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鍾後,穀雨的車風馳電掣般衝到牟震小區的門前,在刺耳的橡膠摩擦聲中戛然而止,羅傑和穀雨飛身下車,健步如飛向裏麵衝去。


    “砰砰砰,砰砰砰——”


    羅傑穀雨滿頭大汗,一陣緊似一陣的兇猛地敲擊著破舊的木門,好像要把它砸破一樣,“有人嗎?牟叔在家嗎?快來開門啊!”


    突然,門猛地向後一退,滿頭白發的牟震驚訝的望著兩個年輕人,“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羅傑徑直走進去,快速的逐個房間檢查一遍,然後迴到客廳,衝著一頭霧水的老人問道:“牟叔,肖克剛才有沒有過來?”


    “沒有啊,這小子有一陣子沒過來了。”牟震花白的眉毛一豎,“他出事了?”


    羅傑眉頭一皺,低頭想了想,這才從包裏拿出一支錄音筆,用力按下播放鍵,“牟叔,請你聽段錄音。”


    “我趟在一個木製的船型搖籃裏——”


    聽到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牟震和穀雨不約而同渾身一震,對視一眼之後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凝神傾聽。


    聽完肖克離去前的最後一句話‘阿雨,我局裏還有個會,先走了’,羅傑按下停止鍵,客廳內頓時陷入死一樣的寧靜。


    “為什麽會是肖隊?他,他又怎麽會變成我表哥的呢?我爸媽怎麽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呢?”穀雨徒勞的反問帶著哭腔,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老人,“牟叔,你說說,怎麽可能是肖隊!?肯定是哪裏弄錯了!”


    老人沒有出聲,而是默默的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個完美的圓圈,迷離的目光透過煙圈望向對麵斑駁的牆壁,輕聲說道:“其實,我早就在懷疑他。”


    牟震緩緩轉身看著愕然不已的穀雨,說:“阿雨,你已經是老刑警了,應該知道人性有多複雜——罪犯也好普通人也好,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戴著麵具生活,至於麵具之下是什麽,有時候可能自己都未必搞的清楚。”


    穀雨茫然點頭,陷入沉思。


    牟震將目光轉向羅傑,“連續幾次篩查無果之後,我開始將目光投向警隊,悄悄的進行排查,肖克因為是半路加入的,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最後那次失敗的伏擊——他當時跟我在一個伏擊點。”


    “可惜的是,我始終沒有找到站得住腳的作案動機,偵破隻能一拖再拖,直到阿雨提到了你,我想,案件如此的不同尋常,應該是需要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用一種不同尋常的手段來偵破吧。”


    牟震揮手將羅傑的客套擋了迴去,輕輕彈了下煙灰,苦笑一聲,“我原以為解開了謎團就能睡個安穩覺了,現在才發現那是癡心妄想,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牟叔,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亦師亦友的隊長變成了兇手,穀雨有點不知所措。


    “還能怎麽辦?”牟震嘴角抽動了一下,聲音低沉了下去,“準備替他收屍吧。”


    “你們啊,還不夠了解他。”牟震搖搖頭,自顧自的說道:“肖克的性格剛烈有餘,柔韌不足,否則,如何會走到這一步?唉,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他曾經的師傅、上級,他連你的男友都下不去手,又怎麽可能對我下毒手——你們多慮了。此時此刻,他應該在處理些後事吧。”


    “牟叔說的是,”羅傑輕輕點頭,“那把槍裏應該沒有子彈,他隻是想試探我——”


    “鈴鈴鈴……”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它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以至於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穀雨剛剛拿起聽筒就聽到肖克熟悉的聲音,“阿雨,開下免提。”


    “牟叔,阿雨,我是來跟你們道別的。”肖克語調平緩,語氣平靜,“局裏去年修建職工宿舍,承包商是我的同學,他給了20萬的紅包,我收了。前些天有人向紀委舉報了我,紀委叫我明天過去談談,接下來無非是紀律處分,然後再移交司法,鋃鐺入獄。我是個警察,榮譽感讓我無法接受跟自己送進去那些敗類雜碎共處一室,所以我隻能選擇逃避。”


    “牟叔,那件事情的的確確是我做的,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假如老天能給我一個機會重來一次的話,我依然會做相同的選擇,不過,我絕對不會自作聰明的戲弄你。牟叔,我,真的非常抱歉。”


    “阿雨,我把‘王朝夜總會’老板劉威殺人的證物放在你辦公桌上,等我走了之後你可要好好處理,不要讓他逍遙法外了。唉,表哥真的很對不起你,隱瞞、欺騙了你這麽久,希望你能諒解。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的謎團,你去找舅舅,他會原原本本告訴你的,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不要提起我,更不要提過去的那件事情,就讓我這個外甥保持當初的形象在他的記憶裏吧。”


    “還有,你這個丫頭做事幹脆利索,性格爽直,待人真誠,就是有點單純,以後還是要有點防人之心。當然,你男朋友精明過人,會及時提醒你幫助你的。”


    “羅傑,咱們本來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親戚的,可惜,造化弄人,讓你我成為了對手。你贏了,我輸得心服口服,希望你以後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把老天給你的天賦用到更好的地方。”


    “我要走了,麻煩你們跟我一起聽一首老歌。”


    “不要啊!”穀雨撲倒在電話機前,發出聲嘶力竭的唿喊。


    電話的那頭沒有肖克的迴應,取而代之的是一曲哀婉的英文歌曲《草帽歌》:


    mama,doyouremembertheoldstrawhatyougavetome?


    媽媽,你可曾記得你送給我那草帽?


    ilostthathatlongagoflewtothefoggycanyon.


    很久以前我失落了那草帽,它飄搖著墜入了濃霧彌漫的峽穀


    yehmama,iwonderwhathappenedtothatoldstrawhat


    耶哎媽媽,我想知道那頂舊草帽發生了些什麽


    fallingdownthemountainsideoutofmyreachlikeyourheart


    掉落在那山坳,就像你的心兒,離開了我的身邊。


    suddenly,thatwindcameupstealingmyhatfrommyyeh


    忽然間狂風唿嘯,奪去我的草帽耶哎。


    swirlingwhirlinggustofwindblowingithigheraway


    高高卷走了的草帽啊,飄向那天外雲霄。


    mama,thatoldstrawhatwastheonlyoneireallyloved


    媽媽,那頂舊草帽是我唯一的珍愛


    butwelostitnoonecouldbringitback


    likethelifeyougaveme.


    但我們已經失去,沒有人再能找迴來,就像是你給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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