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宮宴設在玉明殿,邀請了四品以上的重臣、北楚太子及北楚使臣。


    二白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北楚太子,看著他陰鷙的眼睛,總覺得似是在哪裏見過此人。


    而北楚太子蕭薄元自從入殿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用宮人帶領,便上前道,“恭喜明鸞公主迴宮!”


    二白淡淡迴禮,“楚太子客氣了!”


    芙洛極不喜歡北楚人,拉著二白在席位上坐下。


    眾人正寒暄,就聽到門外宦官尖喝道,“大司馬、慕容世子到!”


    文武百官紛紛起身,即便君家已敗,甚至成了謀逆的罪臣,但沒有一人敢對君燁不敬,齊齊躬身行禮,


    “參加大司馬!”


    蕭薄元亦跟著起身,掀唇笑道,“大司馬英明神武,大義滅親,實在是另本宮佩服!”


    此話一出,大燕的官員臉色頓時便有些尷尬。


    慕容遇自從進殿臉色便不太好,此時聞言冷笑一聲,“說到大義滅親怎能和楚太子相比,聽說楚太子雇了殺手進大牢殺害北楚三皇子,為了皇權,楚太子才是滅親啊!”


    他話音一落,上首頓時傳來一女子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隨即眾臣也跟著輕笑出聲。


    君燁剿滅叛軍,征伐自己的父親,是因為君冥烈謀反在先,君燁是為了大燕,為了百姓。


    而北楚太子派人暗殺三皇子,卻僅僅是為了爭權奪位,殺兄弑弟,如何能同君燁相提並論。


    說起大義滅親,也是打自己的臉!


    蕭薄元臉色鐵青,提起此事,更是忍不住一腔怒火。


    楚皇其實一直都比較疼愛三皇子,雖然立了他為太子,但仍舊猶豫不定。


    三皇子上次謀殺他,然後被戳穿後興兵造反,本應該斬首示眾,可是他父皇隻殺了一些同黨,然後便將三皇子關在大牢裏。


    聽楚皇身邊的內侍說,不斷有大臣向楚皇為三皇子求情,而楚皇也開始有了要將三皇子放出來的意思。


    蕭薄元安奈不住,派了殺手進大牢,想殺了他這個一直和他奪儲作對的弟弟。


    然而,暗殺敗露,反而引了楚皇大怒,不禁放了三皇子出獄,還對他訓斥了一番,差點撤了他的太子之位。


    所以當著眾人被慕容遇提起此事,他如何不惱怒。


    此次跟隨北楚太子一起出使大燕的使臣仍舊是老朋友褚旬。


    見氣氛緊張,立即起身打圓場道,“我們太子是敬仰大司馬,絕無他意!”


    “哼”慕容遇冷嗤一聲,“楚太子不要隻想著奪位的事,也該好好念書認字,不要總說錯了話,惹人笑話!”


    慕容遇今日心情不好,說的話也格外的刺耳。


    然而蕭薄元這次卻沒有反駁針對,而是咧嘴一笑,“世子說的對,本宮受教了!”


    君燁神色淡淡,看也未看北楚太子一眼,抬步往前走。


    如今君冥烈不在,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席位被設在龍座下左首。


    他卻沒有去自己的席位,而是直接走到二白旁邊的位置,不顧眾人的看過來探尋的目光,直接挨著二白坐下。


    慕容遇坐在他後麵,見芙洛看過來,頓時轉過眼去,神色不虞。


    芙洛咬了咬唇,也故意歪過身子去不看他。


    “傷口好了嗎?”君燁看著桌案,低低的問道。


    二白點頭,手裏拿著貢桔慢慢的剝,認真的的點頭,“好的差不多了!”


    一邊說著,一邊卻不動聲色的又往君燁身邊靠了靠。


    男人唇角勾笑,“那、晚上讓我看看。”


    晚上看看?


    二白臉上登時一紅,“不要!”


