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焯拎起地上的女子,“趙將軍不認識明鸞公主,但是大司馬認識,那就由大司馬來看一下,這到底是不是公主?”


    趙策的確沒見過明鸞,然而上官焯也沒見過。


    所以他拎著一個昏迷中的丫鬟,指著她,問君燁這是不是明鸞?


    君燁握緊的手掌緩緩放開,唇角勾了抹淺笑,“餘賦修告訴你這是明鸞公主?”


    這輕淡帶著一抹嘲諷的話,讓所有人都一愣,齊齊轉頭看向城門下,君冥烈更是眉頭一沉,讓上官焯將明鸞帶過來。


    再看到那女子的麵容時,君冥烈臉色頓時變的鐵青,臉頰因怒極而輕顫,“這,這不是明鸞!”


    他雖然隻在宮宴上見過幾次那個女子,但麵孔還能認得出,這決不會是明鸞。


    “啊?”上官焯大驚失色,似一個晴天霹靂將他定在那。


    一時也想不明白是餘太守把他給騙了,還是些拿銀子辦事的江湖殺手把餘太守給騙了。


    而現在所有的人都死無對證,想追究也沒人可以追究了。


    “繼續攻城!”君冥烈怒聲喊道。


    “是!”


    上官焯臉色漲紅,想到方才自己用假的公主威脅君燁,臉上一陣發燙,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這個明鸞是假的。


    手下十萬兵馬都看著,即便這場仗能勝,恐怕自己也落下了笑柄。


    “竟然用假公主來欺騙我們,手段如此卑劣,兄弟們,決不讓他們踏上崇州一步!”趙策怒喊一聲,“殺!”


    “殺!”


    京戟軍被激怒,舉刀齊喊,聲勢震天。


    城牆上,君燁負手而立,目光越過城牆下的千軍萬馬,越過慘烈的戰鬥,看向遠處,上官焯手中的明鸞是假,說明二白已經逃脫,可是他的二白,現在在哪裏?


    上官焯剛要下令繼續攻城,突然就聽到身後一陣“轟隆”聲響,似有千軍萬馬急速奔來。


    此時朝陽升起,霧氣漸漸散去,濃鬱的血腥彌漫之中,安北軍聞聲迴望,隻見地平線上,有大隊的軍馬出現,以迅雷之速,向著他們狂奔而來。


    一斥候騎馬奔來,滿身的血跡,還未到君冥烈跟前,便已經跌下馬。


    立即有人將其攙扶到君冥烈馬下。


    斥候伏地慌聲稟道,“大人,不好了,慕容遇根本沒有去磐石,而是直奔峪水關,天黑看不分明,峪水關的陳將軍聽聞大人昨夜要撤迴峪水,以為來的大軍是安北軍,開門放行,如今陳將軍已經被殺,慕容遇帶兵占領了峪水關後又帶兵向著崇州來了!”


    “啊?”


    君冥烈腦子裏嗡的一響,似被人重重一擊,身體晃動,差點自高馬上跌落下來。


    “不可能!”上官焯一把將那個斥候拎起,咬牙問道,“幾個時辰之前你還說親眼看到慕容遇帶兵向著磐石去了,怎麽現在又說他去了峪水?”


    “小的、小的沒傳消息迴來!”那斥候驚恐的道。


    “那傳消息的是誰?”上官焯瞪大了眼。


    當時天色漆黑,那人穿著安北軍的衣服,暗語接的也對,所以他們都沒有任何懷疑的相信了。


    “小的不知!”


    “啊!”上官焯怒吼一聲,伸臂將那斥候扔出去,扒出長刀便將他砍成了兩段。


    周圍的安北軍驚恐後退。


    “大人!”上官焯看向君冥烈。


    君冥烈臉色灰敗,因為恨和不甘,嘴角隱隱抽動,臉上的褶子似更深了。


    上次在泗水城外中了君燁的調虎離山,他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本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慕容遇去攻打磐石這座空城,然後趁機,他們攻下崇州,將京戟軍包圍在磐石城內。


    不曾想,最後中計的卻是他們自己。


    如今看來,君燁早已識破了餘賦修的計謀,卻將計就計,引他們前來送死。


    好!


