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郝豹子見到曹躍的時候,隻看到平日嚴肅認真的曹二哥仰著頭背著手,一步三搖橫著小調:“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篷,都要迴頭留戀地張望,她那粉紅的小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統領,你在這兒啊。”郝豹子和陳開天一起走了過來,“甘陝總督府太大了,後院又不能去,我們還以為你迴去了呢。”


    陳開天道:“統領大人,你咋跑水泡子邊了?”


    “沒文化了吧?”曹躍道,“這叫做明月池,知不知道明月池是什麽?”


    “泡子啊,水坑,養養魚,饞的時候撈出來吃。”郝豹子道。


    曹躍歎了口氣,搖頭晃腦一臉得意的笑容道:“爾等不懂,不懂其中閑情雅趣也,當真是粗俗,粗俗至極也。”聞了一下空氣中的彌香,當真是充滿了開心的味道啊。


    郝豹子和陳開天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暗暗說道:“統領大人這是中了什麽邪了?莫非這湖邊有妖怪?”


    迴到席位之上的時候,曹躍才發現大家居然都吃完了,一個個正在告辭,又見陶模已經醉倒了,便同樣告辭。


    到了門口的時候,見那典儀郝德祿居然在等他,曹躍忙抱拳道:“郝大哥,你不會是等我吧?”


    “就是等你。”郝典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聲說:“曹二郎,你要說話算話。”


    曹躍哈哈一笑道:“我當然說話算話,此事之後,絕對不會肆擾大人。”他反手一扣,將郝典儀帶到一旁,小聲說:“郝大人,你要是想更進一步,我也能幫你。”


    郝典儀心中一動,但是卻不相信曹躍,說道:“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吧。總之我給了你兩百套軍服,你就老老實實的,別給我搗亂。”


    曹躍問道:“我要是給典史大人搗亂呢?”


    郝典儀笑道:“那我不管,隻要別害我就行,全當我沒聽到,什麽都不知道。”


    “明白了,”曹躍笑道,“放心好了,我們絕對不會給你搗亂。”


    “隨我來吧。”郝典儀郝德祿道。


    曹躍騎上了馬,帶著四個手下郝豹子,陳開天,錢串子和李三人一起跟著郝德祿來到軍司庫,領著他們找到了兩百套棉衣褲。仔細看看這庫中,還真隻有這兩百套嶄新的棉服了,曹躍道:“該不會其他的都給你家典史倒賣了吧?”


    郝德祿道:“你心裏明白就行。”


    “不如你告發他呢?”曹躍問。


    郝德祿苦笑道:“怎麽告發?有證據嗎?我敢做證人嗎?我要是做證人,我全家上下還活不活了?至於證據,一把大火燒了,你能找到證據嗎?”


    曹躍恨恨地說道:“難道就如此允許他貪贓枉法?”


    郝德祿道:“誰不貪誰是傻瓜,我不貪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咱們大清朝啊,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貪的。我問問你,曹二郎,你不貪嗎?”


    曹躍道:“我不貪。”


    “你不貪?”郝德祿冷笑道,“你沒有吃過兵餉,收過賄賂?”


    “我家統領大人還真沒有吃過兵餉收過賄賂。”郝豹子道。


    陳開天道:“對,統領大人沒有幹過你這種齷齪事兒,別自己髒了,看別人也髒。”


    郝德祿上下打量了一番曹躍,歎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道:“我這輩子還是一次見到不貪的官,估計你……是個例外吧。”


    曹躍心中苦笑了一番,自己還真收過賄賂,隻不過自己收到的賄賂全都化作補給貼補給了軍隊之中,軍衣、軍糧、馬糧、住宿的費用、柴米油鹽等等,以及在定邊之戰中陣亡的兄弟的撫恤等等,所以說自己是清白的,到好像是一種諷刺一樣,但說自己有貪汙吧,還真挺冤枉的。


    曹躍看了看軍庫,忽然指著角落裏的一堆雜物問:“那是什麽?”


    “火藥,二十桶火藥。”郝德祿淡淡地說。


    眾人嚇了一跳,趕緊將火把向後挪了挪,這火藥就隨便放著,還和軍服放在一起了?這要是被火把點燃了,還不得把眾人炸飛了啊。


    郝德祿見曹躍等人眼中驚恐異常,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些火藥都受潮了,上次下雨淋著了,再說這些火藥隻能做爆竹用,留著也沒什麽用處,都放了十年了,還是以前為剿滅白蓮教妖孽準備的呢。”


    “我們能不能搬走?”曹躍問。


    “曹大人要它何用?”


    “現在沒啥用處,但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曹躍道,“迴去我們曬曬,估計還能用得上,最起碼做訓練的瞎炮也行啊。”


    郝德祿笑道:“你要拿就隨便搬走吧,丙字號庫裏還有二十桶沒有受潮的火藥,你要是用的話,我十五兩銀子賣給你如何?”


    “一言為定。”曹躍笑道。


    點了點火藥之後,曹躍又開始走動,東看看西看看這運承司的倉庫裏還有什麽好東西,翻了翻居然還有明朝的子母炮,頓時忍不住笑道:“這玩意……還能用嗎?”


    郝德祿道:“早就壞掉了,當初李自成拿下西安城之後,本來是想用大炮來著,可惜明軍太弱,這炮沒等運出去,李自成大軍一路打到北京了。後來清兵來了,李自成手下倒是有一半投降了,這西安城的軍械庫也就成了大清國的運城死軍械庫了,裏麵的子母炮還有十具,年久失修,至於能不能用,就看你怎麽用了。若是打仗肯定不行,我見過洋炮,比這子母炮射的遠,射得快,威力大得多。”


    “你倒是見多識廣。”曹躍笑道,“這些能不能給我?”他補充了一句,“賣給我。”


    郝德祿取笑道:“你要來做什麽?化成鐵坨子?”


    “當然是打炮。”曹躍道。


    郝德祿苦笑道:“這炮若是炸了膛,傷了自己,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啊。”


    “沒事,多少錢?”


    郝德祿想了想,道:“我不能全都賣給你,賣給你六具吧,一具一百兩。”


    曹躍道:“總攻三百兩,行我就拿著,不行就算了,三百兩!”


    “不帶這麽殺價的。”


    “我就這麽殺價。”


    郝德祿苦笑道:“行了,反正留著也沒什麽用,你就拿走吧,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啊,這六具子母炮可有三百年曆史了,誰知道能不能炸膛。”


    曹躍笑道:“自然然曉得,放心好了。”


    如今一座克虜伯野炮就要十萬兩,一發炮彈兩千兩,自己能挖到五十兩一具的子母炮簡直就是賭石賭到了寶石了。曹躍的敵人是將來的列強軍隊,而列強軍隊給中國帶來最大傷害的不是快槍,而是大炮,所以曹躍一直想得到大炮來訓練自己士兵的放炮能力。


    如今,火藥有了,大炮也有了——雖然差點,但是總歸是個炮吧,訓練放炮設備齊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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