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芙一早就到了事務所。
走進驗屍間，卻發現有人比她還要早，李浩和秦晉輝都已經來了，一人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幹勁十足地翻看著現場和屍體的照片。
查看現場照片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很多時候，現場因為光線的問題會忽略掉一些細微的線索，照片就不一樣了，因為照相的光線、角度不同，有的時候能把不易被發現的東西展現出來。
伊芙見狀也沒有打擾他們，拿出昨天的頸椎骨開始細細查看。
切口處的痕跡她沒有說錯。
雖然從保留刀片特點的角度來說頸部骨骼並不理想，但第四根頸椎骨被橫著切開了，保留了一些紋路，顯示出凹麵彎曲現象，上麵的固定半徑曲線不是圍繞在斷裂點周圍，而是遠離斷裂點。
第五根頸椎骨上有一道開始後又放棄的刀痕，寬約0.22厘米。
每個切麵都有完全相同、幾乎是光滑的外表，沒有看到刀砍時會出現的進入和出去的剁斬痕跡。
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作案工具是電動圓鋸。
伊芙給鋸斷的頸椎骨拍了照，然後開始處理從屍身上取下的骨骼填充物，將它切成薄片，如果指紋沒有配對成功，這些切片能夠幫助她精確確定死者的年齡。
切下薄片後，她將薄片放在載片上，在光學顯微鏡下放大一百倍進行觀察，然後開始計數。
骨骼是非常強有力的組織細胞，不停地修復和取代自己。在人的整個一生中，那些微小物質的數量在不斷增加。因此，通過統計骨單位、骨單位片段、薄片和管道係統，就能估計出成人的年齡。
伊芙得出的數字證實了她最初的估計，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
這跟她一開始的預料沒有出入。
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了一些新發現。
在計數的時候，她注意到幾個哈弗管的顏色發生了怪異的變化。哈弗管非常細小，卻能夠讓神經和血管進入到骨骼內部。
難道是某種侵入進來的微生物？
沾上了泥土？
礦物沉澱？
還是顯微骨折？
伊芙增加了放大倍數，但這種不正常的情況仍然看不清楚。
現在這種情況，她需要一台電子掃描顯微鏡，偏偏原本事務所的那台損壞了，新的得要三天後才能送來。
伊芙有些挫敗，還好這個時候，劉警官那邊傳來了好消息，警方在指紋庫找到了與死者吻合的指紋信息。
「季袁沖，男，十七歲，燕城人，就讀於燕城一中高三，剛成功申請了出國留學，所以指紋庫有他的指紋，據了解，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在國外考上了一個很不錯的學校，本來打算下個月就出國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
「他的父母跟學校老師沒有報警？」伊芙有些不解，雖然死亡時間還沒有確定，但屍體在明月湖已經超過了兩天，家人和老師不覺得奇怪嗎？
劉警官說:「季袁沖在國慶節前就完成了學業，提前取得了畢業證書，之後他和父母說，想在出國前來一次國內旅行四處看看，他父母想著孩子這一走要好幾年才能迴來，也就答應了。季袁沖是在國慶節前一天出發的，可是我們查過，那一天他並沒有乘坐他買的那一班航班。」
「他是一個人出行的嗎？還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的？」
「據他父母所說，他在一個旅行網找了一個同伴，也是燕城人，我們根據id找到了那個人，是個大學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叫餘樂，他說那天沒等到季袁沖就自己一個人坐飛機走了，我們查過，他沒有說謊，他那天坐十點五十五的飛機離開燕城，到了南江。」
伊芙沉默了一下，這也就是說，季袁沖在九月三十號就失蹤了。今天是十月十六號，整整十七天的時間……
「在這期間他和他父母聯繫過嗎？」她突然問道。
「沒有。」劉警官輕輕嘆了口氣，「那孩子的父母是做外貿生意的，經常需要出差，季袁沖可以說是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相當獨立。他和他父母的相處方式就是一般沒事不聯繫，有時候他父母出差一個多月，也都沒有聯繫過一次，也許是習慣了，他父母也就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認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伊芙對此也覺得很是無語，這父母心得有多大，孩子一個人在外大半個月不打電話聯繫一下竟然都能放得下心？
僅從這些還是無法確定季袁沖是在什麽時候遇害的。也不能知道他到底去過哪裏，也不能知道他是因為有事耽誤了不能準時到達機場還是在去機場的途中就被人擄走的。
兜了一個圈子還是什麽都沒能弄清楚。