    好!


    果真是他的好兒子,這等謀斷,這等心機,要將他趕盡殺絕!


    君冥烈喉中漾起一股腥甜,被他強強又咽迴去。


    “大人,我們撤吧!”上官焯喊道。


    “撤兵?”君冥烈嗤笑一聲,“撤去哪裏?”


    上官焯猛然一頓。


    是啊,他們根本已經無路可退。


    峪水已經被慕容遇攻下,崇州他們卻攻不進去,唯一的生路就是脫圍逃迴磐石。


    然而,磐石的糧草早已被他們都運往峪水,他們退迴去,也隻能等著被困死。


    棋差一招,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繼續攻城!”君冥烈啞聲道。


    “是!”


    上官焯下令繼續攻城。


    然而身後大軍將至,而崇州城上有君燁,如同城牆鐵壁,這根本是一場必輸之戰,所有士兵的士氣已失,再攻城,也不過去送死。


    京戟軍的鐵騎聲似已近在耳邊,一聲聲,敲打著所有人的耳膜,擊垮了安北軍的神經,有人已經棄甲曳兵,慌不擇路的四散潰逃。


    “逃者,殺無赦!”


    上官焯殺掉一個逃兵,用長刀舉起他的頭顱,對著所有的安北軍喝道。


    沒人敢再逃,看著已經接近的二十萬京戟軍抖成一團,早已失了戰鬥的意誌,隻等著被殺。


    “將士們!”君冥烈突然出聲喊道。


    慌張的安北軍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跟隨本王出生入死,攻城略地,曾立下戰功赫赫,從不懼任何人,今日就算是死,你們也要給本王站著死,告訴天下人,你們是大燕最強的兵,並不比京戟軍差,若是今日能脫圍,本王定帶著你們一路攻往上京,站在上京的城牆上,將那裏的所有貴族王侯踩在腳下!”


    君冥烈語氣鏗鏘有力,所有的士兵被鼓舞,舉著手裏的戰旗,長矛,齊聲唿喊,


    “誓死跟隨攝政王!”


    “攝政王殿下萬歲!”


    “迎!敵!”


    君冥烈嘶聲裂肺的怒喊一聲。


    “殺!”


    “殺!”


    喊殺聲衝破了濃濃晨霧,在崇州城上空來迴迴蕩,震耳欲聾,攝人心魂。


    過不片刻,安北軍一掃方才的頹唐之氣,又振作起來,人人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似是都有了一個信念,終歸一死,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京戟軍一起死!


    京戟軍已經越來越近了,如海嘯怒潮一般向著安北軍席卷而來,馬蹄如雷,塵土飛揚,幾乎是刹那間,便已經到了眼前。


    安北軍衝上去,兩方軍馬,數十萬怒喊的士兵,頓時撞在一起。


    似是兩波浪潮一般,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響。


    沒有布陣,沒有地勢可借,隻是這樣人與人直接的拚殺,比誰的速度更快,比誰的刀更鋒利,比誰更狠。


    一刀刀沒有任何花樣的砍下去,看著鮮血噴出,快意不過一秒,身後一陣劇痛,殺人的人隨即也跟著倒下去。


    崇州城門打開,趙策帶領著城內的兵馬衝出來,嘶喊著加入戰鬥。


    這一刻,生命如草芥,沒有人再畏懼生死,所有人的目標就是殺死對方!


    血肉飛濺,斷肢堆積,崇州城外的平原上已經變成修羅地獄,隻看的到刀光閃爍,長矛凜冽,所有的一切都變成血紅色,將天空映紅,似血雲籠罩。


    廝殺一直從早晨殺到傍晚,殺戮似惹了天怒,層層黑雲密布,狂風怒吼,一線殘陽在西方若隱若現,似是鮮血濺在了天空上,一滴滴血痕滑下來。


    勝負已漸漸分曉,安北軍的人越來越少,隻剩不到兩萬的兵馬仍舊負隅頑抗。


    上官焯滿身的血跡,衝到君冥烈馬下,目赤欲裂的喊道,“大人,撤吧,我們不能死這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君冥烈殺掉一個衝過來的京戟軍,仰頭看到城牆上的那道巋然而立的身影,滿目憎恨,嗤笑道,“本王還能往哪裏逃?”


