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鋪天蓋地襲來,是他身上獨有的陽剛氣息,混雜著酒氣與淡淡的體味,奇怪的是,還不算難聞。

    脖頸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吮吸,陸陽身體繃得很緊,但並不著急動作,吻得時候溫存而緩慢。

    畢竟要比容螢有經驗,他盡管動情,氣喘得急,卻依舊很矜持。

    一盞孤燈,越燃越暗。

    容螢看著他在燈下的容顏,那些光讓他帶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深沉內斂。她伸出雙臂,摸到背脊上緊致的肌肉,然後漸漸往上,指尖拽住他束發的帶子,一把扯下來。

    黑的白的發絲從脖頸流水似的瀉下,散在她胸前。容螢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臉上有歲月流淌過的痕跡,和幼年初見時一樣,剛毅,堅韌。她在想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在永都縣的小木屋裏?在返京的那些客棧中?還是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

    少女的胸脯乳酪一般瑩白如玉,盯著他的那雙眼朦朧而迷離,帶著情/欲。

    陸陽有些克製不住,俯身越吻越重,唇下香甜青澀的肌膚幾乎把他的理智淹沒。他伸手將覆著的衣衫扔開,順著她的大腿滑上去,寬大的手掌來迴撫摸。這種感覺很異樣,容螢身子不自覺的顫抖。

    “沒關係,不要緊的,你放輕鬆點……”

    他一麵說,一麵分開她兩腿,輕附上去。

    許是忍了太久了,這一下疼得容螢叫出聲來,陸陽忙捂住她的嘴。

    “小點聲!”

    很意外他這會兒居然說得出話,她兩眼淚汪汪地瞪他。

    “好了好了……”陸陽不敢再動,在她臉頰上親了好幾迴,不住安慰,“不疼了就告訴我。”

    容螢低低嗯了聲,趴在他頸窩不住抽涼氣。等她歇得差不多了,陸陽才開始碰她,疾風驟雨的架勢,牽動著疼痛,這一瞬,容螢覺得自己真偉大。

    她明明這麽怕疼的一個人,如今肯把身子都交給他,像是再疼一點都沒所謂似的……

    屋裏的燈火滅了。

    軟榻吱呀吱呀作響,伴隨著輕微的吟哦,門外有腳步聲,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停了一會兒。

    陸陽察覺到,一把提起容螢的腰,閃身躲到屏風之後。

    她還在大喘氣,身上都是薄汗。

    陸陽將她摁在牆上,忘情地吻著。

    巡夜的人漸漸走

    遠了,那一瞬間,快感難以言喻。

    他的聲音顯得粗啞不堪,容螢隻摟著他,小手撥開他的亂發,唇印在唇角。

    未來的路有多迷茫,誰也說不清,未來他們能否都活著,也不知道。

    索性放縱自己,好歹在這天晚上,這一刻,他們能抱在一起,就已是最大的滿足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中的躁動漸漸平息。

    陸陽已有快九年沒做過這種事。

    他並不是個濫情的人,哪怕曾經生出過一絲*,最後都被他壓了下去。容螢小的時候,他從不敢有非分之想,等到後來漸漸長大,他雖渴望過,卻也沒有造次,就連當年誤吃了藥,他也硬生生的忍了。

    陸陽一直把容螢當成一個孩子。

    隻是這個孩子,現在已經長大了,好像她幼年的過往根本不存在,一睜眼,她就變成了他記憶的裏的人。

    窗外的月光還很明亮。

    容螢睡在他身旁,像小時候每一次縮在他懷中那樣,小小的一團,纖弱又很倔強。

    陸陽小心翼翼從後麵擁住她,想著這個夜若是能再長一點,再長一點……就好了。

    第二天,陸陽醒的很早,早到天都還是一片漆黑。

    他想他大概隻睡了一個時辰。

    容螢已經醒了,手指卷著他的發絲,纏繞成螺旋狀。熬了一夜,兩人都有點疲憊,陸陽撫上她的發絲,在掌心揉了揉。

    “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你不也醒了麽……”容螢伸了個懶腰,散漫地把腦袋擱在他心口。

    她眼圈顯得略黑,模樣瞧著自帶了點委屈。陸陽不禁笑了笑:“你到底給我吃的什麽?”