正想著，劉警官繼續說道:「我打這個電話不隻是要告訴你季袁沖的事的，我們剛剛接到報警，還有一個更棘手的案子。」
「什麽案子？」
「兇殺案。」
伊芙挑了挑眉，等著劉警官的下文。
「發現的地點是在一個漢密路145號的一個店鋪，那店鋪剛租出去，正在裝修，管道工人撞到了牆壁上，結果發現地下室下麵還有一個地窖，他看了看，嚇瘋了，那裏麵有很多骨頭。」
伊芙問道:「確定是人骨嗎？」
「至少那個顱骨是的。」
「不止一個？」
「接到報警的警員去看過，說可能不止一個，但在你過去之前他們不敢亂動，怕破壞現場。」
「很好，讓他們繼續保持。」伊芙已經站了起來，「我現在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剛迴頭，就看到秦晉輝和李浩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跑到了她身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李浩迫不及待地問道:「有新的發現了？」
「嗯，」伊芙的情緒不是很高，「明月湖的那具屍體身份確認了，季袁沖，17歲，燕城一中高三的學生。」
「沒了？」李浩愣了愣，很快迴過神來，「那你剛剛不是說什麽人骨、不止一個什麽的，不是發現了他的頭啊？」
伊芙拿起手機，臉色冷沉，「是新的案子，走吧，去現場看看。」
李浩:「……」
這個案子都還沒有頭緒呢，又有新案子，一周內破不了案怎麽辦？難道真要辭職從此告別法醫這一行？
秦晉輝瞥了他皺得跟苦瓜幹一樣的臉一眼，「走吧，趕緊拿工具箱去！」
一行人開車去到劉警官所說的地址。
漢密路這一帶是個舊區，建築都還是三四十年前的老舊樓房、批發商鋪，還有不少的小型倉庫，都是那些商鋪一併租下擺放貨物的。
劉警官給出的地址處於漢密路和新陽路的交界，正好是監控死角。
秦晉輝將車停在路邊，小楓扶著伊芙下車坐在輪椅上，四人看到，警戒線內，商鋪外牆骯髒破舊，斑駁不堪，到處都是剝落的油漆，地上幾乎全部被塵土覆蓋，門口堆了一大堆垃圾。
四人通過警戒線走進去，看到一個男人正瑟瑟發抖地坐在一個粗糙的木箱子上，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驚恐。
一旁的警員對伊芙說道:「就是他發現的。」
伊芙點點頭，示意小楓將她推過去，問道:「你能說一說你看到了什麽嗎？」
男人那雙髒兮兮的手緊握在一起，身上那條灰色的褲子左膝蓋處已經破了，聽到伊芙的問話明顯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
他聲音微微抖著，「我都已經說過了，太恐怖了，我不想再說了……那裏麵根本就是地獄……」
伊芙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害怕。
她放輕聲音盡量柔聲問道:「已經做過筆錄了嗎？」
男人點點頭，動作有些僵硬。
「那你能簡單說一下你都看到了什麽嗎？」伊芙又問。
男人的腦袋開始左右搖晃起來，「太恐怖了！那不是人幹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殘忍恐怖的事情……」
「能給我說說經過嗎？」伊芙問完，讓小楓將保溫水壺打開遞過去。
男人接過喝了好幾口熱水，才開始說道:「我當時正在更換這裏的管道……我是從牆壁開始的，又塊磚頭掉了下來，在地板上砸了個洞，然後我就看到下麵有一塊大的舊木板。」
他停了下來，伊芙也沒有催他，耐心等著。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用腳趾踢了一下，木板的一頭立刻翹到了空中……」男人繼續說道，說得很慢，偶爾還會停下來迴想一下，「那下麵是個隱秘的洞，我當時就覺得好奇，所以打開了手電筒，照了下去。」
男人頓了頓，咽了一下口水。
伊芙問道:「下麵是一個地窖？你看到了什麽？」
男人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是沒有說話，身體又開始抖了起來。
伊芙決定直奔主題，「你報警說你看到了一個人的頭骨？」
男人點點頭。
「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麽？」
「那景象太恐怖了，我不想再迴憶了……你想知道什麽就自己下去看看吧，別再問我什麽！」
伊芙隻好放棄，話鋒一轉問道:「你下去了嗎？」
「怎麽可能！那地方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下去，之後我就趕緊打電話報警了。」
問完話，伊芙讓警員將男人帶走，囑咐一句說他情緒不太穩定，最好還是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然後，四人帶著工具箱開始往地下室走去。剛下了兩級樓梯，伊芙脖子後麵的小汗毛就開始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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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驗屍間，卻發現有人比她還要早，李浩和秦晉輝都已經來了，一人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幹勁十足地翻看著現場和屍體的照片。
