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迪家族的人被趕出去,也隻能算宴會裏一出小插曲,很快,宴會廳一眾人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熱熱鬧鬧地繼續攀談。


    時間再晚一點,這場宴會總算進行到尾聲了。


    場內氣氛越發放鬆。


    好些人開始在宴會廳裏來迴走動,觥籌交錯,交談甚歡。


    隻有主桌這一桌,依舊是無人敢靠近。


    伊芙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對邊上的蔣煦瀚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喬恩校長大概是太高興了,喝得有點多,拉著蔣煦瀚大話當年是怎麽教導蔣蘊,而蔣蘊又是如何如何出色,以至於他找了三十年才再次找到看得上眼的學生。


    蔣煦瀚一隻手被喬恩校長拉著,抬眸問她:「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


    參加宴會的都是名流權貴,加上酒店的安保又做的好,伊芙倒是不擔心會有危險。


    蔣煦瀚目光掃過她的腿,本來想要叫顧北夜陪她去的,結果一轉頭,發現顧北夜已經雙眼迷離,手肘支在桌子上撐著臉頰,很明顯已經醉得不輕了。


    再低頭看了看抓住他死活不放的喬恩校長,蔣煦瀚隻能點點頭,「那你小心點。」


    伊芙看著他漆黑眸子裏閃爍著的波光蕩漾,心知他被喬恩校長也灌了不少酒,就提醒他:「你少喝一點,別迴頭又醉了。」


    蔣煦瀚喝醉的那個樣子,她可謂是記憶猶新。


    「知道了。」蔣煦瀚微微笑了。


    伊芙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對喬恩校長說:「老師,您別再灌他了,不然我下迴可真要躲著你了。」


    喬恩校長:「……」


    她跟著自己學了三年,何曾見過她這麽多話這麽關心一個人過的。


    說完伊芙似乎也覺得自己過了,摸了摸鼻子往外走了。


    裏麵熱熱鬧鬧觥籌交錯,外麵卻十分安靜,隔著一扇門,卻仿佛是兩個世界。


    伊芙到了洗手間,剛進去就看到了從隔間裏出來的呂寧。


    她目不斜視地越過呂寧往裏走,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對方似的,既沒有嘲諷,也沒有奚落。可就是這樣的平靜,才更讓呂寧覺得難堪極了。


    在這個女人眼裏,自己不過就是個跳樑小醜,根本不值得她費半點心思關注。


    由始至終,這個女人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給過她。


    呂寧看著伊芙走進隔間,關上門,嘴角動了動,還是什麽都沒說,抬起腳步走出洗手間。


    何必自討沒趣呢?


    伊芙關上隔間的門後就伸手把馬桶蓋放下,坐在上麵,臉色微微發白,額頭上還滲著冷汗。


    她伸手從手包裏掏出兩枚銀針,在右手的兩個穴位上紮了兩針,過了好一會,手上鑽心的疼痛才緩解下來,她臉色也才好了一點。


    昨天拿解剖刀紮了韓星宇三下,脫臼的關節被顧北夜復原後,疼痛並沒有緩解,再加上今天又忙了一下午,密集用手,來宴會之前她就已經疼得快要麻木了,到了宴會尾聲,她就有點忍不住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用針灸封閉手上的痛感,因為這樣,會讓她的手遲鈍兩天,再想解剖就不可能了。


    還好羅斯的屍體已經處理完了,她暫時也沒有案件,這才偷偷跑出來處理一下,省得蔣煦瀚發現異狀。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伊芙舒出一口氣,推門出去。


    剛走出衛生間,就差點和迎麵而來的男人撞上,還好她及時剎住腳步,卻不小心右腿著力,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腳步踉蹌了一下。


    「小心!」西澤一把扶住伊芙的肩膀,將她往前猛地一帶,語氣關切一臉溫柔地問道,「你沒事吧?」


    伊芙眉頭緊蹙,一手拍開他的手,「沒事,謝謝。」


    西澤被她猛地一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臉上卻不顯,還是維持著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問道:「聽說你是蔣煦瀚的未婚妻?」


    伊芙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繞開他直接走。


    西澤挑了挑眉,追上去,「我還聽說你是法醫,這次過來是蔣煦瀚帶你來的吧,目的就是讓你替他解決工地屍體的案子,他是在利用你吧?畢竟,你是喬恩校長的學生,還擁有傑佛遜研究所的繼承權。」


    伊芙停下腳步,側眸,聲音有些冷,「你自己是這樣的人自然看什麽人都是這樣。」


    西澤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太好,可還沒開口解釋什麽,伊芙緊接著又說:「你是想挑撥離間,然後趁虛而入?」


    「……」這姑娘怎麽這麽直接?