    君燁眸光一轉,看著少女精致的側顏,鳳眸流光閃爍,伸手將她手中的貢桔取過來,低頭認真的剝起來,明明胸口滿是歡喜,聲音偏偏淡的仿佛沒有起伏,


    “你今日偷偷去街上看我了?”


    二白斜眸瞪他一眼,“什麽叫偷偷的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好看嗎?”男人一本正經的問道。


    “還行!”少女迴的敷衍。


    君燁勾唇輕輕一笑,把剝好的橘瓣放在她手心上,淡淡的道,“喜歡就好。”


    晶瑩剔透的果肉放在手心上,二白不舍得吃,低頭看著,瞥他一眼,“你的部下知道他們的大將軍這麽自戀嗎?”


    君燁麵色不變,卻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有些事,二白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兩人這邊說著情話,那邊慕容遇聽不下去了,誇張的抖了抖肩膀


    “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別這麽肉麻?”


    君燁眉心微蹙,冷聲道,“偷聽主將談話,什麽罪名?”


    慕容遇一怔,“這裏也不是軍營啊,你不能再用主將的身份壓我!”


    “君燁哥哥和鸞姐姐說話關你什麽事,你要不樂意聽可以閉上耳朵!”芙洛突然插口道。


    慕容遇從進殿後的冷漠讓芙洛胸口鬱鬱難忍,此時開口,語氣也十分不善。


    慕容遇冷冷掃她一眼,“那勞煩公主告訴小人,怎麽閉上耳朵?”


    芙洛本是隨口一說,被慕容遇噎了一句,頓時臉色漲紅,憤憤扭過頭去。


    二白不解的看著慕容遇,這是怎麽了?


    被豬拱了似的!


    剛要問他,就聽太監高聲唱喝道,“皇上駕到!”


    本喧嘩的大殿內頓時一靜,百官齊齊起身,跪迎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昭宇身著深紫色長袍,緩緩走進來,氣質尊貴,一雙漆黑邪魅的眸子,紅影流光輕轉,衣袍上紋繡的金線滑過地毯,發出窸窣輕微的聲響,在眾人麵前走過,坐在龍椅上,溫和道


    “眾位平身!”


    “謝皇上!”


    百官起身落座,燕昭宇薄唇噙笑,淡聲道,“今日是慶功宴,眾卿不必拘謹,隨意便好!”


    宴席正式開始,絲竹聲起,舞姬款款入殿,穿著清麗的宮女端著美酒佳肴在席位之間穿梭。


    燕昭宇眼尾滑過和君燁坐在一起的二白,伸手拍了拍自己龍椅,輕聲笑道,“鸞兒,到朕這來!”


    眾臣紛紛抬頭,目光探尋的在二白、君燁和玄寧帝三人身上掃過,目光意味深長。


    什麽人可以坐在龍椅上,和皇帝並肩而坐?


    唯有皇後可以!


    而且是有功於社稷,得百官臣服,百姓愛戴的皇後方可。


    這位明鸞公主是長公主之女,而且在平叛明持伍的時候立過大功,一直暗中輔佐玄寧帝,身份尊貴自不必說,隻是玄寧帝這話似另有他意。


    二白倏然抬頭,輕淡一笑,“多謝皇上厚愛,隻是我還是喜歡和芙兒坐在一起!”


    說罷背對著眾人對著燕昭宇說了一句口語,


    “別鬧!”


    燕昭宇勾唇瀲灩輕笑,眸中波光一轉,便移開了目光,不再繼續逼迫她。


    正酒酣時,北楚太子蕭薄元突然起身,對著君燁敬酒道,


    “久聞大司馬英明神武,文韜武略,是大燕第一人,本宮在北楚時,便經常能聽到大司馬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聽說大司馬剛剛凱旋歸來,本宮敬大司馬一杯!”


    大燕第一人、北楚聽過君燁的威名、第一杯酒不敬玄寧帝,卻敬君燁。


    二白冷笑一聲,眸子淡淡掃向蕭薄元,好一處離間之計!


    這北楚太子陰險狡詐,看來並不比北楚的三皇子好對付!