查看現場照片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很多時候，現場因為光線的問題會忽略掉一些細微的線索，照片就不一樣了，因為照相的光線、角度不同，有的時候能把不易被發現的東西展現出來。
伊芙見狀也沒有打擾他們，拿出昨天的頸椎骨開始細細查看。
切口處的痕跡她沒有說錯。
雖然從保留刀片特點的角度來說頸部骨骼並不理想，但第四根頸椎骨被橫著切開了，保留了一些紋路，顯示出凹麵彎曲現象，上麵的固定半徑曲線不是圍繞在斷裂點周圍，而是遠離斷裂點。
第五根頸椎骨上有一道開始後又放棄的刀痕，寬約0.22厘米。
每個切麵都有完全相同、幾乎是光滑的外表，沒有看到刀砍時會出現的進入和出去的剁斬痕跡。
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作案工具是電動圓鋸。
伊芙給鋸斷的頸椎骨拍了照，然後開始處理從屍身上取下的骨骼填充物，將它切成薄片，如果指紋沒有配對成功，這些切片能夠幫助她精確確定死者的年齡。
切下薄片後，她將薄片放在載片上，在光學顯微鏡下放大一百倍進行觀察，然後開始計數。
骨骼是非常強有力的組織細胞，不停地修復和取代自己。在人的整個一生中，那些微小物質的數量在不斷增加。因此，通過統計骨單位、骨單位片段、薄片和管道係統，就能估計出成人的年齡。
伊芙得出的數字證實了她最初的估計，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
這跟她一開始的預料沒有出入。
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了一些新發現。
在計數的時候，她注意到幾個哈弗管的顏色發生了怪異的變化。哈弗管非常細小，卻能夠讓神經和血管進入到骨骼內部。
難道是某種侵入進來的微生物？
沾上了泥土？
礦物沉澱？
還是顯微骨折？
伊芙增加了放大倍數，但這種不正常的情況仍然看不清楚。
現在這種情況，她需要一台電子掃描顯微鏡，偏偏原本事務所的那台損壞了，新的得要三天後才能送來。
伊芙有些挫敗，還好這個時候，劉警官那邊傳來了好消息，警方在指紋庫找到了與死者吻合的指紋信息。
「季袁沖，男，十七歲，燕城人，就讀於燕城一中高三，剛成功申請了出國留學，所以指紋庫有他的指紋，據了解，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在國外考上了一個很不錯的學校，本來打算下個月就出國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
「他的父母跟學校老師沒有報警？」伊芙有些不解，雖然死亡時間還沒有確定，但屍體在明月湖已經超過了兩天，家人和老師不覺得奇怪嗎？
劉警官說:「季袁沖在國慶節前就完成了學業，提前取得了畢業證書，之後他和父母說，想在出國前來一次國內旅行四處看看，他父母想著孩子這一走要好幾年才能迴來，也就答應了。季袁沖是在國慶節前一天出發的，可是我們查過，那一天他並沒有乘坐他買的那一班航班。」
「他是一個人出行的嗎？還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的？」
「據他父母所說，他在一個旅行網找了一個同伴，也是燕城人，我們根據id找到了那個人，是個大學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叫餘樂，他說那天沒等到季袁沖就自己一個人坐飛機走了，我們查過，他沒有說謊，他那天坐十點五十五的飛機離開燕城，到了南江。」
伊芙沉默了一下，這也就是說，季袁沖在九月三十號就失蹤了。今天是十月十六號，整整十七天的時間……
「在這期間他和他父母聯繫過嗎？」她突然問道。
「沒有。」劉警官輕輕嘆了口氣，「那孩子的父母是做外貿生意的，經常需要出差，季袁沖可以說是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相當獨立。他和他父母的相處方式就是一般沒事不聯繫，有時候他父母出差一個多月，也都沒有聯繫過一次，也許是習慣了，他父母也就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認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伊芙對此也覺得很是無語，這父母心得有多大，孩子一個人在外大半個月不打電話聯繫一下竟然都能放得下心？
僅從這些還是無法確定季袁沖是在什麽時候遇害的。也不能知道他到底去過哪裏，也不能知道他是因為有事耽誤了不能準時到達機場還是在去機場的途中就被人擄走的。
兜了一個圈子還是什麽都沒能弄清楚。
