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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洞賓重重摔在地麵上,這一摔卻讓他醒了過來。他渾身劇痛,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背和手臂,像摔碎的瓷器一樣開始出現裂紋。這些裂紋越來越多,他知道接下去將會發生什麽,掙紮著翻身,一點一點爬著。


    “在那裏在那裏——”燊哥那討人厭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已經看到他了,銅錘。”


    “再叫我銅錘,我就吃了你!”


    呂洞賓抬眼,長得像個陀螺似的燊哥,挺著大肚子,一溜小跑的跟在一頭巨獸身後。隻不過,那巨獸不是實體,通身泛著青金色的流光,是由一粒一粒微塵般的青金色顆粒組成,它每一次邁步,腳下都會騰起一陣青金色塵霧。


    燊哥滿不在乎的摸著自己胡子,嘚瑟道:“叫你銅錘怎麽了,別跟我裝腔作勢,我可是嚇大的!”


    金色巨獸氣惱的低吼一聲。“真是麻煩的家夥。”


    它停在呂洞賓身前,頭一低,用嘴巴將他整個人叼了起來,轉身離開。


    “喂、你等等我,腿長了不起啊!好歹也要讓我歇口氣吧!”燊哥追不上,氣得直跳腳。


    待他們罵罵咧咧的走遠,層疊著禦城守柒字部成員屍體的大坑裏,張果僵硬的胸膛忽然重新起伏,他長長的抽了一口氣,猛然坐了起來——


    而三藏院的附近,那條偏僻的陋巷中,何招娣也一頭一臉的灰塵,緩緩自地上爬起,雷霆震得她耳朵嗡嗡直響,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重影,腦子裏麵一片空白。


    她緩了好半天,剛邁腳要走,腳下踩到一樣物什,一下子就滑倒了。


    這一摔,反而讓她摔的腦子不懵,耳朵也不嗡響了。何招娣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踩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果子。她早就餓極了,看到能吃的東西就兩眼放光,當下撿起來就用牙啃。


    哢吧一下,牙齒差點崩掉,何招娣不氣餒,隨手拾塊磚頭就去砸,可那果子竟比生鐵還硬,怎麽都砸不開。這個時候,她遠遠地聽到士兵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喝令聲,隱約可見大隊人影晃動。這裏動靜鬧得這麽大,顯然已經驚動了官府,何招娣隻得先將果子收入隨身的碎布包,趕在這裏被戒嚴以前火速離開。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幕天席地的澆下來,劈頭蓋臉,張果渾身濕透,站在大坑的邊沿,坑裏是他每日相伴的隊友,雨水衝刷下,露出他們失血的麵孔,有的雙眼還沒有閉上。天際處,還隱然有雷聲轟隆,張果的麵色比死人還要難看許多。


    一隊人馬快速冒雨而來,領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長國字臉,眉心間一道深深地豎痕,獅鼻下,棱角分明的嘴唇緊抿,散發著淩人的威勢。


    那隊人馬皆穿著青翳色製服,胸口帶有禦城守標誌。


    一柄柄黑沉沉地蝙式傘,組成一條走廊,領頭之人負手自一麵麵傘下穿過。


    “大首。”


    領頭那人製服上的標誌略有不同,盤踞整個前胸。他抬起一手,身後一眾人等明白他的意思,跳入坑中清理下麵人員與靈獸的屍體。


    一具具屍體從下麵被抬出來。


    羽溪、千禾、公西子的飛虎……


    張果失魂般呆立著,即使大首走到他身邊都沒有覺察。其他忙碌著的禦城守們,眼神怪異的看著張果,目光裏流露著不同的含義。


    大首濃鬱的眉毛斂的緊緊的,犀利的目光刺向張果:“你是禦城守柒字部的負責人,現在你的人,全軍覆沒,隻有你一人安然無恙,難道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本尊說麽?”


    張果毫無反應,眼睛直勾勾盯著下麵的深坑。


    大首也凝視著深坑,“張果,這件事情,你難辭其咎。”


    張果木然地點點頭。


    大首道:“本尊會如實向太公稟報,不周山遺族蠢蠢欲動,是他們先觸碰了我們的底線,這一次,本尊絕不姑息!”


    屍體全部被清理完,卻未曾發現公西子的。


    “大首,還少了一具。”說話之人欲言又止。“是……公西子。”


    “這怎麽可能?”另一名禦城守道,“公西子的靈獸已經身隕,靈獸與主人性命息息相關,隻要主人在,靈獸就會留存一線生機,可公西子的靈獸已經死的透透地了!”


    先前那名清點屍首的禦城守道:“這裏還有一些碎掉的屍塊,早已不成形狀,看上去像是被利爪撕碎的。”


    整個柒字部的慘狀,令在場其他禦城守們觸目驚心,聽聞此話,更是抑製不住的難過。


    “把他們都帶迴太乙宮。”大首的聲音,威嚴的猶如雷霆,“帶兄弟們迴家!”


    “諾!”


    大首負著手,威嚴的看了看張果,眉心間的那道豎痕,像一把懸掛的利劍。他終是什麽話也沒有對張果說,猛地一揮手,一隊人馬抬著一具具屍體,冒雨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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