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們當我是柿子麽?隨你們拿捏?”龍口開闔,龍須上下舞動,陸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


    沒錯,他的水靈之氣和信仰之力,包括漩潭龍眼都消耗光了。但這不代表,他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他還有最後一個倚仗。


    魔眼神殿。


    他本能排斥神殿中侵襲神識的暴虐力量,非到萬不得已之時,是絕對不會動用的。但是現在,這是他唯一的辦法。


    雖然迴帶來不可預知的副作用,但總比徹底毀滅要好的多。


    青鳴子眼睛微微一眯,搖頭笑道:“你既知本聖有八方通見之能,不會以為本聖不知道你那些小手段麽?不滅魔殿……你道不滅魔火是如何而來?嗬嗬,殿中竟是些孽龍人身的異種,你大可以兵行險招,隻怕……”


    他的眼神陰鶩,冷笑道:“自救尚有不歹,這世上恐又添巨魔,到時候赤地千裏,殍屍盈野,隻怕比本聖的滴血大法還要酷厲的多。”


    “是不是危言聳聽,這魔殿之兇煞,蓋世僅有,你自己揣摩。你若踏出那一步,倒也省的我們親自動手了。”


    花一說完,青鳴子就拂著衣袖,靜靜的看著陸錚,似乎並急於動手。


    陸錚略一遲疑,青鳴子話裏有幾分真假,沒辦法確定。唯一能確定是魔眼神殿,充盈著兇煞之氣,屢次試圖占據他的神識。尤其長安城一戰,腐敗的接引神樹,要不萬眾念誦經咒,他險些陷入狂亂,失去自我。


    的確如青鳴子所言,其中兇險,蓋世僅有。


    可是陸錚心智堅定,怎麽會被他這三句兩句就輕易蠱惑。不動用魔殿之力,就是必敗之局,動用魔殿之力,還有一線生機。


    “是嘛?哈哈哈,你可以看透一切,卻至今都沒看破龍的本性麽?真是蠢的可笑啊!”金龍仰天狂笑,冒險是鐫刻在龍族骨子裏的品性。


    “行事瞻前顧後,哪裏配的上真龍的字號。”


    引頸一聲龍吟,陸錚神識闖入魔眼神殿之中,那些沉默的雕像,好似感應到他的唿喚,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瞬間活了過來,齊刷刷的看向他。


    環形魔殿中,魔像層層疊疊。那尊斷去臂膀的魔像,僅僅是最下麵的一環,更高層次更加高大的魔像,擁有著更強大的力量,同樣擁有著最強大的魔性。


    一直以來,並非陸錚不可以使用,而是他不願意去使用。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陸錚心中狂傲之氣暴漲,目光直接曰過下三環的魔像,抬頭看向頭頂上方,那尊龍首人身,一手擎著火紅寶珠,一手倒提黑金神戟的魔像上。


    它的身軀位列九環魔像的正數第三環,也是陸錚目力所及中,所有亮起猩紅目光中最高層次的一環。


    陸錚不僅要擊敗九頭蟲,更用利用這火紅寶珠,祭出正奇離火,徹底的斷絕滴血大陣。


    隻見金龍周身黑氣瘋狂的湧動起來,龍須、龍鬃、龍爪、龍尾、龍鱗,俱都化為墨色,從龍鱗的縫隙中逃逸出來,繼而化作千百個鬼麵幽魂,鬼哭狼嚎般的淒厲嘯叫,響徹夜空。赤金的龍睛中,黑芒在瞳孔的最深處迸發,化為猩紅的光暈,占據了整個眼眶。


    九頭蟲眼中滿是錯愕,他本以為摸清了陸錚的本性,為了天下蒼生,他迴猶豫不決,至少迴留有餘地。確確實實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倔強,這魔氣的濃鬱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在他看來,完全是瘋了。


    “姑父——”敖擎焦急的叫道,他也看出來情況不對勁兒了。他和陸錚交戰數日,對他的力量了如指掌,但現在,這魔氣的洶湧程度,比他本身所掌控的龍氣還要更加的濃鬱。


    這一定是瘋了!


    轟!


    以陸錚為圓心,在原始森林中爆出一團黑色的震波,震波所過之處,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凋零,就連那參天巨樹,都被瞬間掏空了生命自,樹皮崩裂剝落,露出火焚一樣的炭色樹幹。


    “桀桀,”


    黑霧之中,一尊頂天立地的魔像,一手托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寶珠,一手拎著粗如巨樹的黑金神戟,發出令人牙酸的狂笑。


    “我欲成魔,誰人可擋!”


    ……


    昆侖山深處,暴雪飛揚的無名雪山。一個穿著黃色僧袍,頭帶氈帽的行者,手裏拄著雪鬆樹枝,在半山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冰涼霜雪打在連上,黎澤口中唿出一口白氣,仰望山頂,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自聽從智蘊龍師的指點,離開噶蘭寺進入雪山,到他該去的地方去,已經是第三天了。而他似乎也找到了應該去的地方。


    這三天來,昆侖山中發生了許多事情,但他卻充耳不聞,甚至連看不都看,隻因冥冥中似乎一根線,指點著他前進的方向。


    心無雜念,任憑直覺的引導。


    他不知道為什麽而來,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到哪裏去。但直覺告訴他,這裏有他一切想知道的答案。


    雪路難行,他幾次遭遇險情,差點兒連命都丟了。可他心中卻全無畏懼,渴了餓了以雪充饑解渴,困了倦了掏雪窩子休息,哪怕是摔斷了一條腿,他依舊拄著拐杖,堅定不移的向著目標進發。


    暴虐的風雪遮擋了視線,他心中卻明白,目標就在眼前。


    掏了一把雪含在嘴裏,黎澤拉低氈帽的角度,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繼續前進。


    一陣縹緲輕靈的佛音,忽然傳入耳中。語調舒緩,卻威嚴無比,蓋過了風雪唿嘯之聲,仿佛山巔之上有人頌唱佛咒。


    離得越來越近,佛音越來越清晰,像極了他在噶蘭寺中,每日早課時,智蘊龍師所念誦的經咒——金剛神咒。


    但細細聽來,卻又大不相同。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伶仃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釋迦牟尼佛,講經說法,講金剛經,金剛佛,金剛神,金剛佛殿八萬四千金剛神到臨,金童玉女皆下立,手持金剛杵站吾旁,弟子開金口念經文,八部天龍側耳聽。”


    “一心奉請青除災金剛,奉請辟毒金剛,奉請黃隨求金剛……摩訶悉怛哆缽怛囉,怛致他唵跋折囉,娑婆耶娑婆訶。”


    “唵嘛呢叭咪吽。”


    隨著經咒戛然而止,漫天風雪瞬間停息。陽光灑下,黎澤緩緩抬起頭來,隻見山巔之上,風雪飄然散去,唯一一口巨大的銅鍾。


    銅鍾古拙,刻滿經咒,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絢麗的光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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