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蔣琰走的,自稱是江洋大盜。


    這些大盜稱,他們並不知道蔣琰的身份。


    他們收了別人的巨金,照吩咐扮成大戶人家的護院,當著圍觀的百姓說是奉了主人之命捉拿和護院私奔了的小妾。


    朱義誠暗叫不「不妙」,可越是爭辯,旁邊看熱鬧的越是覺興致勃勃,甚至有閑幫不懷好意地起鬧要撩了馬車的撩子,看看淫\婦長得什麽樣子。


    蔣琰當時就嚇傻了,那些曾經被脅迫的過往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再跟著陌生的人走,拉了映紅的手不住地衷求:「你讓我死吧!」


    英國公府經過清洗的時候映紅的年紀雖小,可到底是經過事的人,比起尋常的小姑娘多了一份鎮定從容,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卻知道如果蔣琰落在他們手裏,不僅僅是蔣琰個人的閨譽,而是關係到英國公府甚至是宋墨的聲譽。如果蔣琰寧願一死,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主死仆辱。


    她自然也不可能活著。


    想到這些,她的手腳就發起軟來,眼淚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哽咽道:「小姐,我們邊把剪刀也沒有,您,您怎麽死啊?」


    蔣琰茫然不知所措,隻知道喃喃地道著:「反正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映紅一咬牙,哭道:「小姐,我們不能落到他們手裏,就算是您死了,那些人也有辦法侮辱英國公府。我們跑出去吧?眾目睽睽之下,最多也就是被亂刀殺死,至少能保住清白的……」


    蔣琰頓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似的,撩了轎簾就往下跳。然後腳下是一陣巨痛,人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映紅急得團團轉。


    蔣琰推她讓她快走:「能逃脫一個是一個。」


    自己就算是逃脫了,等著自己恐懼是比死更悲慘的下場吧?


    映紅認了命,扶著蔣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那群江洋大盜卻是早有準備,朝著朱義誠等人就是一把石灰粉,不要說朱誠義等他,就是旁邊看熱鬧,也被嗆得一陣尖叫詛罵。他們卻趁機拿出濕帕子圍在了臉上,兩個身手非常的矯健的大漢穿過粉層。老鷹捉小雞似把蔣琰和映紅拎上了馬車,駕著馬車就朝城外奔去。


    路上的人驚唿讓路,又紛紛交頭接耳:「這是誰家的馬車?竟然在鬧事中奔馳,就不怕撞死人嗎?五城兵司的人怎麽也不管管?」


    有眼尖地道:「好像是英國公府的馬車。」


    有人搖頭,也有人避禍般的悄然走開。


    守著西城城門的衛兵持到馬車也有些猶豫。等聽到馬車裏唿救的尖叫聲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已衝出了城門……被朱義誠悄悄掩護著去英國公府搬救兵隨從也到了英國公府的門前。


    宋墨冷笑,吩咐夏璉和六扇門的一起去給京都的武林人士放話,要他們各自自掃門前雪,把行蹤可疑之人交出來,又借了五城兵馬司的兵馬,由陳嘉帶著他錦衣衛鎮撫司的心腹從西門追了出去。


    北直隸的武林人士都沸騰起來。


    更有性氣暴躁的老宿額頭冒著青筋地跳腳:「這是哪個八王犢子要借了英國公世子的手血洗我們北地武林吧?」


    而那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佬們聽了想著英國公府走水的事。一個個臉色發青,不得不暫時放下成見聚在了一起,不分黑白兩道,挑選了好手分成幾路幫著宋墨找人。至於那些什麽拍花堂。行門之類的名宿,為了表明自己與這件事沒有關係,都急急讓徒子徒孫在六扇門下效力,幫著探聽消息。


    不過兩個時辰。擄了蔣琰的人就被堵在通往通州的一個小村莊裏。


    等宋墨到時,那些人死的死。傷得傷,隻留下了幾個活口。


    就這還是京都的黑白兩道怕被宋墨懷疑為了證明他們的清白而有意留下來的,至於口供,就連六扇門的人也沒敢問,更不要說那些江湖人士了。


    所以宋墨一走進那個關押著人犯的柴房時,那些人就迫不及等地全「交待」了。


    黑白兩道都鬆了口氣。


    六扇門的卻為起難為。


    什麽江洋大盜,江洋大盜不踩盤子就敢接活?這話連刑部大堂的老爺們也敷衍不過去,更不要說是宋墨了?


    難不在這些人還讓六扇部的人收監不成?


    這種神仙打架的事,他們這些小鬼還是躲遠點的好!