    “大人,我們可以穿過崇元山、繞峪水關進去北楚!”上官焯喊道。


    君冥烈眉頭一皺,“你要本王做喪家之犬,去求北楚收留?”


    “大人,之前北楚的三皇子就已經私下聯絡過屬下,隻要我們去北楚,幫三皇子奪了皇位,他們快要幫我們在殺迴來!”


    “胡說!本王就是死,也不可能通敵叛國!”君冥烈一腳踹在上官焯胸口上,繼續砍殺京戟軍。


    “大人,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所有跟隨您的士兵就這樣死在這裏,大人,就算不去北楚,隻要逃出去,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大人!”上官焯又上前,抓著君冥烈的手臂,嘶聲裂肺的喊道。


    君冥烈臉上不知濺了安北軍和血還是京戟軍的,眼前一片血紅模糊,他抬頭看著守護在他身邊的安北軍一個個倒下,胸口沉重的似被人塞了一把雪,徹骨的寒涼。


    “大人!”上官焯一邊砍殺,一邊迴頭對著他大喊。


    寒風吹落了他的頭盔,有一個京戟精兵衝過來,對著上官焯的脖頸砍去。


    君冥烈眉心一皺,一刀插進那個精兵的胸口,舉起鮮紅的長刀,嘶聲喝道,“撤!”


    上官焯立刻精神一震,喊道,“所有人掩護大人撤退,撤退!”


    這道命令發出,安北軍頓時向著君冥烈靠攏,不再戀戰,似乎本是一片漆黑隻有死路的生命,又有了一線生機,護著君冥烈往外衝。


    “殺!”


    慕容遇一身戰袍早就被鮮血染紅,勝利就在眼前,馬上就要讓安北軍全軍覆滅,見君冥烈突然要逃,頓時騎馬衝過來,左右揮舞長刀,頓時四五個安北軍倒下去。


    人一旦有了生的希望,就會生出無限的力量,君冥烈衝鋒在前,氣勢猛烈,迴頭見慕容遇衝過來,眸子一縮,手中長刀唿嘯而去,帶著一陣狂風向著慕容遇掃去。


    狂風暴雨所經之處,草皮爆飛,人仰馬翻,刀尖寒洌,直衝慕容遇咽喉。


    城牆上的君燁神情頓時一凜,縱身而起,似一道急電閃過戰場,驚風掠空,倏忽而至,揮臂將慕容遇自馬上卷飛出去。


    長刀堪堪貼著慕容遇的脖頸而過,若驚雷之勢插入一個士兵的胸口就,將其慣飛出去,插人另一個士兵的腹中,飛出三丈,才砰的一聲落在一堆屍體之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道震懾,戰場上有一刹那的安靜。


    而安北軍卻是士氣大振,一路勇猛,衝殺出去。


    不過片刻,戰場喊殺聲又起,廝殺仍舊繼續。


    君冥烈親自衝鋒,一人可抵百人,上官焯殿後,帶領著殘餘的兩萬兵馬終於殺出一條血路,然後向著崇州東北的方向逃去。


    慕容遇擦了一下的嘴角的血痕,翻身上馬,喊道,“追,不許放過一個叛軍!”


    “殺!”


    京戟軍若洪水過境,向著逃跑的安北軍奔騰而去。


    一直追到崇元山腳下,看著安北軍上了山,一副將勒馬問道,“將軍,是否進山追殺?”


    窮寇莫追,叛軍主力已經已經殲滅,追殺逃兵不但浪費兵馬,還很可能陷入被動。


    而且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崇元山地勢險要,貿然進山,說不定還會被困死在山中。


    慕容遇眉頭緊皺,正躊躇不定,突然一士兵喊道,“大將軍來了!”


