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峰遠離塵世,無甲子,無歲月。唯有月華如水,夜幕深沉,雪山沉寂,白素妝離開之後,林歆苗才真正的感覺到修道之人所應該感覺到的寂寞和空靈。


    玉虛峰占地極大,披著銀裝的怪石嶙峋聳兀,靠近鬆柏林的岩壁上,天然形成了一個石洞,幽不見底。


    這石洞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時光了,幽靜深遠,岩壁光滑,洞頂懸掛著千姿百態的鍾乳,散發著一種清爽通透的幽香。


    行了一截,前麵透出瑩白的光芒,裏麵是一間石室,裏麵躺著一張石榻,一張石桌,三個石凳,還有一盞銅製的魚形燈盞鑲嵌在石壁上,魚口中卻不是燈油燈絲,而是一枚散發著柔和的夜明珠。


    這就是白素妝和林歆苗這三個月所住的地方,白素妝早就到了辟穀的境界,不需要吃喝,身為修行者,衣衫自潔,也不需要換衣服。倒是石榻不遠處的牆角,壘著個簡易的灶台,旁邊一張石幾,上麵擺著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是白素妝特意為林歆苗準備的。


    記得剛來的時候,林歆苗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還凍的瑟瑟發抖,又因為高原反應,幾乎時時刻刻都覺得頭暈目眩,唿吸不暢。幸虧白素妝每日為她渡著真氣,才勉強熬過來。


    和白素妝相遇的過程很奇怪,林歆苗當時並沒有出任務,晚上整理完資料迴家,白素妝就靜靜的站在她的家中。


    她的話很不著頭腦,隻是一句不容置疑的:“你必須跟我走。”


    林歆苗試圖反抗,卻很快發現,她根本不是白素妝的對手,甚至對方隻是簡單的伸伸手指頭,她全身的力氣就被抽空。


    她工作的性質,決定了她的見識,她明白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之後的過程很簡單,她重新醒過來的時候,就身處於雪山之中。開始幾天,她不斷的質問原因,白素妝始終閉口不言。


    林歆苗數次缺氧窒息,白素妝輕描淡寫的把她救迴來。她也嚐試過下山,但玉虛峰高度足有五千米,在沒有專業經驗和專業裝備的情況下下山,無異於自尋死路。


    察覺到白素妝並無惡意的時候,林歆苗嚐試著和她交流,逐漸感覺到這個女人並無惡意。林歆苗拜師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試探對方,說不定真的會學到什麽法術道術之類的,有助於下山。


    白素妝很痛快的收下了她,痛快的讓她都覺得不太相信。


    但是日後的相處證明,白素妝的確是真心實意的傳授她道法。初入道門,首先就是百日築基,林歆苗第一感覺到氣的存在時,氣的神妙時,才漸漸的放下戒心,專心修行。


    林歆苗專心修行,目的也很簡單,一來她本就對這神秘玄術十分好奇,二來就是為了陸錚。


    沒錯,就是為了陸錚。


    她要修習道法,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手中,有了足夠的資本,她就可以使母親改變心意,順利的跟陸錚在一起。


    至於修仙?


    她是想也不敢想的,因為白素妝就說過,仙道早就絕滅了,就算林歆苗天資萬中無一,勤奮修行,也隻能能達到強身健體,各項能力超出常人,壽命有所延長。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


    如果有機緣的話,一切皆有可能。


    機緣這東西玄之又玄,林歆苗確是想也沒想過的。


    百日築基,還差最後一天。白素妝答應過她,或者說要求過她,二月二龍抬頭,就是她離開雪山的日子。


    從頭到尾,林歆苗都不知道原因。


    白素妝的離去讓她感到憂傷,但一想起很快就可以見到陸錚,又讓她感覺到歡喜。尤其是想到在偷偷打的電話裏,她有了充足的自信,對老媽坦白了一切,並自作主張的說他們已經私定了終身。


    是的,在那做兒時的拱橋下,陸錚吻她的那一刻,她就做下了決定。


    她本來就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一旦認定了,就會毫不猶豫的爭取。否則的話,她突然消失這三個多月,說不定陸錚就落在別的女人手裏了呢。


    她曾經不辭而別過一次,好不容易才找迴陸錚,這第二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賭了。


    再看看身邊的石榻,似乎又看見了白衣白裙的恬靜仙子的身影,林歆苗喟然一歎,隻覺得眼角發酸。


    來到灶台邊的石幾旁,她伸手從下麵拽出個登山包,裏麵裝著她平日的日常用品還有衣服。除了這些,還有一卷竹簡,就是白素妝留給她的所謂功法。


    這竹簡前麵沒有名稱,後麵沒有作者,但字跡清秀飄逸,應該是白素妝手書的作品,裏麵記載的是一門煉氣的口訣和一套行氣的劍法。


    看到劍法卷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掃了眼石榻靠著的石壁,上麵懸掛著一柄帶穗的寶劍,劍鞘古樸,鐫刻著藍色的波浪花紋。劍柄如藍寶石般湛藍,綴著金黃色的劍穗。


    這把寶劍從她來的時候就掛在這裏,可這三個月卻從沒出過鞘,她平日練劍用的隻是鬆枝。如今白素妝離開,將寶劍留在這裏,看來是有意送給她。


    嗆啷一聲,抽出寶劍。隻見這把劍長2尺1寸,劍身玄鐵而鑄及薄,透著淡淡的幽藍光芒,劍柄為一條金色飛流圖案,劍刃鋒利無比,刃如秋霜,散發著淡淡的寒氣。


    劍身刻著兩個小篆——飛流。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持著寶劍,快步來到鬆柏林中,屏息靜氣,並起劍指,做了個起手式。


    月華如水,雪如明鏡,白衣勝雪的林歆苗,持劍而立,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長劍鋒芒畢露,卻是絲毫無損她溫潤如玉的氣質。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刹那,卻隻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


    爾後,她動了。


    劍光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寶劍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她周身自在遊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她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遊雲,仿佛天上的女劍仙謫落凡間。


    飛流寶劍,散雲點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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