正想著，劉警官繼續說道:「我打這個電話不隻是要告訴你季袁沖的事的，我們剛剛接到報警，還有一個更棘手的案子。」
「什麽案子？」
「兇殺案。」
伊芙挑了挑眉，等著劉警官的下文。
「發現的地點是在一個漢密路145號的一個店鋪，那店鋪剛租出去，正在裝修，管道工人撞到了牆壁上，結果發現地下室下麵還有一個地窖，他看了看，嚇瘋了，那裏麵有很多骨頭。」
伊芙問道:「確定是人骨嗎？」
「至少那個顱骨是的。」
「不止一個？」
「接到報警的警員去看過，說可能不止一個，但在你過去之前他們不敢亂動，怕破壞現場。」
「很好，讓他們繼續保持。」伊芙已經站了起來，「我現在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剛迴頭，就看到秦晉輝和李浩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跑到了她身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李浩迫不及待地問道:「有新的發現了？」
「嗯，」伊芙的情緒不是很高，「明月湖的那具屍體身份確認了，季袁沖，17歲，燕城一中高三的學生。」
「沒了？」李浩愣了愣，很快迴過神來，「那你剛剛不是說什麽人骨、不止一個什麽的，不是發現了他的頭啊？」
伊芙拿起手機，臉色冷沉，「是新的案子，走吧，去現場看看。」
李浩:「……」
這個案子都還沒有頭緒呢，又有新案子，一周內破不了案怎麽辦？難道真要辭職從此告別法醫這一行？
秦晉輝瞥了他皺得跟苦瓜幹一樣的臉一眼，「走吧，趕緊拿工具箱去！」
一行人開車去到劉警官所說的地址。
漢密路這一帶是個舊區，建築都還是三四十年前的老舊樓房、批發商鋪，還有不少的小型倉庫，都是那些商鋪一併租下擺放貨物的。
劉警官給出的地址處於漢密路和新陽路的交界，正好是監控死角。
秦晉輝將車停在路邊，小楓扶著伊芙下車坐在輪椅上，四人看到，警戒線內，商鋪外牆骯髒破舊，斑駁不堪，到處都是剝落的油漆，地上幾乎全部被塵土覆蓋，門口堆了一大堆垃圾。
四人通過警戒線走進去，看到一個男人正瑟瑟發抖地坐在一個粗糙的木箱子上，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驚恐。
一旁的警員對伊芙說道:「就是他發現的。」
伊芙點點頭，示意小楓將她推過去，問道:「你能說一說你看到了什麽嗎？」
男人那雙髒兮兮的手緊握在一起，身上那條灰色的褲子左膝蓋處已經破了，聽到伊芙的問話明顯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
他聲音微微抖著，「我都已經說過了，太恐怖了，我不想再說了……那裏麵根本就是地獄……」
伊芙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害怕。
她放輕聲音盡量柔聲問道:「已經做過筆錄了嗎？」
男人點點頭，動作有些僵硬。
「那你能簡單說一下你都看到了什麽嗎？」伊芙又問。
男人的腦袋開始左右搖晃起來，「太恐怖了！那不是人幹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殘忍恐怖的事情……」
「能給我說說經過嗎？」伊芙問完，讓小楓將保溫水壺打開遞過去。
男人接過喝了好幾口熱水，才開始說道:「我當時正在更換這裏的管道……我是從牆壁開始的，又塊磚頭掉了下來，在地板上砸了個洞，然後我就看到下麵有一塊大的舊木板。」
他停了下來，伊芙也沒有催他，耐心等著。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用腳趾踢了一下，木板的一頭立刻翹到了空中……」男人繼續說道，說得很慢，偶爾還會停下來迴想一下，「那下麵是個隱秘的洞，我當時就覺得好奇，所以打開了手電筒，照了下去。」
男人頓了頓，咽了一下口水。
伊芙問道:「下麵是一個地窖？你看到了什麽？」
男人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是沒有說話，身體又開始抖了起來。
伊芙決定直奔主題，「你報警說你看到了一個人的頭骨？」
男人點點頭。
「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麽？」
「那景象太恐怖了，我不想再迴憶了……你想知道什麽就自己下去看看吧，別再問我什麽！」
伊芙隻好放棄，話鋒一轉問道:「你下去了嗎？」
「怎麽可能！那地方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下去，之後我就趕緊打電話報警了。」
問完話，伊芙讓警員將男人帶走，囑咐一句說他情緒不太穩定，最好還是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然後，四人帶著工具箱開始往地下室走去。剛下了兩級樓梯，伊芙脖子後麵的小汗毛就開始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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