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米勒,在場所有的科學家們聽到這句話,都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怪異感覺。這男人分明隻是個20出頭的青年,跟那些初出茅廬的實習生沒什麽兩樣,但他的語氣、表情、動作都顯得極為輕蔑,還隱含著一種對於無知的無奈。


    尤裏米勒,鄂羅斯著名物理學家,企業投資人,數碼天空公司ceo,互聯網投資公司dsi-global的ceo,蘇聯時期國家科學院粒子物理、天體物理研究員。在這一瞬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那雙棕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陸錚,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些許說謊的破綻。可一對上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心裏竟然不自覺的生出一絲怯懦,不敢與之對視。


    但這點兒怯懦,阻止不了戰鬥民族的本性,他幾乎是扯著嗓子,握著拳頭,宛如蘇聯領導人慷慨激昂的演講一般,大聲質問道:“混蛋,你應該為你的話感到羞恥。力量?你想說什麽?萬有引力、電磁相互作用力、強相互作用力還是弱相互作用力?我打賭,你連簡單的麥克斯韋方程的表達式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無知。”


    陸錚仍舊是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腦袋小幅度的搖晃著,緩緩的踱到窗邊,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的手邊有一盆君子蘭的盆栽,是為了改善新建樓房的空氣質量。初春時節,還隻有一簇尚未完全展開的細條型嫩葉,中間拱著個綠色的花苞。


    這明顯是種無力,尤裏米勒更是怒不可遏,要是棕色大胡子遮擋,恐怕在場的人都能看見他豬肝色的臉。饒是如此,大家也能能從他幾欲噴火的眼中,感受他洶湧的怒火。


    他是個富豪,也是個科學家,就算脾氣暴躁點兒,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如此的失態。原因很簡單,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讓一個毛頭小子嘲諷,再好的修養也會蕩然無存。


    “你們難道都是懦夫嗎?被一個無知的混蛋指手畫腳,還能夠站在這裏,你們還配稱為科學家嗎?我為你們感到羞恥。”尤裏米勒把矛頭指向旁觀者,大聲的斥責。


    那些科學家們臉上都滿是尷尬,有些不知所措。反觀雁小天、紀彩鱗和唐緋鯉,臉上都是一種詭異的冷笑,就連那個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似乎都在冷笑,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眼見氣氛劍拔弩張,歌迪亞博士,輕輕的咳嗽一聲,尷尬道:“米勒博士,放鬆,放鬆。發脾氣是沒有用的。”她早看出來了,屋子裏這幾個黃皮膚黑眼睛的人,個個都不好惹,自帶強大氣場。


    “混蛋。”尤裏氣急敗壞的看向陸錚,怒道:“這裏一定是華夏,我知道的。我要見你們外交大臣,我要見使館領事。你們綁架我,是蓄意破壞兩國關係,這是嚴重的外交事故,你們會挑起戰爭的。我們偉大的鄂羅斯,會製裁你們的。”


    一聲冷哼響起,聲音不大,卻明顯帶著憤怒,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都集中在陸錚的身上。


    隻見陸錚仍舊沒有正眼看著尤裏米勒,而是撫弄著君子蘭的長劍般的葉片,隨著他靈巧的手繞過君子蘭一圈,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為舒展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動著,不斷的向外延伸。節簇中剛長出的嫩芽也抽枝變綠,一節節的向上展開。再然後是頂端的花苞,緩緩膨脹,顯露出橘紅色的花瓣,六片花瓣伸展盛放,顯露出中央亭亭玉立的雄蕊和雌蕊。


    “oh,my,god!”(我的老天爺)


    率先發出驚唿的是生命科學家威爾史密斯,這是一位黑人男性,他誇張的抱住腦袋,眼睛瞪的碩大。


    “impossible!”(這不可能)


    驚唿聲四起,這麽近的距離,就像是在觀看一部君子蘭從含苞到盛放的快鏡頭紀錄片,如此的真實。


    吉祥扮演的陸錚心裏暗自發笑,這隻是幻術中的一個小把戲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尤裏瞪大了雙眼,呆了一會兒,忽然道:“魔術的小道具,你當我們是傻瓜麽?”


