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他說,乖乖的我很喜歡


    陸漫漫抓抓頭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那個女人也看到陸漫漫了,轉過頭,微微一笑。


    “那是紀總的新助理!他請女助理了!聽說是劍橋迴來的,精通五國語言。”於湛年走到她身邊,小聲解釋。


    “你也認識她的啊……她是沉默……”陸漫漫壓低了聲音。


    “是嗎?”於湛年扶了扶眼鏡,小聲說:“那天我很緊張,一直流汗,眼鏡總是模糊,還真的不太記得了。”


    “於總,這麽大的美人,你會不記得?”陸漫漫一臉不信渤。


    “我那時愁得要死,你沒發現那院子裏有幾條大狗嗎?”於湛年取下眼鏡,用力擦了幾下鏡片,小聲說道:“我怕狗,月退都軟了,還看女人?”


    “撒謊!”陸漫漫撇撇嘴角,又往前看。


    那個女人已經扶住了紀深爵的手臂,正在護著他上車。


    “她叫什麽?”陸漫漫小聲問道。


    “許琥珀。”於湛年說道。


    許琥珀……這名字真好聽!


    她擰擰眉,紀深爵怎麽會請這麽一個漂亮的女人當女助理呢?不讓她來上班……是不是因為想換掉身邊的她了?


    正鬱悶時,手機響了,是大伯母打來的,催著她打錢過去。


    對了,她還有這麽件破事沒解決呢!


    “對了,你來公司幹什麽?”於湛年站在一邊等她,低聲說:“他說把你辭退了,讓我把你的工作都交出去。”


    他還真的這樣做了!一點退路都不給她,直接辭退她啊!


    陸漫漫握著工卡,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去忙了。”於湛年朝她點點頭,拔月退走開。


    陸漫漫在廳裏站了會兒,每個從她身邊走過的人都眼神複雜,而且盡量繞著她走。她猜,是因為林萊的事?


    算了,先去辦大伯母那件事。她想去見見陸曉鷗,問清楚那晚的事。她不能在這件事上當糊塗蟲,若隻是意外,她先看看紀深爵的態度,如果他真的計較,她就想瞞下來算了。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欺負她,她也……也不知道怎麽辦。


    她這個月沒上幾天班,沒工資可拿,也不想再去財務看人家的臉色。收好了自己的東西,直接去羅素找陸曉鷗。


    因為林惠的關係,陸漫漫不想再站到羅素的門口,於是給陸曉鷗打了個電|話,讓她到羅素對麵的女乃茶室裏來見麵。


    這一等,足足等了四十來分鍾,陸曉鷗才不慌不忙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叫我來幹什麽?”陸曉鷗坐下了,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她,尖刻地說道:“我記得我昨晚說得非常清楚了,錢轉我媽的帳上就行,以後大家各不相欠,我們一場姐妹,也就到此為止。我可高攀不起你這樣有本事的女人。”


    從小到大,陸曉鷗對她的態度都這樣,笑容少,嫌棄多,陸漫漫早就習以為常,若陸曉鷗突然對她笑,那才叫有古怪。


    “你那晚看清那個人了嗎?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不要欺騙我。”陸漫漫壓低了聲音,努力掩飾住緊張的情緒,不想讓陸曉鷗覺得自己是膽怯。


    “行了……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這都好幾年了,你時時裝出冰清玉潔的破樣子,我真不信你不記得你做過的事。就算那晚你不記得,你和韓氏集團的韓淩的事是真的吧?陸漫漫,我看著你就惡心。”


    “陸曉鷗,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陸漫漫壓抑著快爆發的脾氣,忿忿地盯著她。


    陸曉鷗冷笑幾聲,大聲說道:“你若真不記得那晚的男人了,我提醒你一下。在白山那地方,有一群小混|混,領頭的那個背上紋著一隻鷹,那晚他送你迴來的。錢趕緊打過來,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然我可就告訴你們ot的人了,想必他們都特別感興趣。”


    她劈哩啪啦地一頓罵完了,不給陸漫漫追問的機會,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走身就走。


    陸漫漫目送她穿過人行道,快步跑進了羅素大門,頹然地抓起了水杯,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光。


    這是一杯冰水,她特地讓服務生多加了兩塊冰,能讓一身亂流的熱血老實一點。


    白山那裏的小混混,她太有印象了。


    還在她念高中的時候,那個紋著鷹的男人就總去學校門口堵她。一開始,是因為她的女同學嫉妒她,叫鷹紋男來教訓她。結果那男人一瞅她,魂跑了一半,總趁她下自習來堵她。有好幾迴,她被鷹紋男堵在小巷子裏,差點逃不出來。


    是他嗎?


