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著出了教室,把著樓梯扶手,一路手捂著嘴一路狂奔。幾乎是跌撞著衝進水房,“哇”地一聲,胃裏的所有全吐了出來,甚或還有早上那沒有消化的藥片。

    艾菁打開水龍頭,將那些汙穢衝走。又是一陣咳嗽,不停地幹嘔,直到什麽也沒有,直到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水有些涼,讓她有著微微的顫抖,不停地洗臉,一遍又一遍。

    “菁菁,你這是怎麽了?”舍務老師正巧過水房洗拖把,看到艾菁的窘迫,一臉著急。

    “哦,老師……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發燒吧!有點——迷糊。”艾菁扶著牆,紅腫的眼睛半閉半睜,透著楚楚可憐。

    “瞧你這孩子,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走,我扶你迴去。”舍務老師放下拖把,扶過艾菁,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一刻,艾菁覺得自己睡著了。

    一切恍惚如夢,似乎有男生的聲音,也似乎她伏上誰的肩頭,這一幕如此熟悉。

    她好想睜開眼睛,想知道有著溫暖寬厚肩膀的人是誰。是他嗎?是那個朝思暮想的人麽?可真的是太累了!睜不開,睜不開……就這麽沉沉睡去,也好。

    說話聲,走路聲,一切的聲音漸行漸遠。

    艾菁翻了個身,好像跋涉了上千年。“別動,別動。別滾了針……”王雪溫熱的小手,按著艾菁。

    睜開眼,對上她清澈明媚的雙眸,淺笑莞爾。“幹嘛?”

    “還幹嘛?你上午都高燒燒迷糊了。這是診所,你正掛著吊瓶呢!”王雪心疼地嗔怪,“都怪張林,給你找的是紅黴素,你早上也沒吃飯,這要刺激胃,是不是都吐了?”

    “嗬嗬……沒事啦!這不好好的麽?她也是好心,再說,有藥就不錯了。”看向一旁的小辣椒,一臉的釋然。

    診所很小,幾個人圍在身邊顯得擁擠。被子已經汗涔涔,許是藥力的作用,退了燒,又出了一身汗,舒服很多了。艾菁瞪著眼笑問道,“我睡了很久麽?誰送我來的?”

    護士走過來,看了看剩下的藥水,又捏了捏輸液管,“小妹兒,今早你可病的不輕。高燒39度,臉色也白得嚇死人。幸虧你們老師把你背了來,要不,也不知道什麽樣了。”

    “老師?哪個老師?是舍務老師麽?”艾菁有些驚訝,“護士姐姐,是女老師麽?”要真是她,可真得好好謝謝。那麽瘦弱的身子,怎麽能背得動?

    “不是,是一個男老師。長的白白淨淨,倒是挺細心的,而且藥費都算過了。”護士大姐微笑著走開。

    “白白淨淨,誰啊?”艾菁迷惘的看著兩個好友。

    “就是呀,會是誰?”張林看著王雪,也搖了搖頭。

    “哦,對了。那老師說話稍有點結巴,直說要好生照顧,若有事就給他電話,挺帥的一個小夥子。”護士大姐手腳麻利的拔下針頭,示意艾菁按住針孔。

    這時,隻聽得門外大唿小叫,慈曉婷的嘹亮嗓門大老遠都聽得見。

    “你還羅嗦什麽呀?病都病了!再說,炎症也是有潛伏期的,怎麽會淋了雨才發炎?話又說了,你埋怨還有用嗎?真是馬後炮……”

    絮絮叨叨的進來倆人,慈曉婷和王天星。

    “怎麽?打完了?要不是樂理老師告訴我們,我們還不知道你在這兒呢!老師還擔心你好沒好,說護士也沒給打電話,想來應該沒事,可就是不放心。要不是他有事,也過來看看了。還說,早上的時候,可把他嚇壞了!”

    這嘴像蹦豆似的,診所裏的人都看著慈曉婷。

    “好啦好啦!看你大唿小叫的,我又沒怎麽樣……”感激的看著好友,心裏的暖如三月的春風,和煦怡然。

    原來是樂理老師,是他背自己過來的。腦海中立時浮現那個有著暖暖笑容,英俊帥氣的臉。一種異樣的情愫劃過心間,該怎麽感激?怎麽說?

    “菁菁,要不,我背你迴去吧!”王天星憨憨的笑著,都不敢直視艾菁的眼。

    “背什麽背?不用的,都好啦!再說,也不遠,走著就行。”起身,穿好鞋子,罩上外衣,跟護士姐姐說聲謝謝,一行人出門而去。

    雖然還是覺得輕飄飄的,但左有王雪,右有慈曉婷,這兩個左右護法,艾菁覺得也不是太累,就是有點難受。

    原來恍惚中那個寬厚而溫暖的脊背不是他,是老師。為什麽不是他?為什麽會不是他?那子銘,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究竟在哪兒?

    艾菁低下頭,附和著同伴的笑,心卻在遊離。

    忽然,大家都停了腳步。

    “怎麽了?”艾菁抬頭,看到那雙眼睛。

    揉合了無限酸楚和苦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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