    大殿上的官員也都停了杯盞,看向君燁。


    君燁這酒,喝與不喝,都是難題。


    君燁一雙沉眸幽深,淡定無鋒,沉聲道,“北楚之前有本尊威名,隻因當年本尊曾遠征羅木可河畔,而今有本尊威名,隻因大燕強大。大燕的盛世離不開皇上宵衣旰食,才能有上京今日之繁華、太子之樂不思蜀,因此,太子殿下不如同本尊一起敬皇上!”


    靜默屏息的眾臣緩緩鬆了口氣,目光不屑的瞥向北楚太子,甚至有耿直的大臣大笑一聲,


    “大司馬此言甚是!”


    當年北楚進犯大燕,君燁率兵遠征,一路破關斬將,一直殺到羅木可河畔。


    羅木可河是北楚的發源地,是他們的母河,過了河便是北楚京都。


    楚皇連忙率百官出城投降,並保證以後再不冒犯大燕,年年納貢,才算保住了都城。


    今日君燁的一番話,既打了北楚的臉,又將北楚太子的離間之言化解,可謂高明。


    北楚太子臉上一陣紅白交替,微微躬身,語氣也恭敬了幾分,“是,本宮敬燕皇!”


    燕昭宇笑的輕懶,舉杯對著君燁


    “大司馬請!”


    淺抿了一口淡酒,燕昭宇看向北楚太子,“太子來京多日,住的可習慣?”


    “多謝燕皇關心,大燕地大物博,上京更是繁榮昌盛,就如大司馬所說,本宮的確要樂不思蜀了!”


    燕昭宇點頭,


    “大燕能有今日,還要多虧各位文臣和武將,朕也要敬你們一杯!”


    “臣惶恐!”


    眾臣紛紛起身,謝主隆恩,舉杯共飲。


    大殿內編鍾鼓樂長鳴,燈火璀璨,君臣同樂,一片盛世之景。


    “說到征戰,朕想起大軍出發之前,曾經許諾,等大軍凱旋歸來,給慕容世子另備一份封賞,世子可有要求,若是沒有,朕便隨便賞了!”燕昭宇突然道。


    慕容遇起身,正色道,“微臣的確有一份請賞!”


    “哦?”燕昭宇驚訝的看過來,“世子想要什麽,盡管說就是!”


    安國公就在慕容遇對麵,見慕容遇突然要請賞,也不禁一怔,抬頭看過來。


    慕容遇出席,一撩衣擺,單膝跪在大殿中央,俊秀的臉繃著,凜聲道,


    “微臣不想娶芙公主,請皇上收迴賜婚,便是對微臣的封賞了!”


    他話音一落,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隨即響起一片喧嘩議論聲。


    安國公臉色大變,起身道,“逆子,能娶公主是你天大的造化,怎可口出狂言,還不趕快謝罪退下!”


    芙洛震驚的看著慕容遇,似被人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淋的她渾身冰冷,臉色慘白。


    二白心疼的看著她,伸手握住芙洛的手,低聲道,“阿遇,你是不是喝多了,趕快迴席!”


    慕容遇深吸了口氣,薄唇緊抿,再次開口道,


    “微臣粗俗鄙陋,配不上芙公主,請皇上收迴賜婚!”


    當著文武百官,甚至還有他國使臣,芙洛又氣又羞,眼淚猛然流出來,死死的盯著慕容遇,然後起身向著殿外跑去。


    “芙兒!”


    二白急喝一聲,怕她出事,忙追出去。


    燕昭宇臉色冷下來,“從來沒有賜婚再收迴去的,慕容遇,你當我皇家顏麵何在?”


    “皇上,犬子喝了酒一時糊塗,請皇上息怒!”安國宮忙跪在地上,替慕容遇求情。


    “好,朕念在他年幼無知,又剛立了戰功,不予責罰,下去吧!”


    慕容遇卻不動,倔強的跪在那裏,“皇上、”


    “慕容遇!”燕昭宇低喝打斷,“朕念在你我曾一起讀書的情誼,你不要得寸進尺!”


    “阿遇,退下!”


