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彌漫,殺聲震天。獸人們簇擁著雲梯朝雪要塞狂奔而來。這些身高三四米的怪物健步如飛,瘋跑起來比魔獸也慢不了多少。隻不一會就接近牆腳下。


    立於城牆上的弓兵們早已等候多時,強弓弦響,箭如飛蝗!弓兵們沒有使用長弓拋射,人類士兵無法抵擋的落箭,對於這些獸人來說可能隻是額頭流點血,皮膚上戳幾個洞罷了。相比於相信地心力,弓兵們無疑更相信自己的臂力,因此同對付獸潮時一樣,對付這些野獸般的家夥西境軍選擇一百斤力左右的強弓。


    隨著陣陣弓弦聲,刺耳的箭嘯不絕於耳。即使是獸人厚重的頭蓋骨也完全無法抵擋狼牙箭帶來的死亡。奔跑跳躍的獸人中不時有獸人摔倒在地,頭部或麵部汩汩流血,眼見的是活不成了。


    不過這些獸人不愧是艾爾所說的“勇猛好鬥,不懼死亡”。隻要不是要害不被射中,這些怪物們挺著渾身的箭矢繼續衝鋒。有的獸人被一箭射穿嘴部,兇性大發的他一下就把箭給拔出來,倒鉤的箭頭帶出了好大一塊肉,臉頰立刻出現兩個冒血的大窟窿,白骨森森,血肉模糊,看起來恐怖至極。可這家夥全當沒事般依舊朝前奔跑,似乎隻當被蚊子叮了一口。


    貝爾蒂埃隊長卻沒有和他的手下一起出手,強弓兵們本就不多。而且這些士兵最多隻能射三輪。射完後就筋酥手麻,再也拉不開弓了,必須得休息較長一段時間,才能拉弓再戰。麵對這些獸人實在是杯水車薪,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得了幾根釘。


    貝爾蒂埃早就盯住了領頭的那個獸人,這個獸人看起來比周圍的獸人更加高大健壯。其他獸人也都跟隨著他,看起來對他頗為信賴,說不定就是艾爾口中的長老。如果能射死他,獸人群雄無首,這戰的勝率又大了幾分。


    貝爾蒂埃將早已選好的三支箭放在身前,深吸一口氣。他吸得是如此用力,胸膛高高隆起,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被他一口吸進。此氣含在胸中不吐,猶如大壩蓄水,獵豹伏草,全身的氣勢達到了最高峰。


    拉弓!搭箭!


    雖然隻是很簡單的動作。但貝爾蒂埃額頭濕濡,渾身如同水裏撈上般大汗淋漓,顯然已經動了全力。他青筋虯結,肌肉輕顫,箭尖竟然冒出了一團火光。他在這裏就動用了元素外放。體內儲存的全部元素澎湃釋放,將一身軍衣吹得獵獵作響。


    貝爾蒂埃隻覺得身體內仿佛藏著一座火山,再不釋放就要將自己炸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他知道已經到了極限。


    一聲大喝,在胸中蘊藏多時的一口氣傾瀉而出,貝爾蒂埃鬆手放箭,隨後以閃電般的速度再度拉弓射箭,再拉弓,再射箭。


    竟然是一息之內,連珠三箭!


    射完這三箭後,貝爾蒂埃頓時就萎靡起來,倒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仿佛頃刻間就老了好幾歲,被旁邊的士兵連忙扶至城樓休息。


    一身精、氣、神、力、技均係於這三箭之上。


    世間竟有如此之快的箭!


    三支閃耀著火光的箭追星趕月般,隻是在空中劃過一道刹那深紅,就與維杜姆近在咫尺。就像天邊的流星,隻在彈指之間,跨越天涯海角,帶來最燦爛的光亮與死亡。


    維杜姆,這位獸人中的第一勇士,在雪山中狩獵過無數兇惡魔獸的強者,無數次瀕臨死境、險死還生的戰士,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他下意識地斧頭往上一舉。


    戰士生死一線的感覺把維杜姆從冥界拉了迴來,比門板還大的斧麵傳來一聲巨響,隻震得人頭皮發麻。在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中,箭頭和斧麵狠狠撞在了一起。維杜姆隻感到手部一麻,再也握不住那柄巨斧,這位麵對雪熊一步未退,能徒手扼死冬狼的勇士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但是死亡的威脅還未遠去,緊跟著的一箭已來到眼前,維杜姆甚至能感到箭尖火光的熱量,嗅到死亡的威脅,而這時維杜姆已做不出任何反應了。


    就在此時,旁邊的一個黑影已經撲了過來,擋在了維杜姆的麵前,原來是他身邊的一個獸人迴過神來奮不顧身地舍命來救。


    箭頭直接從這個獸人眉間穿過,透過後腦勺,對維杜姆緊追不舍。但它還是被阻擋了一下,維杜姆猛地一擺頭,狼牙箭從臉邊唿嘯而過,順便在維杜姆的顴骨上刻上了道深深的傷口。為他而死的那個獸人腦部裂開的血水噴了維杜姆一臉,與維杜姆自己的鮮血混在一起,看起來又猙獰又恐怖又淒厲。


    撲過來的獸人把維杜姆帶了一下,讓維杜姆側過了半邊身子。正是這一側又救了維杜姆一命。第三支,也是最後一支狼牙箭直接射穿了維杜姆的肩膀,除了帶走他的血肉之外,更是帶著一塊慘白的斷骨飛出,原來是這一箭竟然硬生生地把維杜姆的肩胛骨帶了出來。


    維杜姆,這位獸人第一勇士當場就被廢了一條手臂!隻是他確實無愧勇士之名,遭到如此重創不吭一聲,單手提著巨斧還想登城!


