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雲接過茶盤,理了理發鬢,腰背挺的更值,纖腰嫋嫋的往湖邊走去。


    深秋雲淡,曲徑靜幽


    湖邊君燁斜斜的靠著椅背,半眯著長眸,緩慢的翻動著手裏的書卷。


    一旁的杏樹上,阿鸞趴在樹枝上打盹,突然頭上紅冠一顫,猛然起身向後麵林子看去,隻見一女子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款款而來。


    阿鸞來了精神,“噌”的飛起,飛到杏雲頭上,拍著翅膀叫喊道,“什麽人?”


    杏雲驚慌的抬頭,誠惶誠恐解釋道,“奴婢是來奉茶的!”


    阿鸞扯著嗓子又喊,“醜八怪呢?爺要見醜八怪!”


    杏雲不知道這鳥嘴裏的醜八怪是誰,更不知道這個“爺”是說的誰,不敢隨意搭話,隻快步往湖邊走。


    在君燁身後一丈外站定,杏雲屏住唿吸,緊張的握著茶盤的手指都開始發白,低著頭恭敬的道,“公子,奴婢給您送茶來了。”


    君燁身體未動,隻抬手翻了一頁書,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杏雲頓了一下,才輕步上前,小心的將托盤放在旁邊的黃梨木雕水紋小幾上,恭謹的半跪在地上,倒了茶雙手奉上。


    君燁長眸一瞥,在杏雲麵上停了一瞬,落在她雙手高舉的茶盞上,眉心一動,啟口問道,“這是你沏的茶?”


    男人聲音低沉冷淡,又帶著一絲冷魅,蠱惑人心。


    杏雲垂著頭,麵頰通紅,嬌柔開口,“是!”


    “那你自己喝了吧!”


    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杏雲卻渾身一顫,舉著茶盞的手微微抖動,有些不明白君燁的意思,“公子、”


    君燁卻不在說話,目光凝在手中的書卷上,渾身散發著骨子裏透出來的清傲。


    杏雲不敢問,手臂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突然想到這是君燁恩裳自己的,激動的臉上又添了一層紅暈,緩緩站直了身體,嬌羞的垂著頭,媚聲道,“那奴婢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小心的抬袖掩唇,將茶盞放在唇邊,神思卻全在男人身上,喝了半盞茶才似乎覺得茶味有些不對,但也未多想,端莊矜持的將一盞茶全部喝了下去。


    用絹帕擦了擦唇角,將杯子放在托盤上,杏雲站在君燁身後,目光落在他完美的側顏上,雙目癡纏,麵色緋紅,一時間看呆了。


    君燁這次沒趕她走,默認留她下來伺候,這是何等的殊榮!


    這樣想著,杏雲隻覺胸口砰砰直跳,臉上紅的發燙。


    風掀起書角,嘩啦嘩啦的輕微作響,空氣靜默,杏雲越發局促起來,手緊緊的扭著衣角,踮腳看了看君燁放在膝上的書,柔聲問道,“公子看的什麽書?奴家平時也喜歡看書,詩經、春華賦讀起來都極有意思。”


    大燕如今民風雖開放,但女子讀書依舊多是女戒、內訓之類的,隻有一些大家貴族小姐,思想更為開闊,才會讀一些詩詞歌賦之類的書籍,杏雲讀的也是這類書,讀的半知不解,但她一直認為,自己絕不同於那些平民或者下賤女子。


    君燁沒聽到一般,依舊不緊不慢的翻著書頁。


    杏雲突然想起杜管家告訴過她君燁喜清靜,忙斂了心神再不敢隨意說話。


    不過片刻功夫,杏雲突然眉頭一皺,隻覺肚子沉沉下墜,似有洪水破壩而來,不好的預感剛一起,還未加防備,隻聽,


    “卟”


    一聲巨響,一個響亮的屁毫無防備的衝了出來。


    杏雲立刻夾緊了屁股,羞的滿臉通紅,兩個臉蛋似隔夜的豬肝一般,然而不待她反應,“噗嗤噗嗤”的響聲接二連三,不受控製的排山倒海而來。


    杏雲大腦被這突如其來的屁聲蹦的一片空白,全身僵直,已經不知如何反應。


    待看到君燁已經皺眉,杏雲更是窘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立刻鑽進去,或者直接投進湖裏。


    “公子、奴婢、奴婢去、去就來!”


    杏雲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夾雜著三四聲屁響,她卻再無暇多顧,隻覺身體裏有更猛烈的暴風雨要至,再維持不了平時端莊的姿態,夾著雙腿,捂著肚子衝刺的往茅廁的方向跑。


    一個女子這樣出醜,更是當著君燁,杏雲羞憤難當,隻覺生不如死!


