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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劉協果依劉墉所獻之策傳話給曹操,說對劉墉調理的法子甚是好奇,隻是裏麵推拿、吐納之法語焉不詳,要劉墉進宮詳加解釋,又怕曹操生疑,便道再要一名博學之士開解心中疑慮。曹操果不疑心,隻是擔心官渡戰事,不敢派自己的謀士入宮。劉墉早已知曹操心中所憂,便建議由蔡文姬入宮。曹操點頭讚同,令蔡琰與劉墉麵見獻帝,以後隨時奉詔。


    劉墉、蔡文姬以大禮參拜。獻帝見兩人執禮甚躬,心中大喜,口唿免禮並賜座。獻帝雖貴為皇上,然而真正敬畏他的沒幾個人,曹操並其手下進入宮闈如入無人之境,更談不上什麽參拜之禮。獻帝也曾有一腔熱血、一身豪氣,然而每日皆囿於宮內狹小之地,左右內侍、宮女中又多有曹操安插的耳目,所思所想,所行所做,幾無秘密可言;想要和朝中老臣商議,然而這些人不是被罷官便是已遭屠戮,把持朝政的不是曹操的親屬便是他的門人,何況國家大事又悉出丞相府,根本不需要聽獻帝的意見,因而此時獻帝的豪情壯誌早已消磨殆盡,每日隻是混日子罷了。


    劉墉見獻帝渾不似昨日般頹喪,雙目有神,精神煥發,想來是看過自己所書,心中暢快所致,也代他高興。獻帝問道:“劉墉,這位姑娘是何人?”


    劉墉答道:“這位姑娘名叫蔡琰,乃是左中郎將蔡邕家的小姐。”獻帝訝然道:“以前董卓曾稱蔡伯喈家小姐文思敏捷,博古通今,沒想到今日得見。”蔡琰又再拜行禮。


    劉墉道:“聖上肝氣不暢,除施以藥物外,調理至為關鍵。小臣鬥膽請文姬姑娘給陛下說一段有趣的故事,以助聖上調理營氣,活氣疏肝。”


    “那便請文姬姑娘為朕講上一段。”


    蔡文姬低頭迴道:“蔡琰遵命!”暗暗撇嘴,心道這個劉墉,真是可惡,竟當著皇上的麵叫。如今我是不得不改名了。蔡文姬早有準備,她熟讀各類典籍,《山海經》、《淮南子》中便有大量神鬼傳說,以後又從劉墉處聽了諸如《西遊記》、《搜神記》、《聊齋誌異》等狐鬼花妖怪譚。所知更多,便挑了一個“哪吒鬧海”講了起來。蔡文姬表情豐富,語言誇張,描摹人物惟妙惟肖,獻帝原以為這隻是劉墉之計。一聽之下,竟有欲罷不能之勢,而周邊的內侍、宮女更是聽得如癡如醉。


    好一會兒,蔡文姬講完,眾人還沉浸在故事中,現場一片寂靜,片刻,人們才反應過來,齊齊擊掌叫好。劉墉以目示獻帝,獻帝會意。說道:“劉墉此法果有奇效,朕覺得神清氣爽。劉墉你再給朕號下脈。”又對宮女道:“去請皇後。”又對蔡文姬道:“文姬姑娘,皇後也喜聽此類故事,便請姑娘暫居別室,朕也可一邊診脈一邊聽姑娘講述。”


    少頃,伏後駕到,蔡文姬行禮畢,便開始講了起來。獻帝見一旁侍候的宦官、宮女坐立不安,神不守舍的樣子,暗暗好笑。佯裝隨意地道:“朕這裏無事,你們想聽便都去吧。”這些內侍、宮女一聽如蒙大赦,齊聲應諾,一溜煙便聚在蔡文姬周圍。


    獻帝笑道:“文姬姑娘果然博學多才。朕還從沒聽過如此精彩的故事呢。”劉墉愕然道:“陛下也沒聽過麽?”劉墉心裏奇怪,這些故事並不生僻,內侍、宮女沒讀過書、見識少,聽得神魂顛倒也罷了,怎麽獻帝也沒讀過、聽說呢?


    獻帝麵有慚色,苦笑道:“朕九歲登基。連遭董卓、曹操欺壓,都道朕無需上朝理政,無須讀書,隻要衣食無憂,身體康健即可。”劉墉一陣心酸,便道:“陛下有何打算?”


    獻帝長歎道:“朕做傀儡十年,如今已無欲無求,隻想偷過此生。”


    劉墉見獻帝雄心不再,暗暗歎氣,又道:“陛下請坐,小臣為你請脈。”


    獻帝伸出手來讓劉墉診脈,又問劉墉道:“這文姬姑娘可是曹操之人?”


