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精神力的進境如此神速,難怪他會把此番境遇歸結為神明的賜予。


    從他的身上可以得到一個推論,在蝶形世界,或者在其他一些地方,魔法和煉氣本來就是並行不悖的,甚至有可能係出同源。茫茫曆史長河中,有莫天這樣際遇的絕非什麽異數,曾經大放異彩的一些大能或許也得益於此。


    有人自然會問,這樣的修煉方法為什麽不能流傳下來呢?因素自然很多,比如傳統,人為的壁壘、隔閡等等。同時不得不說,越是高手越會保守自己成功的秘密,哪怕秘密很簡單,就像是一把鎖,一枚鑰匙,把它們放到一起一切就暢通無阻,水到渠成。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莫天或許是幸運的,他的成長過程中增加了別人徒徒豔羨卻無法企及的助力,隻要不中途夭折,在修煉這條路上他一定會走得很遠,很順暢。


    當莫天的精神力外放達到二十丈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遇到了修煉上的瓶頸,身體已經飽和無法再吸納靈力,暫時不會有寸進了。他一下子躍出靈池,此時的靈池也就是個水池,原來乳白色的池水,現在已變得清澈見底。要想恢複到莫天來時不知又要過去多少年月,殷勤款待下一個有緣來此的人。


    山腹內有充沛的水元素,莫天隨手施放了一個水刀擊向岩壁,水刀的攻擊力平常遠遜於風刃,不想今日竟能將岩壁表麵的岩石擊碎。他又連續施放水刀攻向一個地方,碎岩石應聲簌簌落下,如斧鑿刀削一般,莫天很滿意水刀如此的攻擊力,這都是精神力強大的結果。因為精神力如果強大,不僅僅能夠調動周圍更多的魔法元素,還能更好地模仿魔法施放的頻率,所以魔法施放效果就會立竿見影地得到急劇增幅。


    “現在如果遇見蒼背坤狼恐怕它也挨不過幾下水刀吧?”莫天如是想著。不過,他已經耽擱了太久的時間,比從前更迫切想離開此地,踏上歸程。


    舍棄暗河,他順著那一絲光亮前行,行不多久就看到頭頂出現一道縫隙直通藍天。


    莫天眯著眼睛向上張望,“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一線天吧?”這是最明確的路途指引,哪怕縫隙狹窄,哪怕高不可攀。這些目前對莫天而言都不是障礙,他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漂浮術就緩緩向上升起。


    他繞過自己身體無法通過的縫隙,漂浮術加上手腳並用不一會就來到了縫隙的上麵。


    歸心似箭,到了此時他也不再辨別方向,身體向下一縱就直接向山下躍去。他向下滑翔著有著飛鳥般地從容,更像是一個翩翩舞者在山間躍動。與“上山容易下山難”恰恰相反,莫天如此這般飛縱跳躍小半個時辰就來到了山下。


    山腳處仍舊是春光明媚,鳥兒啁啾,繁花似錦,綠草如茵,但他也顧不得流連徑直向學院駐地奔去。


    雖然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但莫天日落前就返迴了駐地,駐地內的冷清讓他知道自己錯過了考核期限。他向幾個留守的人打聽才知道,七日前考核人等就已經跟隨滕冰離開了,而這邊的傳送陣無法直接啟動,隻能等學院那邊輸送給養時傳送陣才能被動開啟。


    也不知道梅牧寒是否平安返迴,安荷等四人是否通過考核,從這些駐守的人口中無法得知莫天想要的訊息,他隻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有些落寞地等待著。


    過得兩日,莫天就耐不住寂寞,抬頭仰望目不可及的山巔,他想看看超過四千丈以上的山上有些什麽。實力短時間突飛猛進讓他的膽量增加了好多,也沒向周圍的人打聽情況,一個人獨自離開駐地快速向山上爬去。


    等到過了四千丈的界限,周圍的景色為之一變,這裏風雪皆無,空氣稀薄,植被稀疏低矮,苔蘚地衣倒是隨處可見,岩石也是一律的青灰,沒有一聲鳥叫蟲鳴,仿佛一個死寂的世界。


    莫天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向高處爬去,他順著峭壁攀升了二百餘丈便來到一處斷崖,此處土地平闊,似是斧鑿刀削出來的一般。待得走到盡頭便看見山崖間有道縫隙,可兩人並行。這讓莫天好奇心大起,順著這道縫隙又走了幾十步,景致為之一變,不覺豁然開朗!


    原來此處竟然有一山穀,林木蔥鬱,芳草鮮美,山泉清流其間,莫天臉露喜色,“這麽好的一處所在,難道又有什麽奇遇等著自己?”他正四處掃視,尋找穀內特異之處,忽然聽到有人輕聲說道:


    “既然來了,但請過來一見。”


    這話雖說很輕但嚇了莫天一跳,“難道這裏還有人居住?”這是他無法料想的。他打起精神就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正孤零零站在樹下。這又嚇了莫天一跳,絕對不是自己眼花了,剛才這樹下明明空無一物啊,更空無一人啊!


    容不得莫天驚異,現在也隻能迎上前去寒暄,暗自希望不要招惹不必要的是非。“我偶然路過此地,真是打擾了。”他搶步上前拱手施禮。


    “我選此地暫居,一喜此地寧靜,二喜此地山泉。你既然能尋來,也算有緣。這邊請!”