    然而剛跑了十多步,隻聽一聲巨響,杏雲似被雷擊了一樣驚在那,隻覺褲子裏一片濕熱,月白色的裙衫上漸漸滲出黃色的印記……


    清山閣的下人不多,然而此時周圍的幾個灑掃、澆花的小廝全部都驚了,人人一副淩亂的表情看著杏雲,轉而變成嫌惡,紛紛捂著鼻子跑開。


    阿鸞拍著翅膀在半空中扯著嗓子喊道,“來人啊、來人啊,把這個拉褲的女人拖下去,爺受不了了!”


    “臭死了!臭死了!”


    這一聲叫喊,幾乎半個別苑的人都聽到了,以為出了事,紛紛圍過來,然後齊齊目睹了杏雲夾著裙子,一路屁聲的鑽進茅房裏,一個時辰都沒出來。


    還是杜管家怕她出事,派了兩個丫鬟進去看,發現杏雲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忙一起給抬了出去。


    此事傳到後院,廚房裏也炸了鍋,議論過後又紛紛表示遺憾,沒有親眼看見這可以載入君府別苑史冊的一幕。


    杏雲被抬迴來便房門緊閉,誰也不許靠近,當然,也沒人願意靠近,某種氣味的穿透力實在是太強,半個別苑似乎都彌漫著硝煙。


    二白正磕著瓜子聽眾人一傳十、十傳百的描繪當時的情景時,清山閣小廝來喊她,說是君燁找她。


    該來的總會要來!


    二白也不慌,磕掉最後兩個瓜子,吐了瓜子皮,慢慢悠悠的往清山閣走。


    湖邊自然是已經呆不了人了,君燁又迴了書房看書。


    二白壞心的想,君燁會不會從此心理落下陰影,再不去湖邊釣魚了。


    敲門進去,少女這次十分乖巧,主動倒了茶放在君燁手邊,笑道,“您喝茶!”


    君燁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淡聲道,“這次又放了多少巴豆粉?”


    二白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狗腿的討好道,“您英明,那些巴豆粉都給杏雲了,一粒也沒有了!”


    君燁沒有笑意的扯了扯嘴角,“哦?那茶不是給本尊的?”


    二白立刻正色凜然道,“絕對不是!您英明神武,我那點小把戲怎麽能騙的過您,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喝!”


    君燁目光從書卷中抬起來又瞥她一眼,唇角微勾,明明在笑,眸中卻無半分笑意,“那你又怎知,本尊會把茶給那女子?”


    “我跟自己打了個賭啊!”少女眨著眼睛,五官生動明媚,“你能看出那茶裏放裏東西,也能猜出我不會那麽笨敢給你喝,所以也能猜出那茶是給杏雲預備的,於是我跟自己打賭,你會把茶賞給杏雲。”


    這些話似乎取悅了君燁,他勾唇輕笑,“那女子和你有仇?”


    “是啊!”二白沮喪的道,“因為那個蒸梨,我搶了她的功勞,她一直記恨我,說起來、”二白話音一頓,偷瞄了他一眼,“公子才是起因。”


    君燁彎著唇角,笑的幾份邪魅,“如此說來,還是本尊的錯?”


    二白聳了聳肩,“不敢!”


    君燁唇畔慢慢染上了笑意,睨她一眼,“此事本尊便不追究了,但本尊又不想這樣被人算計。”


    “那公子還想怎樣?”二白心虛的挑著眉問道。


    君燁默了一瞬,“那便替我墨墨吧!”


    就這樣?


    二白立刻鬆了口氣,“遵命!”


    ------題外話------


    小劇場:


    君燁,“聽聞今日是情人節。”


    阿鸞淚目,“主子,雖然爺對您傾慕,但我們都是公的,是沒有結果的。”


    君燁淡定的看著它,“二白一直想吃鸚鵡肉,你說是清蒸的好,還是紅燒的好?”


    阿鸞,“……。主子,其實我是向您來報告消息的。剛才我看到雲翳那小子端著一盆仙人掌去找錦二白了。”


    眼前風影一閃,阿鸞瞪著黑眼珠看著消失的主子,撲騰趴在桌子上,“好險,一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不過主子都去過情人節了,它這隻單身鳥咋辦?


    “阿鸞,公子讓老奴給您送來這個!”杜管家提著一隻籠子跑過來。


    阿鸞瞪大了眼,對上籠子裏黃花老母雞脈脈含情的鬥雞眼,腦袋一暈,撲通一聲從桌子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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