    幾個捕頭不動聲色地挪著腳步,低頭彎腰地出了柴房。


    宋墨把人交給了陳嘉,自己去看被嚇昏還躺在馬車裏的蔣琰和映紅。


    可沒等陳嘉的人上前,那些人就紛紛咬了假牙裏毒藥,自殺身亡了。


    陳嘉氣得嘴角直哆嗦,罵著在京都混飯吃的那些江湖人士:「這種小的段是爺早玩得不要了的!現在人死人,你們就更脫不了幹係了!」


    在那些早混成了精的江湖大佬手裏,這等假牙藏毒的把戲根本不算什麽,抓著人的時候就應該把下頜下下來,那些怎麽可能自殺?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知道這件事不簡直,不想把自己給牽扯進來,均睜隻眼閉隻眼的裝聾作啞。


    幾個江湖大佬苦笑,私底下和體己兄弟或是弟子嘆道:「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啊!」


    一時間,在京都的江湖人突然少了很多。


    當然這都是後話。


    宋墨知道幾個人都自殺了,淡定從容地點了點頭,道:「那就把一把火燒了,骨灰都灑河裏餵魚吧!」


    陳嘉的幾個手下聞言身子一顫,看著陳嘉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同情和敬佩。


    陳嘉臉一紅,有些不自在地輕輕咳了兩聲。


    宋墨去了蔣琰歇息的廂房。


    被六扇門緊急招來的大夫如釋重負地從內室走了出來,恭敬地給宋墨行禮,道:「貴府的兩位小姐都沒什麽事,吃幾劑安神的湯藥就行了。」


    宋墨打了賞。帶著蔣琰和映紅迴了英國公府。


    久等蔣琰不至的蔣驪珠聽到有人議論什麽私奔的小妾時就感覺到了異樣,待派出去的丫鬟一打聽,她立刻意識到出事的可能是蔣琰。


    她心急如焚,匆匆地趕往英國公府。


    竇昭出於對宋墨的信任,溫聲的安慰著蔣驪珠。


    蔣驪珠慢慢平靜下來,和竇昭坐在屋裏等著蔣琰的消息,待蔣琰迴府,她虛扶著竇昭迎了上去。


    宋墨見蔣琰還懵懵懂懂的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事,幹脆告訴她是認錯了人。待東家發現就報了六扇門。


    蔣琰想著前因後果,並沒有起疑。她心中大定,見到竇昭和蔣驪珠的時候雖然滿臉愧疚,但還能安慰竇昭和蔣驪珠「我沒事,是場誤會」。


    竇昭不動聲色。笑盈盈地順著蔣琰說話,高高興興地吩咐著小丫鬟給蔣琰準備桃木水洗澡,煮平安麵吃,送蔣琰迴了碧水軒。


    蔣驪珠也裝作什麽事沒有的,和竇昭一說一合的,但等到蔣琰迴了碧水軒,她眉宇間就閃過了一絲鬱色。有些擔憂地問宋墨:「表哥,琰妹妹的事,沒什麽大礙吧?」


    「沒什麽大礙。」宋墨麵帶微笑,目光銳利。顯得胸有成竹。


    蔣驪珠放下了心來,惠心蘭質地對竇昭道:「我既然出來了,就陪陪琰妹妹。也免得老人們擔心。」


    竇昭笑著點頭,迴了正院。


    她將蔣驪珠的事告訴宋墨。眼角眉梢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許的嚮往:「可惜我進京的晚,沒等目睹蔣家鼎盛時的光彩。」


    宋墨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梅花香自苦寒來。那個時候你未必就能體會到蔣家的堅韌。」


    竇昭不住地點頭。


    有小廝進來稟道:「世了爺,夫人,顧公子過來了!」


    宋墨吩咐小廝:「你讓他在書房裏等,我換件衣服就到。」


    小廝應聲退下。


    小丫鬟剛剛打了水進來,又有小廝來稟,馬友明來訪。


    宋墨換了件衣裳,薑儀也趕了過來。


    竇昭幫他整了整衣襟,道:「看樣子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


    宋墨「嗯」了一聲,道:「我看那他們編得那個理由不錯,我們對外就稱是有人捉拿和護衛私奔的小妾認錯了馬車好了。」


    竇昭笑著頷首。


    而此時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史川,卻背手站在醉仙樓最頂層欄杆旁朝著英國公府的方向眺望。


    禁宮方圓百丈都不允許有二層以上的建築。


    英國公府住在禁宮旁。


    從醉仙樓望去,實際上什麽也看不清楚。


    但不知道為什麽,史川卻得自己好像看見宋墨正站在英國公府寬闊的正院中間望著自己的方向。


    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朱紅色的欄杆。


    柳愚的心隨著他的手一緊,不禁道:「若是被宋硯堂發現了,我們怎麽辦?」


    「他不會發現的。」史川斬釘截鐵地道,「遼王也好,宋硯堂也好,別看他們見著我們的時候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可骨子裏,他們才是主子,我們都不過是他們的僕人。你討了他們歡心,自然會賞你幾個甜棗,可你若是惹怒了他們,那也是翻臉無情的。」


    柳愚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既然您也知道他們這些人翻臉無情,您為什麽還要在耿立前腳從英國公出來,後腿就派人擄了蔣琰呢?


    「你不懂!」史川看出了柳愚的心思,笑道,「在遼王心裏,宋硯堂才配和他說話,我們,最多也就是給他提鞋的。有他,我們都別想出頭。」


    柳愚依舊不懂。


    在他看來,遼王的事成不成還是兩說,這個時候就攆輒,是不是早了點?


    可他見史川無意再說什麽,聰明跟著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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