    劉墉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道:“文姬姑娘父親伯喈先生與曹操亦師亦友,僅此而已。文姬又不參與朝政,想來與曹操並無多大關係,隻是人心難測,小臣許多事也都瞞著她。”


    獻帝笑道:“朕當初以為文姬姑娘是你妻氏,原來不是。不過朕瞧那姑娘對公子言聽計從,心中定是愛煞了公子。”


    劉墉一愣,抬眼瞧見獻帝眼中狡黠之色,恍然悟到,這是皇上在消遣我啊。不過,劉墉是現代人,對男女感情的了解自與古人不同,豈會不知蔡文姬的情感所在,隻是自己裝作不知罷了。


    劉墉見獻帝臉有笑容,知他得人排解,心情暢快,便趁機勸慰道:“陛下還記得光熹元年十常侍之亂時陛下及少帝自北邙山迴京麽?”稍停頓,劉墉又道:“陛下一行突遇董卓大軍,那董卓蠻橫跋扈,少帝戰戰栗栗不敢言聲。陛下卻勒馬向前,嗬斥道:‘來者何人?’董卓答道:‘我乃西涼刺史董卓也。’陛下喝問道:‘你是來保駕,還是來劫駕的?’董卓答道:‘特來保駕。’陛下答道:‘你既是來保駕,現在天子就在此處,為何不快快下馬見駕!’董卓大驚,慌忙下馬跪拜在一旁。陛下以言語撫慰董卓,處事得體,應答如流,在場之人無不欽佩陛下的睿智和膽識。”獻帝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想來也深佩當日自己的豪氣。


    “興平元年,京師大旱,市價飛漲,一斛穀值錢五十萬。陛下令侍禦史侯汶拿出太倉裏的米豆煮粥救濟百姓,但仍餓殍遍野。陛下心疑侯汶侵占賑災糧食,中飽私囊,派人取米、豆各五升在自己麵前熬成粥,驗得可以煮出兩盆,當場戳穿侯汶貪腐之事。陛下先嚴懲侯汶,又讓其重新分派糧食,長安城內饑民因而得到救濟。陛下體恤百姓,對侯汶又責而用之,足見聖上寬仁、聰慧。”


    “建安四年,陛下咬破指尖,以血寫下衣帶詔,這又是何等勇氣和毅力。”劉墉接著又道,“可惜機事不密,除左將軍劉備和西涼太守馬騰外,車騎將軍董承、將軍吳子蘭、長水校尉種輯、越騎校尉王子服等都被曹操夷滅三族,董貴人還懷有陛下龍種。”獻帝長歎一聲,淚如泉湧。


    “陛下天資聰穎,心懷天下,如執掌朝政,當是一代明君。聖上便不想剪除奸賊,重振朝綱,再展我朝怏怏大國氣象麽?”


    獻帝聽得血脈僨張,一腔豪氣直衝頭頂,但隻片刻,獻帝又平複如舊,問道:“不知皇叔現在如何?”


    劉墉奏道:“皇叔本困在河北袁紹處,假托聯合劉表共抗曹操,如今已脫離袁紹自立,與關羽、張飛、趙雲等占據汝南、古城一帶,響應者頗重,其勢正盛,曹操視為心腹大患。”


    “卻不知……”獻帝又一歎,這劉備是僅存的還算自己這邊的臣子,恐怕也不長久啊。劉墉看獻帝滿臉落寞,知道他憂慮滿朝皆是曹操黨羽,縱有心殺賊,卻無力迴天,看來這事可急不得,隻有慢慢開解。


    “從脈象上看,陛下肝鬱之氣已消散良多,再悉心調理,不久即可痊愈。”


    獻帝點點頭,忽道:“崇如可願教朕醫術?”劉墉一愣,這獻帝怎麽喜歡醫術?突然想到野史中講獻帝退位成為山陽公後,與夫人曹節懸壺濟世,救治鄉民,原來果有其事。劉墉稟道:“陛下願學,劉墉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一會兒,蔡文姬講完,那些內侍、宮女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做的任務,趕緊迴來凝神偷聽劉墉與獻帝所談,耳中聽的卻是什麽望聞問切、陰陽五行;又是什麽藥理藥性、配伍禁忌,這些哪能與蔡文姬的故事相比,隻覺得枯燥無味、味同嚼蠟,聽得是頭暈目眩、昏昏欲睡。後來,曹操聽得內侍稟報獻帝在向劉墉學醫,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傳令道,不去管他,隻要獻帝不學治理朝政,不與劉墉傳遞信息就行。


    此後,劉墉帶著親隨宋九時常出入宮門,為獻帝講解。劉墉為人豪爽,出手闊綽,左右的內侍、宮女乃至巡夜值日的侍衛皆有獻供。而他出手大方卻不提任何要求,待人客氣又不以職取人,漸漸地,宮中人都喜歡上他,對他幾無提防之心。


    獻帝天資聰慧,對醫術又極其喜愛,尤其喜歡針灸,學得甚快。這日,劉墉掏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對獻帝道:“陛下已知人之經絡和腧穴,今日臣為聖上講解針法。”劉墉撚起銀針,講握法、進針、撚轉……又道,“陛下,針灸如同用藥,也得謹慎小心,須找準穴位,紮針準確。


    “要是沒找準或是紮錯地方了呢?”獻帝笑問道。


    劉墉剛要迴答,獻帝以目而視兩側。這些內侍、宮女的心早飛到偏廳裏正為伏後講故事的蔡文姬身旁,隻是職責所在,要守在這裏聽劉墉講那些枯燥無味的醫典,一個個都心神不寧、魂不守舍的樣子。


    劉墉暗暗點頭,提高嗓門正色答道:“這要紮錯了可不得了。”那些內侍、宮女都嚇了一跳,神情緊張,凝神聽劉墉說話。劉墉強忍住笑道:“這針要紮錯了,後果不堪設想,輕則嘴眼歪斜,重則全身癱瘓。”


    “真有那麽嚴重嗎?”獻帝搖頭不信,拿過劉墉手上的銀針,端詳片刻,笑道:“劉墉,朕學針灸也有些日子了,朕今天便試試。”獻帝捏著針,拿眼睛一掃,笑道:“你們哪個願意站出來讓朕紮上一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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