    她想到那男人色|迷|迷的眼神,短到貼著頭皮的頭發,還有脖子上麵長長的刀疤,不寒而栗,又有了一種身上爬滿毒蟻的錯覺,渾身難受。


    爸爸的事還沒弄清,又多了件讓她難過的事,這兩件事就像兩座大山,沉沉地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然,她迴趟白山,看看大伯,找鷹紋男確定一下?


    天


    ,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鷹紋男那張讓人惡心反胃的嘴臉。


    大伯母的電|話追進來了,開口就要錢。


    “陸漫漫,錢呢?”


    二十萬啊!陸漫漫心裏在淌血,用了這筆錢,她就等於接受了林惠輕描淡寫的致歉,她過去的十多年就這樣一筆勾銷掉了。


    但不給,大伯就得躺在那裏,可能還會死掉。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和大伯母討價還價。


    “我真的一下拿不出那麽多,他沒有給過我錢。我和他的關係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不是他的情\人。”她盡量讓語氣委婉一些,爭取大伯母的體諒。盡管,她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果然,大伯母一聽就炸了,劈頭蓋腦地一頓臭罵。


    “那是啥關係?女朋友?你也不看看你什麽人,幹過多少不要臉的臭事,他能當你是女朋友?你還真想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他們那樣的豪門,會真的娶你這種過去不幹淨的女人?醒醒吧,我又不是要你拿一兩百萬過來。你在我們家又吃又住,學費生活費,你自己算算。”


    “那也用不了三十萬,我再給五萬,你愛要不要。你們真要去說,請便!反正,我現在真的沒有這麽多錢。”陸漫漫生氣了,好歹也是親戚,怎麽說得這麽刻薄難聽?


    “五萬,你打發叫花子?二十萬,一分不少,不然你大伯若救不好,我就把他抬ot去。”大伯母炸毛了,大聲嚷嚷。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陸漫漫氣得猛地站了起來。


    大伯母又兇猛地威脅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陸漫漫的火氣已經竄起來了,她決定現在一分錢也不給!她先去看看大伯,確定一下後期治療的費用,需要多少,她就承擔一半。


    鷹紋男那裏,她馬上就去確定,若是鷹紋男對她施過暴,就算報不了警,這錯也不是她,她願意和紀深爵坦白地說。他若不能接受這件事,她也就算了,她絕不欺騙紀深爵,絕不坑紀深爵。


    雲凰酒店。


    陸漫漫推開門,隻見紀深爵他們都在,許琥珀正在他打領帶,劉哲他們在一邊等著,都換上了嶄新的銀藍色西服。


    “去哪裏?”她走過去,好奇地問道。


    “丁振南慶功宴。”劉哲轉過頭,微笑著說道。


    “得冠軍了嗎?”陸漫漫的視線落在落地鏡上。紀深爵穿的是最新款的brioni西裝,海藍色,戴著鑽表,袖扣是兩褐色瑪瑙,像豹子微眯的眼睛。


    許琥珀穿著一身阿瑪尼白色西裝,設計很別致,是小腳褲,越發地顯得她雙腿修長筆直。長發高挽,戴了一副鑲鑽的暗褐色瑪瑙耳墜子。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給陸漫漫一種極為相似的感覺,就像是同類遇上了同類。


    這種感覺讓陸漫漫有些不舒服,紀深爵怎麽就不停地換女人呢?


    “我想迴趟白山,看大伯。”陸漫漫主動遞上了領帶夾,小聲說道。


    “不行。”紀深爵微抬下巴,讓許琥珀給他調整領帶,自己整理袖扣。


    “是真的看大伯,他不好了。”陸漫漫趕緊說道。


    “不行。”紀深爵擰擰眉,沉聲道:“哪裏也不許去。”


    “你是讓我陪你去慶功宴?”陸漫漫輕聲問道。


    “不用了,許琥珀陪我去。”紀深爵轉過身,平靜地說道。


    不讓她去,也不讓她迴白山,就在這裏當籠子裏的小白兔呢?她抿抿唇,小聲說:“我買晚上的票,去去就迴來。”


    “不行,哪這麽多事,哪裏也別去。乖乖的,我喜歡。”紀深爵拔月退往外走,語氣裏半點可以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好家夥,這不是和他好好商量嗎?什麽叫哪這麽多事……好像她不能有事一樣!


    許琥珀跟上了紀深爵,從陸漫漫身前過去的時候,衝她一笑,“陸小姐,好好休息,我會照顧好紀總,別擔心。”


    陸漫漫迎著她的視線笑了笑。紀深爵知不知道許琥珀和沉默的關係?對了,她在太陽花的花盆裏見過一把銅鑰匙,可能紀深爵真是找沉默辦事了。


    沉默好有本事啊,連紀深爵都要找他!


