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衛後軍統製董福祥桀驁難馴,立即騎馬趕赴京師,來到兵部尚書剛毅麵前,直言要血洗羌部。董福祥雖然是漢族人,可董福祥的根本都在西寧府,羌人殺的全部都是跟隨他的部族。董福祥直言說如果朝廷不給個交代,自己將率軍直接迴到西北剿匪。


    朝廷當然絕對不允許武衛後軍隨意離開,一來他們是朝廷的“禁軍”,哪能隨意開赴地方。二來嘛就因為董福祥的軍隊是西族叛軍歸降的甘軍組成,即便這些年來甘軍對清廷忠心耿耿,可是在滿清大員心中,西族軍隊始終是朝廷心腹大患。滿清防漢人是因為漢人英才輩出,而防西人則是因為宗教信仰不同,滿漢都言行佛教道教,學習儒家思想,處處與西族人不同,因此滿清一直以來都對漢人隻防不限,而對西人不單防還限,甚至將其驅逐到條件最艱苦的地區生存。


    朝廷好不容易將甘軍調出了西北,豈能再讓甘軍再迴甘肅,滿清貴族也不是傻瓜,否則他們不會統治中國兩百多年。剛毅軍機處眾臣商議起來,但眾人毫無決定,隻能向慈禧報告詢問。


    慈禧聽罷剛毅的匯報之後,環顧眾軍機大臣問道:“西北之亂,眾大臣如何應對?”


    “調重兵!全力剿滅!”剛毅立即說道。


    “調兵,從何調兵?”慈禧問。


    剛毅道:“自強軍可用。”


    “自強軍可用?”王文韶出列道,“迴稟太後,自強軍不可用?”


    “為何?”慈禧問。


    “自強軍乃張之洞所創,但其子卻命喪自強軍之中,張之洞因此解散了自強軍。”王文韶道。


    “此事當真?”慈禧驚訝道。


    王文韶道:“其子張仁梃在自強軍懲治軍紀,得罪一些人,被人謀殺。張之洞心灰意冷,解散自強軍,隻保留三個營的兵力。但三營無帥,戰力疲憊,斷然無法勝任剿匪工作。”


    裕祿站出來說道:“微臣也認為自強軍無法勝任。”


    慈禧歎道:“張香濤(張之洞)老來喪子,也是一難啊。”想到張之洞老來喪子,慈禧有聯想到自己的兒子同治皇帝病死來,感同身受難免為之垂淚不已,眾臣立即安慰。當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鎮撫西北的問題,一不能調甘軍迴甘肅,二無人可派。


    榮祿起身道:“太後,為今之計,隻能派曹躍迴陝整頓練軍勇營。”


    “除了曹躍就沒有別人了嗎?”慈禧問道。


    剛毅起身道:“太後,曹躍年紀輕輕,當不得重任,奴才覺得應選一老將,做鎮西北。”


    “你覺得誰合適?”


    “奴才以為李鴻章李大人合適。”


    一言既出,眾人嘩然,紛紛看著剛毅,心說讓李鴻章去西北,你不是像李鴻章死吧?


    西北各軍閥一直以來深受左宗棠的影響,西北名臣不是左宗棠的舊將,就是左宗棠的舊吏。而北洋係則是沿襲了曾國藩的的舊部,李鴻章甚至是曾國藩的學生,雖然左宗棠也曾經是曾國藩的學生,但後來左宗棠遭受陷害請求曾國藩幫助,但曾國藩生性謹慎(坐擁天下清軍卻不敢謀反)沒有幫助左宗棠,一直以來將曾國藩視作自己最大偶像和摯友的左宗棠從此之後與曾國藩斷交,並水火不容。乃至曾左二人過世之後,他們的舊曆多彼此不容。


    李鴻章去西北,無異於將其置於火上炙烤,非但調和不了西北矛盾,反而會讓李鴻章命喪黃泉。


    “不妥,不妥。”老成持重的錢應溥說道,“李大人舊傷未愈,理應修養一段時間,西北寒苦,怕是李大人身體受不了啊。”


    “言之有理!”慈禧立即說道,慈禧也知道李鴻章這一派係和左宗棠舊曆那一派係的秘聞,而且她覺得虧欠李鴻章許多,這時候斷然不可能讓李鴻章去西北了。再說李鴻章擅長治國,而不擅長禦軍,讓李鴻章去西北,就要調集武衛軍。武衛軍五軍各司其職,豈能輕易調動。


    “如此說來,隻能派遣曹躍迴陝了。”慈禧無奈說。


    “這陶模太過無用。”剛毅氣道,“堂堂一介總督,卻無力禦下!”