    容螢挑起眉:“糖。”

    “……”

    “你以為我給你吃的什麽?”她笑得很挑釁,“是不是覺得吃完之後熱得難受啦,四肢酸軟無力啦,心跳加快啦。”

    “……”

    容螢眨眨眼:“那就是糖,想那麽多,分明是你心中有鬼。”

    “……”

    他語塞。

    “為什麽搞出這麽多花樣。”陸陽歎了口氣,“想要怎麽不直接來問我?”

    容螢微微一笑:“這不是怕你又像上次那樣跑了麽?”

    正說著,窗戶縫隙裏飄來一朵雪花。她想起那天也是

    下著這樣的小雪,她獨自坐在院子裏,從天黑等到天亮……

    容螢掙開陸陽的手臂,支起身子看向窗外。

    “怎麽了?”

    她沒有說話,長發垂下來遮住胸前,其餘的肌膚還裸/露在外,染著淡淡的月華,看得他心中癢癢的……

    “陸陽。”

    “嗯?”

    容螢忽然輕輕道:“我在想,‘那個七年’的我,是不是真的有那麽恨你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

    “別在外麵坐著了。”陸陽伸手拉她,“當心著涼。”

    容螢依言躺了迴去,剛挨著枕頭,他的唇就再度吻了上來……

    這一覺,足足睡到正午。

    侍女本忌憚容螢,不敢去打攪她,但眼看這時間實在是太晚了,隻好擅作主張進來。

    “公主,您別睡了,宜安公主那邊打發人來請您去一趟。”

    容螢抱著枕頭翻了個身,察覺到床變得空了,這才猛然驚醒,側過頭,入目是兩個侍女不解且膽怯的神情。

    陸陽應該早就走了。

    她打了個嗬欠坐起身,抬起手臂,簡短道:“梳洗。”

    侍女們鬆了口氣,忙打水找衣衫準備脂粉,容螢的裏衣穿得有點淩亂,大概是陸陽給他套上去的,她睡眼惺忪,任由兩個丫頭擺布。

    剛打算下床,才邁出一步,她腳就軟了,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幸而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扶住她。

    “公主……您沒事吧?”

    容螢摁著腰,臉上五顏六色的,不知是什麽表情。

    “好、好得很……”

    她步履蹣跚地走到鏡子前上妝,冷不丁聽到一聲驚叫。

    容螢不耐:“見著老鼠了?叫得這麽淒慘?”

    侍女戰戰兢兢地指著那張軟榻,“公、公主,這裏……有血。”

    金絲墊上繡著白梅,一抹殷紅沿繡線暈染開來,將白梅點綴成了紅梅。她愣了愣,反應極快:“不過就是月事到了而已,值得你瞎嚷嚷?”

    後者迴過神,“可公主的月事,不是才過……”

    “身體不好,它又多來了一迴不行麽?”

    “那還是叫個太醫來看看吧。”

    話音剛落,就被容螢厲眼一掃,她趕緊住了口。

    上妝是件要緊的事,折騰了半個時辰穿戴完畢,她似乎才想起什麽:“你說誰找我去?”