    君燁臉色沉淡,密語傳音給他。


    慕容遇麵容緊繃,半晌才低下頭去,


    “是,微臣遵旨!”


    安公國長長的籲了口氣,瞪了慕容遇一眼,才謝恩起身。


    慕容遇迴到席位上,神色冷雋,端著桌案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君燁冷冷瞥他一眼,低聲道,“去看看芙兒!”


    慕容遇猛然抬頭,“我不要!”


    “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否則,以後你再不必叫我君少,馬上去!”君燁聲音已隱隱沉怒。


    慕容遇咬了咬牙,放下酒盞,倏然起身向殿外走去。


    大殿裏眾臣麵色各異,故意打著哈哈調節緊張尷尬的氣氛,鼓樂也換了一首更輕快的曲子,很快殿內有是一片觥籌交錯之態,仿佛什麽事都不曾發生。


    慕容遇在殿外站了一會,被冷風一吹,酒氣也散了幾分,抬步往後宮走。


    還沒到芙蓉宮,迎麵就見二白下了木橋過來,目光寒澈,冷冷的看著他。


    慕容遇突然一陣心虛,訥訥喊道,“鸞兒!”


    “為什麽要當著百官拒婚?”二白冷聲問道。


    慕容遇轉身,一掌拍在河邊的木欄上,沉聲道,“我不喜歡被人強迫!”


    他和君燁打了勝仗,一路興高采烈的迴來,可是一進家門父親便告訴他,皇上賜婚,將芙洛許配給了他。


    他當時便大怒,要闖宮退婚,被安國公死死攔住。


    他身在戰場上,燕昭宇卻連他的心意都沒過一下便將芙洛塞給了他,難道是怕他會搶明鸞不成,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暗算了一樣。


    他在上京本就是無法無天,任意妄為的世子爺,除了君燁,從來沒服過誰!


    這種被人操縱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讓他異常惱怒!


    “被人強迫?”二白冷笑一聲,“好,那我告訴你,你和芙兒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賜婚的旨意也是我讓皇上發的,你與其恨芙洛、恨皇上,不如恨我!”


    慕容遇後退一步,慌張道,“鸞兒,你怎可說這樣的話,我怎麽會恨你?可是,你明知我不喜歡芙洛!”


    “不喜歡?”二白逼近一步,嗤笑道,“既然不喜歡,為何要親她,抱她,別跟我說你喝了酒,那是懦夫的借口!”


    慕容遇臉色由紅轉白,惶恐後退。


    “鸞兒、我、”


    一時竟無言以對。


    捫心自問,他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討厭芙洛,那日他不由自主的吻她的時候,他胸口狂跳,甚至有一些喜歡。


    他隻是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討厭芙洛,下意識的認為自己不喜歡她。


    加上這親事仿佛是被逼迫的一般,反應才如此劇烈。


    “你也看到了,北楚太子這次親自來大燕,一是納貢,二是來聯姻的,我讓皇上將芙洛賜婚給你,便是不想讓芙洛去和親。既然你這樣不願意,那等宮宴結束以後,我就去找皇上,收迴賜婚的旨意,不勉強你!”二白轉頭看著河麵上燈影閃動,淡淡的道。


    慕容遇猛然抬頭,“芙洛要去和親?”


    “北楚太子遲遲不肯迴國,十有八九是這個意思,我本來以為你喜歡芙洛,所以才這樣做,既成全了你和芙洛,也斷了北楚的念頭,隻是沒想到,原來我想錯了!”


    “鸞兒、”慕容遇訥訥道。


    “你迴去吧!”二白轉身便往內宮走。


    “鸞兒、”慕容遇追上來兩步,“芙洛、她怎麽樣?”


    “被人當眾拒婚,你覺得她能怎麽樣,現在把自己關在房裏,誰也不見。”


    慕容遇躊躇一瞬,“我不知道裏麵還有和親的緣故,今日的事是我衝動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二白轉頭,挑眉看著他,“阿遇,你並沒有那麽討厭芙洛,是嗎?”


