學生,另一方麵就是他們這些家族雖然是有了權和勢,但最早的一輩,大多都沒什麽文化,有了時間又有了權勢,以大家族自居,自然要附庸風雅,顯示自己的底蘊,於是在業界享有盛譽的嚴蕃在他們中間自然也是多受追捧。


    蔣東看安馨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還年輕,許多事都藏不住。他看的出來,楊麗自然也看得出來,當下語氣就冷了三分,沒多說幾句就拿起刀叉,開始吃飯,蔣東他們自然也不好再打擾,隻好到了另一張桌子上坐下。


    “師母犯得著和一個小姑娘置氣?”湯媛給楊麗倒了酒,紅色的液體翻滾著在高腳杯裏安定。


    “她算什麽,都不用多說,往上數兩代,那是什麽出身,他家那個老頭成天就會偷雞摸狗,趕上打仗了,才算翻了身,沒趕上,她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扣泥巴呢!”楊麗是真的生了氣,圈子裏看他們不順眼的多了去了,但是敢這樣直白的表現出來的還真沒幾個。


    “說起來,老師也是那樣的家世,您怎麽就嫁給他了?”湯媛轉移話題,端起高腳杯,輕輕地晃著,覺得這樣美好的午餐不能被一個不識時務的小姑娘破壞了。


    “他啊,年輕的時候我也不願意,我家是書香世家,他家隻能說是趕巧了。”楊麗說著笑了笑,“我怎麽能願意他呢,我跟他說了,我不同意,結果他厚著臉皮非要纏著我,說除了我,他誰都不娶。烈女怕纏郎啊,再加上他是真的喜歡國學,他家裏不是沒法給他更光鮮亮麗的未來,他都拒絕了,說,要是他要是走上那條路,我就不要他了。後來,文革的時候,我父親被批鬥了,之後住進牛棚裏了,他啊,脾氣那麽倔的一個人,跪在他父親麵前,求他父親救我父親出來,還說,要是我父親不能出來,他就去陪我父親住牛棚。把他父親氣的呀,最後沒了辦法,放了我父親出來,我父親出來那天,我告訴他我願意嫁給他,他卻一臉嚴肅的告訴我,救我父親不是為了讓我嫁給他,一位大師應該得到他應有的尊重。愣頭青一樣,你說,我不嫁給他,還能遇到更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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