    “陶模畢竟當年隻是左中堂行軍糧草文書出身,乃進士出身,一介文人,多依賴者便是曹躍魏風琛康三石等。”榮祿道。


    此時剛毅忽然想到一個人來,舉薦道:“奴才推舉一個西北名將,此人乃綠營出身,潼關守備隋平安。”


    慈禧想了一下,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要詢問一下西北具體情況,貿然下令將會引起西北叛軍的更大反彈,便說道:“你給隋平安發一份書信,向他仔細詢問一番。”


    “是。”


    西北各地動亂讓朝廷措手不及,這時候他們也才感受到了曹躍當初在西北的作用,若西北無良將鎮守,將使得朝廷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麵麵臨崩潰。不說皇上的維新能否繼續下去,就是朝廷能否再把持西北也是一個未知數,很快榮祿向慈禧單獨匯報,俄國公使卡西尼和英國公使竇那樂派遣大量人員向西北而去,不知所蹤。英國人和俄國人一直以來對清朝的西北各省抱有覬覦之心,若是真被他們抓住了把柄,西北危險,西北危險,則大清危險了。


    此時的光緒皇帝的貼身太監王建齋找到曹躍,說皇上宣見曹躍,曹躍趕緊收拾一番,穿著僵屍服一樣的朝服再一次來到紫禁城。這次皇上居然在寧壽宮召見的曹躍,而這寧壽宮正是珍妃所住的宮殿。


    見了皇上行了他既不願意的三叩九拜之後,曹躍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皇上叫自己來後宮是什麽意思。


    光緒也不說話,倒是他身旁的珍妃仔細看了個清楚,點頭讚道:“是個中意的人,若是將藍祺兒許配給他,當真是天作之合。”


    曹躍抬起頭看了看這位妃子,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個人和自己在後世看到的照片裏的人一模一樣,居然是珍妃,怎麽迴事?光緒皇帝是什麽意思?


    此時隻聽光緒說道:“曹愛卿,起身吧。”


    “謝皇上。”曹躍站起來,拱手道,“不知皇上叫臣來,有何事?”


    光緒道:“曹愛卿可知恭王重病的消息?”


    “恭親王久病,臣知道的。”


    “為了讓恭親王恢複身體,我準備找你幫忙,也是給你一場富貴。”光緒興致勃勃地說。


    曹躍不敢接話,上次被慈禧坑了一迴了,他可是領略了,紫禁城裏果真沒有人是簡單的,這個道理。


    光緒道:“上次我問了一下六叔,問他對你印象如何?六叔說你能征善戰,了就是咱大清朝的千裏馬萬裏駒,可見六叔非常喜歡你。六叔家還有一個最小的女兒,藍祺兒格格恰好十五年紀,尚未婚配。我賜你們二人大婚,給六叔衝喜!”說著,光緒興致盎然地站了起來,說道:“曹躍,你能迎娶公主,實乃莫大榮幸,以後可要好好對待藍祺兒格格啊。”


    珍妃也說道:“是啊,曹躍,藍祺兒可是咱們格格裏最漂亮的一朵牡丹花,皇上用心良苦,你要體會啊。”


    體會你娘了個蛋!曹躍心中氣得想要罵人,你們這是來通知我的吧,逼婚嗎?上次逼我迎娶潘家的女兒,如今有逼我迎娶恭王的格格,我又不是種豬,任由你們支配婚姻大事!曹躍並不是對格格和潘家女兒有什麽怨氣,而是感覺自己的婚姻被別人操控,極其憤怒憋悶,這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如今已經不吐不快了。


    “謝過皇上娘娘的美意,其實……臣心中已有良人相伴。”曹躍說道,他掏出陶悅給自己縫製的荷包,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皇上和娘娘的故事,臣在西北也略有耳聞,臣羨慕不已。所以臣不願耽誤格格前程。”


    珍妃很是尷尬,心中卻很是不快,看了看光緒,卻見光緒也很是尷尬,這事兒鬧的,明明是好意,卻鬧出這種誤會來了。你一個做臣子的,娶格格怎麽了?藍祺兒長得確實不差,起碼近三十年來格格們沒有一個能有藍祺兒漂亮的,且藍祺兒性子柔弱,配你一個漢人綽綽有餘了吧?當真是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珍妃這個人一切都還好,隻是心胸容不下事,性子也不好,她都能和自己的婆婆慈禧唱反調,整個後宮除了光緒喜愛,其他嬪妃和她的關係處的極差,所以當真是忍不了了,說道:“合著你的意思是,我們家格格還不如你口中說的那個民女了唄?”


    “娘娘,俺是個粗人,不過俺卻認死理,一生一世隻伴一人。”曹躍不卑不亢地迴答道。


    光緒尷尬地一笑,心中卻很是鬱悶不已,自己這個皇帝還真是無聊得很,當媒婆都不成。卻見珍妃又要生氣,隻得岔開話題,忽然問道:“曹愛卿,你對變法如何看待?”


    曹躍道:“朝廷變法,不是臣這種粗人能夠看的好的,但臣也支持變法之中的一部分,例如建立專業的警察製度。臣以西北為例,西北鄉鎮以下治安往往依靠鄉紳宗族,但鄉紳宗族遇事往往會偏心於本族族人和本地人,遇事多有不公。遇到性子軟弱的,處事不公也就罷了,忍一忍一輩子就過去。可是若是遇到性子剛烈的,立即揭竿而起占山為王,成為固匪。所以說宗族處置,即為朝廷節約了經費,卻又為朝廷創造了無數個冤案不公,導致西北匪患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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