    月色下,慕容遇俊秀的臉微紅,半晌,才輕輕點頭。


    “不要把事情弄到最糟糕才想起挽迴,今天你先迴去,想清楚後再來告訴我!”


    “嗯,我知道了!”


    慕容遇轉身出了內宮,心頭一團亂麻,也沒迴殿,直接出了宮門迴府。


    二白見慕容遇走了,才往芙蓉宮裏去。


    宮人都跪在門外,見二白來,頓時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沒你們的事,都退下吧!”二白邊往屋裏走邊道。


    “是!”


    內殿內宮人似都被芙洛趕出去了,一個人影不見,寂靜中隻聽到少女低啜的聲音。


    芙洛撲倒在大床上,兩肩隱隱顫抖。


    “芙兒,別哭了!”二白坐在床邊上,撫了撫她的肩膀。


    芙洛起身撲在二白懷裏,眼睛哭的紅腫,看上去著實傷心了,


    “鸞姐姐!”


    “是鸞姐姐不好,不該讓你皇兄這麽急著賜婚,不要哭了,改日我們一起收拾他為你出氣!”二白給她抹著淚,低聲安慰。


    芙洛淚水淌下來,目光不知看著哪裏,一陣陣發呆。


    “阿遇剛才也來了,說是自己是一時衝動,讓我代他向你道歉!”


    芙洛搖了搖頭,“當著那麽多人他話的如此狠決,道歉還有何用?”


    “那芙兒想怎樣?”


    “明日一早我便去找皇兄退婚,我芙洛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要受此侮辱!”


    “退婚後,你不怕去和親了?”


    “我寧願去和親,也不會嫁給慕容遇!”芙洛賭氣一般,語氣決絕。


    二白皺了皺眉,一時竟不知拿這對小冤家如何是好。


    陪著芙洛又坐了一會,等她安穩睡著,二白才自芙蓉宮裏出來。


    外麵敲了二更的鼓聲,前麵的宮宴也已經散了,深宮後院內越發的安靜。


    二白徑直向自己的延壽宮裏走。


    果子正在外殿打盹,二白也沒叫醒她,沐浴後去睡覺。


    一掀床帳,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何時來的?


    君燁見二白發愣,輕笑一聲,抓住她的手臂,長腿一勾,便將女子帶進了懷裏。


    “你怎麽在這?”二白臉上微紅。


    燈火朦朧,透過床帳撒下淡淡暗影,男人黑眸如夜,麵上紅影浮動,微挑的眼尾邪魅輕懶,


    “本尊是來看傷的!”


    說罷手臂一轉將二白翻身趴在錦被上。


    二白沐浴後本就隻穿了一件中衣,被他輕輕往下一拉,便露出半個後背。


    肩骨上一道淺淺的疤痕,落在她白玉無暇的脊背上。


    君燁覆在她背上,雙臂緊緊的攬住她腰身,低頭輕吻那道傷疤,似要將之撫平一般。


    傷口愈合落疤本來已經本有任何感覺了,被君燁一吻,隱隱的癢,那癢噬骨一般,在她身體內竄動,讓她整個人都難耐的扭動。


    “君燁、”她頭埋在錦被內,低低喊他的名字,然後推他下去,將衣服穿好。


    “嗯?”


    男人半撐起身,長指挑起二白的下巴,一雙墨眸深邃如井,裏麵黑潮湧動,不知是情動還是心疼,濃稠的似要將人吸進去。


    二白翻身抱住他的腰身,悶悶的道,“不要鬧了,芙洛和慕容遇的事還不知道怎麽辦?”


    這事本是因她而起,現在兩個都要鬧著退婚,總不能真的要讓燕昭宇將賜婚的旨意收迴。


    燕昭宇剛剛親政,君無戲言,雖然隻是一件小事,但也平白讓人看笑話。


    君燁手伸進她的中衣內,托著她的腰身往懷裏一帶,低笑道,“你不是最厲害的紅娘?把一個小掌櫃都可以嫁給大司馬,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


    二白斜他一眼,“你這是誇我嗎?”


    君燁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心悅誠服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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