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拿什麽拯救你


    老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這個兒子她是又恨又心疼,恨的是他辜負了蘇語曼的信任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心疼的是她也知道兒子之所以這麽做是被人所迫,而那個人逼迫他的理由是她。


    “你拿命來贖罪?”老夫人跌坐在地上連說話的氣兒都沒有,懨懨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問問看,人家蘇總肯不肯要你這條爛命啊!”


    左譽跪在地上,轉過身子看了眼身後靠在門框上還沒進來的蘇語曼,深深地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千古罪人一樣低著頭,聲音微弱然語氣堅定地說:“不管蘇總看不看得起我,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她的。”


    “得,你還是自己留著好好孝敬孝敬你媽吧,我自己一個人活得就已經夠累了,不想再添一個人的累贅。”蘇語曼語氣涼涼地道。


    雖然知道蘇語曼的話裏有開玩笑的成分在,左譽的肩膀卻還是忍不住抖了兩下。


    蘇語曼跟他置氣,但是也心疼老夫人的身體,老人家幾年前大手術之後身體還在恢複期,左譽就被送進監獄裏,這幾年蘇語曼又不在國內沒辦法照應著,不知道她一個人拖著孱弱的身子是怎麽度過這段難捱的時光的。


    她也是前陣子才又和老夫人聯係上,原來老夫人自知沒臉再見她,故意找了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躲了起來,蘇語曼找上她的時候,老夫人還雙膝跪地代替兒子向她道歉,蘇語曼怎麽也扶不起來。


    “您就讓我跪吧,我們家欠您欠的實在是太多了,我,我良心不安啊!”當時的老夫人一邊淚流滿麵一邊這樣說。


    蘇語曼安哄了好一陣子才把老夫人的情緒穩定下來。


    今天左譽迴來,老夫人的情緒明顯比蘇語曼單獨來看她那天還要激動的多,這會兒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淚撲簌簌地往下墜。


    “唉。”過了大半天,蘇語曼見左譽還是跪在原地低著個頭沒有要扶他媽起來的意思,無奈地歎了口氣,走過去把手架在老夫人的腋窩7;150838099433546底下將她拖起來。


    老夫人受寵若驚,連忙掙開蘇語曼的手:“我自己起來,我自己來!”


    左譽聽到這裏也終於醒悟過來,趕緊站起身過來給蘇語曼搭把手,倆人沒費多大勁就把他媽給從地板上抬了起來,扶到沙發上坐下。


    經過這麽一番鬧騰,老人家力氣也沒剩多少了,左譽扶她的時候她嫌棄地推了他兩下都沒能推開,左譽厚著臉皮不過去,等他媽剛坐下來坐穩當了,他又撲通一聲跪倒了她腳邊。


    這一次,他跪的人包括蘇語曼在內,因為蘇語曼就在他媽旁邊坐著,他等於是跪在了兩個人中間。


    “媽,您要是還沒打夠我罵夠我,您繼續吧。”左譽低著頭,一副認打認罰絕不還手的認錯模樣。


    老夫人還真不跟自己親兒子客氣,舉起胳膊掄圓了就往他的頭頂招唿過去,蘇語曼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伯母,算了吧。”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折騰了這大半天,老夫人就是想聽蘇語曼這句話,她知道蘇語曼心善手軟肯定對左譽下不去手,所以就替她狠狠地教訓一下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


    蘇語曼說算了,那才是真的算了。


    老夫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重重地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左譽,沉聲道:“聽到了嗎,是你們蘇總替你求情的。”


    “我不是蘇總了。”蘇語曼打斷了老夫人的話,聲音淡淡地說,“左譽現在已經不是我公司的員工,我也不是他的上司了。”


    一句話聽得左譽是肝腸寸斷,他悔恨,悔自己為什麽當初要聽從顏沉厚的挑唆,如果他一開始就沒有走偏,也不會錯過這五年的時間,他還可以繼續留在亞遠,留在蘇語曼身邊……


    無論是那一種日子,都好過現在行首走肉般的他啊!


    “你也起來吧,身上都是濕的,去換身衣服。”蘇語曼對左譽說,語氣像高高在上的長輩。


    左譽不奢望她能對自己說句好聽的話,隻要她語氣能軟下來不要和陌生人一樣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聽了蘇語曼的話比他媽說話都管用,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迴屋換衣服去。


    客廳裏就剩下了老夫人和蘇語曼,這間簡陋的屋子裏唯一值錢的大概就是一台早就已經過時了的厚重的彩色電視,昏暗的燈光,老舊的家具和牆漆,藥味混著食物過期腐爛的味道飄蕩在逼仄的空間裏,蘇語曼坐在那裏,最大的感受就是壓抑。


    很難想象一個身體不好的老人家長年累月的豬在這種環境下該有多麽的憋屈。


    突然,蘇語曼感覺到旁邊陷下去的沙發墊子彈了迴來,她偏過頭去看的瞬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左譽的母親正試圖扭動著因為激素藥物而變得肥腫的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在蘇語曼驚詫的目光裏,雙膝緩緩地屈向了地麵。