    他本來想著對方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再怎麽聰明,在人情世故上也比較單純,他隻要動之以情跟她好好說明利害,趁著她失落的時候再溫柔安慰安慰她,不怕她不上鉤。


    在情場上,他自認自己比蔣煦瀚高出好幾個段位。卻沒料到這姑娘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計謀,還直接說了出來。


    「我隻是怕你涉世不深擔心你被人騙了。」西澤有些無奈地笑著說道。


    伊芙用一種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跟你很熟?要擔心就擔心你自己的女伴去,少跟我套近乎。」


    西澤:「……」


    他就沒見過這麽難交流的女人,以前無往不利的溫柔體貼在她身上似乎一點用都沒有。


    幹笑一聲,他摸了摸鼻子,說:「我就是關心多問幾句,你不用防備心這麽重,我沒有惡意的。」


    他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寵溺,就像是在哄自己刁蠻的女朋友似的,尤其是他臉上還帶著縱容的笑意,讓伊芙覺得有些噁心。


    這人該不會是有病吧?


    他都忘了在門口的時候還一臉嘲諷地看著顧北夜和自己?


    一轉眼就跑來關心她,一看就是有企圖。


    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伊芙忍著腿疼邁開腳步向前走。


    「哎!」西澤卻猶如冤魂般又跟了上去,還伸手搭在了伊芙的肩膀上。


    伊芙眸底劃過一絲狠戾,二話不說攥住他的手腕一擰,俯身就是一個過肩摔。


    「砰!」西澤眼前一花就被整個人摔到地麵上,趴著完全反應不過來。


    伊芙一手還緊緊攥著他的手腕,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聲音冷得快要掉出冰碴子了,「我警告你不要再纏著我,否則,我擰斷你的這條胳膊!」


    話音剛落,她手上一個使勁,西澤悶哼一聲,麵露痛色。


    伊芙也不在意他的迴答,給了他一個教訓後就甩開他的手,逕自轉身離開。


    西澤爬著站了起來,甩了甩痛得發麻的手,看著伊芙背影的雙眸散發出陰狠的光芒。


    哼!不識好歹!


    不過,越是這樣才越有挑戰性不是?咱們走著瞧,等他解決了蔣煦瀚,還怕這個女人不上鉤?


    這般想著,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慢慢走迴宴會廳。


    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呂寧走了出來,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剛剛她來洗手間之前,西澤就已經跟她明說了,今晚過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讓她以後也不要再找他。


    想起他剛剛那個淡漠冷酷的樣子,再看看他討好伊芙的樣子,呂寧就恨得牙癢癢。


    西澤的心思她當然明白,說穿了他和自己不過就是一路人,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厚著臉皮也要達到目的。


    和蔣煦瀚比起來,這個男人就是個垃圾!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麽會認為他比徐博宇要好?


    可是,徐博宇身邊已經有了顧北夜……


    說起來都是因為西澤,甜言蜜語騙了她,要不然徐博宇也不會說出要和她解除婚約,和呂家劃清界限的話來。


    呂寧胡亂想著,心裏怨氣升騰。


    他們呂家在濟州是不錯,可是和燕城那些真正的豪門世家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要不然她也不會一邊看不起徐博宇,一邊卻還要吊著他,目的就是為了借著徐家的名頭接觸燕城的一些豪門。


    可無論她怎麽軟磨硬泡,徐博宇就是不帶著她出席燕城的那些宴會,也從來不將自己介紹給他那些朋友認識。


    誰不知道,徐博宇的母親是蔣家那七仙女的三小姐楚柔,徐博宇從小就和蔣家、顧家、簡家、蘇家和王家那幾位是從小玩到大的死黨,隨便一個帶出來都是能壓的住燕城那些名門公子的,偏偏徐博宇一點要給她牽線的意思都沒有。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對徐博宇越來越冷淡,到最後甚至生出另攀高枝的想法。


    結果就是,西澤沒有釣到,連徐博宇都給丟了,身邊還多了個那麽出色的女人……


    等等,不對啊!


    呂寧突然想到些什麽,眼前一亮?


    顧北夜可不就是顧子深和夏娜的女兒嘛,從小和徐博宇就認識,要是那兩人真要有什麽,哪裏還輪得到她,所以,顧北夜應該隻是替徐博宇不值,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來找迴場子的!


    這麽說來她還是有機會的!


    隻是,顧北夜應該是真的有點喜歡徐博宇的,大家都是女人,她看著徐博宇的眼神瞞不了自己。


    這樣的話,她還要先把顧北夜除去才可以。


    西澤……他不是對伊芙和顧北夜都感興趣嗎?


    這樣的話,她還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隻要西澤和顧北夜……嗬嗬,一來蔣家和顧家都不會放過西澤,喬恩校長也是,必定會大動幹戈。而顧北夜,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徐博宇怎麽可能還會看上她!


    而她就可以和徐博宇重歸於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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