    慕容遇迴頭,隻見君燁騎馬而來,身後,亓炎緊緊跟隨,山腳下十幾萬的兵馬頓時讓出一條路來。


    君燁看著深山,麵沉似水,淡聲吩咐道,“慕容遇率領三萬騎兵,同本尊一起進山,追繳叛軍,江甫率領其他兵馬迴城,亓炎另外點一萬兵馬,沿途尋找明鸞公主!”


    “是!”


    “遵命!”


    慕容遇等人一同應聲,很快兵馬整頓完畢,向著山上衝去。


    萬人過境,山林中自然會留下痕跡,君燁率軍追了幾裏,便看到安北軍向三個方向分別逃去。


    慕容遇下馬勘察一番,迴來道,“君少,左邊的兵馬最多,應該是君冥烈撤走的方向。”


    君燁搖頭,“不,左邊是通往峪水關,安北軍不可能自投羅網,他們沒有糧草,在山上堅持不久,所以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而中路雖然艱難,但越過兩座山峰,是一片山穀,崇州圖誌上記載,那裏有一個小鎮,安北軍定是奔向那裏,暫做休整後,然後繞過峪水,去往和北楚交接的承州!”


    承州應該還有君冥烈留在那裏最後的兵馬,而且承州是邊城,城高牆後,易守難攻。


    “是!”慕容遇重重點頭,然後率軍向著中路追趕。


    很快就發現了安北軍的行蹤,一場不大不小的交鋒,殺敵三千,京戟軍繼續前行。


    慕容遇分析道,這三千人馬定是方才走左路或者右路的安北軍,想迂迴同主軍會合,不曾想會碰到京戟軍,然後全部被滅。


    天色越來越黑,山林中更是幽暗難辨,路越發陡峭難行,突然前麵一陣聲響,眾人抬頭望去,竟是安北軍返迴,然後兩軍相遇,二話不說,立刻開打。


    最終安北軍不敵,又開始往迴跑。


    慕容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笑道,“安北軍這是嚇瘋了,來迴的給咱們殺!”


    君燁麵無表情,踢馬率兵追上去。


    出了山林,眼前霍然開朗,待看到前麵的情形,慕容遇頓時明白,安北軍方才為何往迴跑了。


    前麵是一處斷崖。


    崖深千丈,霧氣繚繞,安北軍根本已經無路可走!


    上官焯帶領著剩下不到一萬的兵馬將君冥烈護在身後,死死的瞪著君燁。


    “大司馬,大人是你的父親,你真的要趕盡殺絕?”上官焯冷聲問道。


    暮色在君燁身上落下一層暗影,他下馬上前一步,目光深沉的看著那個似瞬間便蒼老了十年的人,沉聲道,“父親,你輸了,跟我迴京吧!”


    君冥烈仰天長笑,指著君燁怒罵道,“本王平生最恨之事便是生下你這個逆子!休想要讓本王向你投降,本王就是死,也不會落在你的手上!”


    君燁淡淡的看著他,胸口沉痛,“原來,您一直都知道我是你親生的兒子!”


    曾經,父親在他眼中像山一樣崇高聳立,刀槍不入,萬敵不侵,他崇拜他,敬仰他,是他最大的驕傲。


    可是他看他的目光從來都是冷漠,和疏離。


    等到大了,這種冷漠便變成了忌憚。


    他一直以為父親不喜歡他,是因為懷疑母親被侮辱,懷疑他不是他的兒子,其實後來已經明白,君冥烈真正不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自己不服從,自己的強大,不受他控製。


    父親喜歡君澈,是因為君澈永遠都在他掌控之內!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隨時都掌握在手心裏的兒子,而不是已經可以能夠和他勢力抗衡的兒子。


    所以,無論自己是不是他親生的,都沒有什麽區別。


    父親永遠不會喜歡他!


    永遠,都是把他當做一個敵人對待!