    “您這是幹什麽!”蘇語曼大驚,忙起身扶她。


    老夫人固執地不肯接受她的攙扶,執意跪在地上:“蘇總,子不教父之過,左譽自小就沒了父親,就怪我教育的不好,他是該死,但千錯萬錯,我也有對不住您的地方,他是我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歪路上越走越遠。蘇總,我今天不敢求您原諒,但我隻希望能替我的兒子跟您說一聲對不起,隻要能讓您心裏好受一點點。”


    蘇語曼哎了一聲:“您這樣跪著,讓我怎麽能夠心裏好受。”


    老夫人抬起頭,渾濁的眼角還掛著淚痕,怔怔地看著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怎麽做,隻是固執的跪著不肯起來。


    蘇語曼心再狠,也終究沒有狠到石頭做的一樣,何況她其實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左譽。


    起先她也覺得自己是恨他的,好心都拿去喂了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換做誰不會心寒?


    可是當她見到左譽從監獄大門出來的那一刹,所有的仇恨都變得像棉花一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很難受,無法忽視它的存在,可又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沉甸甸的壓著她了。


    畢竟左譽當初為了保全他,一個人承擔了全部責任,就算是對他犯下過錯的懲罰吧。


    “您起來吧。”蘇語曼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的戾氣和冷漠已經沒有那麽明顯,“我不怪他。”


    老夫人感動得簡直就要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不管您說什麽,從今以後我這個兒子就是當牛做馬,您想怎麽樣都行。”


    蘇語曼心說我又不缺傭人,要他當牛做馬有什麽用,再說了,蘇語曼不可能真的就跟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還像以前那麽信任左譽,當不了生死之交,但是做一個點頭之交還是可以的。


    蘇語曼剛把老夫人扶起來,左譽換好了衣服從裏屋走出來,看到母親眼角未幹的眼淚頓時就明白了什麽,原本剛剛平息的情緒再次掀起驚濤駭浪,鼻尖微酸,要不是蘇語曼也在,他真的很想和母親一樣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發泄發泄。


    “蘇總今天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吧。”老夫人眼巴巴地拉著蘇語曼的手挽留道,“哎呀,不過我們家什麽東西也沒有,怕蘇總您吃不習慣。”


    “不用了,我出門前給家裏說過給我留有晚飯。”蘇語曼撒了個謊,事實是她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


    左譽用香皂來來迴迴洗了好幾遍手,在洗手間聽到客廳裏的對話,他的心髒不知道為什麽跳得很厲害。


    一方麵他太久不見蘇語曼,很想讓她多留下來一會兒,另一方麵他還是克服不了自己心理這關,沒辦法坦然地麵對她。


    他在廁所裏待著不出來,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手指都被冷水涮得通紅,直到洗手間的門被人突然拉開,他驚得手一抖水灑到了自己臉上。


    “蘇總?”左譽驚訝地小聲喊道,隨即他想到蘇語曼說過以後不用再叫她蘇總了,難過的情緒又密密麻麻地將他包裹的密不透風,他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蘇語曼斜倚著門欄,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開玩笑道:“我聽到水聲一直響還以為你被淹死了。”


    左譽默默地擰上水龍頭,心虛地栽下腦袋。


    “你媽非要做飯,她身體不好,還是你去做吧。”蘇語曼說,語氣還是帶著一些生硬和冷淡。


    左譽連忙點頭,從蘇語曼身邊的空隙中擠過去。


    “你不用怕我。”路過他身邊時蘇語曼說道。


    左譽的腳步一頓,側著頭看過去,正好看見蘇語曼湮沒在昏暗燈光下陰鬱的側臉和略帶譏誚翹起的嘴角,忍不住把心裏想的也給說了出去:“蘇總,我怎麽覺得你和司總越來越像了。”


    蘇語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的冷意還有一種左譽讀不懂的古怪,讓他退縮了一下,終是沒能把接下去的話問出口。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你和司總,還在一起嗎?


    不過當初他們那麽好,司總也對她很好,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沒有那麽容易說分開就分開。


    左譽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當時顏沉厚讓他挑撥蘇語曼和司立軒的關係時,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否則,他今天對蘇語曼造成的傷害恐怕是他這輩子加上下輩子都無法彌補迴來的。


    左譽來到廚房,說是廚房,隻是一個還不到八平米的小空間,被一張木板組成的隔斷與客廳隔絕開來,裏麵小的站不下兩個人。


    蘇語曼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被老夫人推了出去堵在門外,一臉難為情地說:“裏麵兒太髒,蘇總身上衣服貴還是別進去了,蹭到油洗不掉。”


    “沒事,我的衣服也該洗了。”


    老夫人還是攔著,向一旁的左譽使了個眼色:“家裏什麽都沒了,你拿錢去買點菜,多買點好的,看蘇總喜歡吃什麽。”


    左譽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迴屋找錢包,扒拉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剛從監獄裏出來身上又身無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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