    陸錚乜了他一眼,隨手一揮,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辦公室消失不見。他們正站在海邊,腳下踩的是純白的沙粒,前方是洶湧的海浪,耳邊則是唿嘯的風聲,抬頭望去,還能看見海鷗在天空盤旋。


    “holy,shit!”


    “i,must,be,crazy!”(我一定是瘋了。)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歌迪亞博士下意識的迴頭去看,隻見不遠處的樹林裏,矗立著他們剛剛置身的紅色小樓。


    威爾史密斯從沙灘上撿起個貝殼,那粗糙的質感,細膩的紋路,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貝殼。


    還沒等他們的驚訝接受,陸錚再次輕輕的一揮手。


    這一次,沙灘消失了、樹林消失了、樓宇也消失了。他們的眼前,是一片蒼茫無比,看不到盡頭的大海。


    當他們看到腳下正踩著湛藍如鏡的海水時,立即有人尖叫起來。


    “oh,fu-ck!”


    “jesus!”(耶穌)


    “shark!shark!”(鯊魚,鯊魚!)


    腳下的海水中,還有幾條灰白的鯊魚,正在繞著他們遊動,三角狀的魚鰭畫著圓圈將他們包圍其中。


    有幾個膽小的,幹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這遠遠還沒有結束,下一刻,他們出現在世界上最難攀登的高峰——喬戈裏峰的峰頂,超低的氣溫立即讓他們的皮膚上滲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狂風裹挾著雪粒打在臉上,疼的他們呲牙裂嘴,連聲慘叫。


    “oh,my,god。my,fucking,god!”


    唿——


    風雪戛然而止,寒冷也瞬間消失無蹤。他們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青山中,潺潺綠水在腳邊流淌,鼻中盡是沁人心扉的花香,耳邊則是嘰嘰喳喳的鳥兒鳴叫……


    科學家們已經震驚的連話都說出來了,頭發一個個被抓的鳥窩一樣,表情狼狽的像見了鬼,還是一大群鬼。


    等他們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又迴到了辦公室。


    陸錚依舊站在窗邊,欣賞著那盆盛開的君子蘭,紀彩鱗、雁小天、唐緋鯉和妙月則一臉莫名的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


    唯有他們互相對望,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對方眼裏的那難以描述的震驚。


    其中尤以戰鬥民族的傑出代表尤裏米勒的表情最是精彩,這個俄國大漢完全呈石化狀態,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嘴巴裂開,唿唿灌著涼風。哪兒還有科學家的風範,簡直就是正版的街頭要飯的二傻子,滿臉淩亂的大胡子,簡直是神來之筆。


    陸錚依舊是輕蔑的看著他可笑的樣子,冷冷道:“小天,讓他滾蛋吧。”


    “是!”


    然後在一眾驚恐的眼神中,雁小天輕描淡寫的來到尤裏米勒的身後,伸手一揪他的衣領子,輕而易舉的把這個二百斤的壯漢拎了起來,簡單的像拎一隻小雞崽兒。


    “嘶——”


    又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尤裏米勒已經被提出辦公室,沒多大功夫,就聽見尤裏米勒撕心裂肺的叫喊著。


    唐緋鯉饒有興趣的問道:“歌迪亞博士,你可以為我們翻譯一下嗎?”


    歌迪亞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道:“他說,放他下來,他要留下。”


    然後唐緋鯉笑吟吟的看向陸錚,陸錚挑了挑眉毛,淡淡道:“他已經失去了留下來的資格。”


    沒有人替尤裏米勒求情,準確的說,是沒有人敢,哪怕是他的老鄉謝爾蓋。所有人都惶恐的看著陸錚。


    科學家大部分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當他們親身感受到科學無法給出解釋的神跡,才突然覺得自己如此的無知和膚淺。


    剛才所經曆的一切,似乎都是真的,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這個男人,在他們眼中,彷若神明。


    呱噪的俄語還在院子裏迴蕩著,尤裏米勒像個要不到糖吃的熊孩子一般抱著一顆小樹,衝著窗子,大聲的吼叫道:“別讓我離開,我有一個重要的秘密!”


    雁小天皺著眉看著這撒潑一樣的家夥,忍不住就要把他拍昏。尤裏米勒看見她舉起手,立即歇斯底裏的喊道:“歌迪亞博士,求求你。告訴他,這個秘密關係到地球文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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