    “大人當然是你的親生父親,所以大司馬是弑父不成?”上官焯喊道。


    “本尊不會殺他,隻想將他帶迴上京!”君燁淡聲道。


    “讓本王臣服於自己的兒子,你休想!燕昭宇那個小兒也配淩駕在本王之上?本王為大燕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時,他還沒出生呢!”君冥烈傲然而立,抽出長劍,悲壯道,“飛鳥盡,良弓藏,燕昭宇殺害忠臣,必不得善終!可恨我一生戎馬,殺敵無數,最終卻被自己的兒子夥同那個沒良心的皇帝所害,今日我便自裁於此,讓天下人唾沫皇室無情,唾罵你君燁不孝!”


    冷風刮在臉上,君燁身體似被撕扯一般,這就是他的父親,寧願死也要將他釘在不孝的罪名上,寧願死,也不肯輸給自己的兒子。


    “大人!”


    上官焯急喊一聲,對著君燁咬牙切齒的道,“大司馬,天下人都在看著,你真的要逼死自己的父親?”


    “不必求他!”君冥烈神情傲然,說罷便要將長劍向著自己的脖頸抹去。


    “慢著!”


    突然一聲清喝自眾人身後傳來,幽暗的山林中,有兩人緩步走過來。


    二白手持匕首,要挾著君澈,一步步向著懸崖上走去,目光直直的看著君冥烈,“你敢自裁,我便立刻殺了君澈,讓他下去陪你!”


    眾人齊齊轉身,驚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


    她一身丫鬟的裝扮,氣質清卓,脊背挺直,白皙精致的臉上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氣。


    崖上狂風肆虐,烏雲被吹散,露出殘陽如血,寒風吹起女子的長發,烈烈翻飛如墨雲舒展。


    “二白、”君燁站在那裏,映著血紅的夕陽,眸光深沉。


    “君冥烈,投降吧!”二白淡聲道。


    君冥烈看著女子和被她劫持的君澈,雙目圓瞪,額上青筋爆出,雙拳緊握,一陣哢哢骨頭被攥緊的聲響。


    “放了他!”


    “隻要你投降,我立刻放了他!”


    君澈看著他的父親,“爹,投降吧,您已經輸了!”


    “閉嘴!”君冥烈怒喝一聲,“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原來是你帶走了明鸞,若不是你,本王怎麽會功虧於潰!”


    說罷他看向君燁,“本王絕不可能認輸,你若敢,就上來親手殺了本王,本王也隻當從未生過你這個逆子!”


    烈風颯颯,君燁一雙鳳眸黑不見底,似有冰雪凝結,清寒透骨!


    如此決絕,他們果真是父子!


    “君冥烈!”二白再次開口道,“你一生名揚天下,位極人臣,可是說到底不過是個自私人!你的妻子,為了你不顧生命危險前往戰場給你通風報信,你卻懷疑她不潔,你真的不愛她嗎?你不過是怕別人恥笑!”


    “你幾次暗殺君燁,對他防備、忌憚,不過是因為怕這個兒子有一天超過了你,所以你不安,不允許,才對他次次狠下殺手!”


    “你在大燕掌權十年,結黨營私,謀害先皇,架空皇上的權利,你哪一點配的上忠臣二字?”


    “對妻子不仁,對國家不忠,現在果真還要不顧君澈的性命,隻為讓你的嫡子擔負不孝之名?”


    二白嘶聲質問,落地有聲,所有的人都看向君冥烈,等待著他的抉擇。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已經輸了,隻是不肯服輸而已。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烈風唿嘯,割臉如刀。


    人群後,上官焯不動聲色的退到幾個安北軍身後,拿起長弓,瞄準一臉恍惚的君澈,目中狠毒的寒光凜冽。


    在他心中,君冥烈就是神,是他的信仰,他要幫助他脫圍,不受任何所拖累,隻要今日能逃脫,日後他們一定還會迴來,奪迴屬於他們的一切。


    隻有君冥烈才能做大燕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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