    身後的侍女垂首迴答:“是宜安公主。”

    自從那年五西河畔一別,容螢也有三年沒有見過她了。

    端王做了皇帝,她自然而然是公主,哪怕出身並不光明磊落,也因為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偌大的公主府繁華似錦,來來往往的下人安守本分,想當初她在城外小山莊裏受盡鄙夷,如今卻是一家之主,連話也不必說,光是氣勢都能壓人半截。

    果然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容螢。”石亭子裏擺了果點,宜安一身錦衣華服,眉目間有憂慮之色。

    轉眼,大家都長大了啊……

    她這樣想,唇角卻帶笑。

    “聽說你找我?”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前幾日。”

    宜安嫁人三年,駙馬不在府上,但從細枝末節中看得出兩個人處得不如想象中那麽融洽。

    她把下人都屏退了,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容螢覺得這話怎麽聽怎麽耳熟,好像許多人,在不同的場合裏都和她說過。

    “我知道你要是想逃一定可以逃掉,你故意來的,你想殺他?”宜安咬了咬牙,“你瘋了是不是?”

    很奇怪,她從她眼裏沒看到多少憤怒,反而滿是擔憂。

    容螢淡笑著拍拍她的肩,“我沒那麽蠢。”

    “父親還沒迴來,趁現在走來得及。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你殺不了他,會送命的!”宜安慌裏慌張地把她手握住,“今天晚上哪兒也別去,我派人送你出城。”

    “你不叫他爹爹了。”

    容螢慢條斯理的抽出自己的手,轉而拄著臉,神色淡淡的,“為什麽不叫他爹爹了?”

    “我……”

    宜安怔了怔,像是連她也不知道理由,“這有什麽關係麽?”

    容螢笑著搖搖頭,“沒什麽,好了,你別管我的事。”

    “容螢!”

    “你不怕我殺了他?”她歪頭問。

    宜安的語氣依然果決:“你殺不了他,死的隻會是你。”

    “真是親爹啊。”她笑著打趣。

    容螢還是和以往一樣固執,這次的談話讓宜安顯得頗為無力。她

    不願眼睜睜的看著她去送死,也不願意她去做會傷害到自己父親的事。

    如此兩難的局麵,很早之前她就有料到,不過沒想會來的這樣快。

    “行了,別愁眉苦臉的。”容螢把裝有糕點的盤子推到她跟前,“吃一個吧,嘴裏甜,心裏就不苦了。”

    “有什麽好吃的。”宜安不耐煩地搖頭,“天天都是這些,吃也吃膩了。”

    日子過得不順心,哪怕衣食住行再華麗那都是表麵上的。容螢此刻有點同情她了,想想自己這三年……

    算了,也不怎樣,還是不想了。

    她揀了塊糕點吃,慢條斯理地和宜安話點家常,忽然間,餘光瞥到那月洞門後有個熟悉的身影。容螢嚼了兩下,故作隨意地起身。

    “你坐會兒,我今早吃壞了東西,去去就來。”

    宜安本就心煩意亂,揮了揮手,示意她自便。

    沒有讓侍女跟著,她穿過門,左右張望,還未及轉頭,手腕驀地一緊,被人拉到了牆角。

    聞到淡淡的皂角香氣,他大約迴去洗了澡的。真卑鄙,她都沒功夫洗……

    容螢抬眸看向麵前的人,唇邊綻開笑容:“怎麽來了?”

    她踮腳,伸出手把他脖頸勾住,“這麽快就想我啦?昨天沒把你喂飽麽?”

    陸陽原本摟著她,聞言不自覺皺起眉:“姑娘家,不要隨便說這些話。”

    “嚶,好兇。”容螢完全不怕他,鼻尖湊上去蹭了蹭,柔聲道,“是不是擔心我?”

    陸陽環過她的腰身,緊緊抱在懷中,半晌才點頭:“嗯。”

    “為何突然來見她?”

    “是她派人找我的。”容螢答得隨意。

    就這麽相擁了好一會兒,陸陽才稍稍鬆開她些許,“宜安郡主……”

    “是公主。”她提醒道。

    “嗯,公主。”陸陽順著她的話,目光望向遠處,“她會死。”

    手中的人不可察覺地顫了一顫,靜默片刻,容螢漫不經心地偏過頭,輕笑道:“陸陽,你可真像個索命的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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