    獸人們咆哮著將雲梯架起,不畏生死地開始往上爬,他們一手提著巨大的武器,一手扶著梯子,攀爬時的身姿具有與身材不相稱的靈活。


    “放滾車!”,隨著軍官的命令,同與魔獸時戰鬥一樣,戰士們抬著滾車,朝雲梯扔下,當場就把好幾個爬到一大半的獸人砸得頭破血流,從雲梯上摔下。


    其他一些以力氣著稱的人類戰士奔到城頭,幾人合力用力一推,將巨大的雲梯朝左或朝右推到,四架由巨大雪鬆木製成的雲梯砸到在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激起的煙塵和積雪將整個地麵籠罩著灰蒙蒙一片,讓人看都看不清。倒是這些獸人們皮糙肉厚,在梯子快要摔在地上的瞬間跳下,沒幾個人受傷的。


    城牆上的人類士兵發出一陣歡唿,獸人的第一波攻勢就這樣被輕易擋住了,相比於普通士兵的滿臉喜色,將領們的臉色就凝重多了,他們知道獸人的攻勢不會這麽簡單就結束的。


    城牆下維杜姆滿臉鐵青地看著這一幕,城牆上人類士兵的笑聲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他咆哮著讓獸人士兵們趕快將雲梯修好,再度攻城。


    格魯希攔住了維杜姆,“英勇的獸人戰士應該死於戰鬥中,而不是窩囊地被砸死或摔死,這樣的靈魂是無法安息地迴歸天父地母的懷抱的。”


    他的話讓維杜姆恢複了理智,“我們應該怎麽做?”


    格魯希思考了一會:“我們將一架雲梯拆散,剩下的特製繩索將另外三架雲梯加高加長,傾斜得更大一點架在城牆上,再派些強壯的戰士扶住梯子,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樣能行嗎?”維杜姆有點疑惑,不過他對格魯希的話一向深信不疑,咆哮著命令士兵們趕快照做。


    “在雪地裏紮帳篷,四個角斜得更大的帳篷往往越牢,我想與梯子的道理類似。”格魯希向維杜姆解釋道。


    獸人的第二波進攻馬上又開始了,人類士兵們想要故技重施,繼續推到雲梯,卻發現無論怎麽推,三座雲梯最多搖晃兩下,就是不倒。但幸好滾車的作用還在,澆鐵鑄造的滾車重達數百斤,在空中落下龐大的能量即使是舉著盾牌的強壯獸人也抵擋不住,紛紛被砸得骨斷筋裂,從雲梯上滾落下來,後麵的獸人戰士還想咆哮著往上衝,也隻不過是重複剛才的那一幕罷了。


    為了製造這批滾車,除了製造必要的軍械,耗費了軍庫中所有的庫存,還拿出了淘汰的軍械以及向民間征集鐵器融化鍛造,再加上獸潮時期鑄造的,總共準備了三千多個滾車。


    維杜姆看著獸人戰士們久攻不下,在這些滾車的撞擊下殘的殘,死的死,再也按捺不住,拿起一麵大盾就要登城。


    格魯希大吃一驚,連忙拉住他,“維杜姆不要衝動,我看過了,那些鐵東西人類不可能製造太多,總會耗完的。這些東西這樣重,即使是你,硬碰硬也會受重傷的。”


    “於是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流血,死去,直到人類扔完這些可惡的鐵疙瘩嗎?格魯希,我們獸人本來就不多,這些戰士是族裏的大雪山,是支撐帳篷的骨架子,是可以靠著睡覺的熱篝火。沒了他們,老人、孩子、娘們就會耐不住寒冷,忍不了饑餓,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白白死在這裏。”說著,掙脫了格魯希,單手提著盾牌,登上了雲梯。


    剛爬到一半,維杜姆就看到一個黑影朝自己砸來,他怒吼一聲,提著盾牌往外一拍,竟將落下的滾車拍了出去。一陣巨力傳來,維杜姆嗓子裏一甜,一口血就要吐出來。他知道不能吐,不然一口氣就泄了出來。咬著牙,就把淤血給咽了下去。頓時眼前一陣發黑,胸悶欲吐,一用力,廢掉的胳膊愈發的疼痛。


    維杜姆拚盡全力,大吼一聲:“為了獸人!”,又加緊向上爬了好幾步,一口氣竟然又頂掉了兩個滾車。


    突然間眼前一亮,視線一片開闊,第一個獸人終於登上了雪要塞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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