    莫天隻得跟隨來人轉過這片樹林,來到山坳深處。山坳內更覺溫暖,微風醺人,紅綠迷眼。孤零零立有一間茅屋,茅屋前有一石台,石台上擺放了各種器具,那人一展袍袖當先坐了主位,莫天隻能坐到僅有的另一石墩,與其相對而坐。


    莫天看向此人,也就二十五六歲年紀,儒雅淡泊,超凡脫俗,麵貌雖說不上英俊,但也中正平和。


    “我叫莫天,不知閣下如何稱唿?”


    “哦,我叫出塵子。你身上有靈氣波動,看來也是修煉之人。不過奇怪,我怎麽無法探知你是何境界?”


    莫天一聽這話,他名字都叫“出塵子”了,知道自己麵前這位看著年輕的年輕人必是高人,想到自己修煉《雲笈胎息訣》的過程,不禁臉上一苦,皺眉說道:“不瞞你說,我修煉過煉氣士的一部法決,但是很奇怪,就是不能靈氣凝液,所以還是停留在初始的境界。”


    “不對!但你舉手投足間靈氣波動卻是比較高明。”說罷此人用手一指莫天丹田,莫天就覺得一道靈氣直接進入他的丹田之中,這一下叫他打了一個冷戰。對方如要取他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咦,果真稀奇,丹田之中隻有氤氳的靈氣,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那人發現莫天丹田的特意一下子就陷入沉思,竟然對莫天不再理會了。


    莫天見此人眉頭緊鎖,自己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坐在原處靜靜地等著。過了半晌那人才抬起頭來看向莫天,平靜說道:“你們這裏叫煉氣士,終究占了一個‘煉’字,煉化靈氣乃一切之根本。至於修煉的初級功法本沒有高下之分,隻有速度之別,但你這種情況,就算是我們修真世界也萬中無一。”


    他還是有些不死心,指尖又射出幾道靈氣射進莫天幾處重要經脈。莫天見此人對自己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樣,即使心中一百個不情願也隻能忍著。那人射入體內的靈氣在經脈內稍一行進就消失無蹤,這讓他一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對其將靈氣發出體外的手法不禁有些眼饞,這可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片刻,那人似有所悟,自語道:“原來你的靈氣都融入血肉之中,丹田之內卻難存分毫,如果師尊得見,一定會把你視為珍寶!”


    莫天可不想被人“視為珍寶”,這話聽著就讓人別扭,他起身就想開溜,“真是冒昧,打擾清修,在下這就告辭了。”


    “既然來了,就不要著急走。你周身靈氣始終在外溢,這有些不妥,我有一法可讓你隱去全身靈力,又可禦敵防身,你可想學?”


    此人說話雖然平和,但也由不得對方質疑,莫天一聽這話,剛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來,因為他想學。


    那人看莫天如此模樣就輕輕笑了笑,“我在此地也孤寂一人,足下遠來是客,先要嚐嚐我的茶才好。”


    說罷也不等莫天言語,就將石台上的茶盤輕輕一拉靠近自己身側,茶盤上麵放著一把淺綠色的小壺,還有三隻白色的小茶杯,茶杯小則小矣,剛好一口。


    他打開一個茶盒,從裏麵用茶匙盛出一撮茶葉放入壺中。莫天看到此茶皆是兩葉一心,清翠欲滴,亮人雙眼。


    “這是我們靈山特產的靈茶,每年就產幾斤,你能喝到就是莫大機緣,一場造化。”他笑眯眯看了莫天一眼,繼續說道:“這煮茶水、火都講究一個活字,一定要活水活火。有道是山頂泉輕清,山下泉重濁,石中泉清甘,沙中泉清冽,流動者良,負陰者勝。我選此處作為暫居之所,就是因為此地水好!”


    莫天聽他嘮叨了半天對水的講究,一邊看他燙壺洗杯,長這麽大他也沒見過這些,不由得瞪大雙眼仔細觀瞧。


    出塵子將山泉水倒入壺中隨即右手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撮,一縷粉紅色的火焰就在他的指尖躍動。莫天一見似是遇見知音一般,自己也右手兩指一撮,一縷明黃色的火焰就在指尖躍動起來。出塵子一看莫天的火焰要比自己的溫度要高許多,就說道:“將你的火焰附在壺上。”


    莫天臉色又是一苦,說道:“我不會。”他這是實話,這岩漿焰雖說能出離丹田,但絕不能離體。


    出塵子一笑,未予理會,隻見他手腕一抖,他指尖的火焰就立即附在了茶壺之上,片刻功夫壺蓋就忍不住要跳將起來。出塵子用手一揮,火焰頓失。


    隻見他抄起茶壺高高地向小壺中注水,然後手在半空一頓,小壺就似滿似溢。然後他捏住小壺的壺耳,輕輕貼著三個小茶杯一一斟滿。


    “這裏有個名目叫做‘高衝低斟’,品茶大家曾言春宜牛眼杯,夏宜栗子杯,秋宜荷葉杯,冬宜吊鍾杯。我這茶杯名叫‘若深林’,雖不是名品,卻也占了小、淺、薄、白四字。請品茶!”出塵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茶杯內,明黃色的茶湯升騰起嫋嫋白霧,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往莫天鼻子裏鑽。他小心翼翼用指尖托起一杯,生怕自己稍一用力,這如紙般的茶杯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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