    劉哲他們匆匆跟出去了,房間裏出現了死一般的靜寂。


    她往沙發上一坐,看著腳下白色的新地毯,一陣陣地害怕。人真不能過好日子,一過了就沉進去,不舍得失去。她才住了多久?就有些不舍得這間房間了,床舒服,沙發舒服,浴缸舒服,紀深爵也讓她舒服……


    她想像紀深爵把她從這裏趕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會怎麽樣,是哭?是強撐著假裝不在乎?


    傻了吧,不喜歡才不在乎!現在她不僅喜歡這間房,更喜歡紀深爵!


    不行,她還是要去白山!


    她不知道別人遇上這


    種事會怎麽樣,是不是裝成沒發生過,心安理得地享受紀深爵給她的好日子。她也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像她一樣焦急,急得像天要塌下來一樣。她隻知道,她現在就想知道答案,找到那個晚上的他。


    現在是淡季,火車票能大把地買。她買了最早的一趟車,簡單收拾了東西,趕往白山。


    途中她給大伯母發了個消息,告訴她會付二十萬,給她一天時間籌齊,不然惹紀深爵生氣了,一毛錢也拿不到。大伯母隻想要錢,不想過早地鬧僵,也就答應了她,給她多一天的期限。


    接著她又給紀深爵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去白山看大伯了。大伯病危,於情於理,她也應該來看一眼。


    這是陸漫漫兩年半裏第一次迴白山,白山7;150838099433546對她來說,和一座空城差不多,不管變得多繁華了,對她也是冰冷無情的。白山吞掉了她的爸爸,她的媽媽,還有她的家,把她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啃得七零八落。


    她討厭白山!她不知道在白山找到真相之後,還有沒有勇氣再抬起頭,看向紀深爵。她想,自己是不是傻啊,裝成什麽事也沒發生不就行了嗎?大伯母她們鬧,她就死不承認好了。反正紀深爵又看不到,不知道她的眼睛裏裝著多少慌亂,也不知道她的嘴唇上染著多少苦澀。


    幹嗎非要這麽老實?


    她把額頭頂在車窗上,苦笑。


    若不老實,她就不是陸漫漫了。她不想當個糊塗的人,她得明明白白地活著。


    這是趟新開的快車,三個半小時就能到白山。明明在同一個省的版圖內,黎水已經成了國際範的大都市,白山還是一個遲暮老婦的形象,暮氣沉沉,掛再多的彩燈也沒辦法給她過於蒼白的肌膚上抹上血色。


    她拎著小行李箱,站在大街上,百感交集。


    這就是她出生、成長的家鄉啊。在街頭找了家熟悉的小店,吃了碗拉麵,直接趕到醫院。大伯母說過,伯父一直在這裏住院。


    一路打聽著上樓,隻見大伯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正一聲一聲地咳嗽。


    “大伯。”她快步過去,心酸地看著骨瘦如柴的大伯。


    “漫漫?”大伯楞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


    “我休假,來看看您,您感覺怎麽樣了。”陸漫漫把在醫院門口買的水果放到床頭櫃上,小聲說道。


    “我就這樣吧……你大伯母去看你表妹了,你晚上就住家裏吧。”他哆哆嗦嗦地從枕下拿鑰匙,沙啞地說:“這裏很快就關門了,不要呆久了。”


    “我自己找地方住。”陸漫漫把鑰匙推迴去,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來這裏,還想問您兩件事,一件我爸生病的事,我見到劉健雄了,他說我爸是試藥才生的病,您知道這事嗎?”


    大伯擰擰眉,嘟囔道:“他怎麽和你說這個。”


    “不能說嗎?”


    “當時你媽得了賠償金的,有三十萬,你媽拿著錢就跑了。這事我也沒和你大伯母說過。”大伯撐著雙臂坐起來,喘了幾下,繼續說:“我就是氣她一點也不給你留,也太缺德了。”


    林惠還拿了三十萬?陸漫漫握了握拳,繼續問:“那白鴿藥廠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當時和你爸試藥的一批人,就你爸和另兩個人最嚴重,那兩家拿了賠償金,早就搬走了。”大伯眉頭緊鎖,轉過臘黃的臉看她,“你還要問什麽事?”


    “我聽曉鷗說,幾年前我發燒的那迴……我是不是出過什麽事?”陸漫漫難堪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大伯揮了揮手,往下一躺,哧唿地喘,“哎,漫漫,我對你的責任也盡到了,我也活不了幾天了。你大伯母和表哥表妹,你能不來往就不來往吧。尤其是你大伯母,千萬不要聽她的哄騙。曉鷗性格古怪,爭強好勝,贏不了得不到,她就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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