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輝斜靠在辦公桌上,一手插在兜裏,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解剖刀把玩著,他的手指指節分明,修長好看,可在應急燈瑩綠色的燈光下卻被映襯得有些陰森森的,猶如死神之手。


    解剖刀在他的手裏慢悠悠地翻轉著,刀鋒上反射出的綠芒劃出完美的弧度。


    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早在換衣服時就被取了下來,此時的男人半低垂著的眉眼裏哪裏還有之前的刻板淡漠,渾身散發出一種慵懶隨意,嘴角上的那抹笑帶著三分隨性,三分冷意,剩下的,是幾乎衝破骨子的邪氣。


    譚慧瑜咽了咽口水,幾乎要站不住了。


    饒是再遲鈍,她也知道這人不對勁。


    她顫抖著往後退了一步,想要去拿兜裏的手機,驀地想起,手機在淋浴間沾了水根本就開不了機。


    就在她腦子飛快轉動想著該怎麽辦時,一米開外,翻轉著的解剖刀驟然停住。


    譚慧瑜鼻尖上都滲出了冷汗,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死死盯著秦晉輝手裏的解剖刀,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想幹什麽?


    這裏可是eh的驗屍間,雖然現在被隔離了,可周圍都是有監控的!


    她相信秦晉輝不敢在這裏亂來,可是,眼前這人甚至都不用做什麽,隻是一眼看過來,就讓她難以喘息。


    此時她才發現,秦晉輝隱藏在眼睛下的一雙桃花眼竟是意外的好看,即便是場合不對,也仍是讓她愣了一下。


    隻是,那雙眼睛此刻冷得煞人,俊逸的臉上沒了方才的慵懶,寒氣迸發,讓人心膽欲裂。


    譚慧瑜身體劇烈顫抖著,冷汗從額頭上滑落下來,順著下巴滴落在地麵上。


    「你、你別亂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秦晉輝嗤笑一聲。


    他把解剖刀隨手扔在桌子上,應急燈下,身姿卓絕,眉眼如畫。


    他看著譚慧瑜,聲音寡淡清冷,很輕很緩地說道:「你剛才,說要去投訴誰來著?」


    譚慧瑜反應過來,這是在為了伊芙那個女人出頭?


    果然跟她媽一樣是個狐媚子,有了蔣煦瀚還不夠,還要去招惹其他的男人!


    燕城也沒有什麽大家族是姓秦的,秦晉輝這個名號她更是聽都沒聽過,不過就是一個實習法醫,能有多大的本事。


    忽然之間,她就沒那麽怕了。


    隻是屋裏畢竟還是隻有他們兩個,秦晉輝手邊還有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她依舊警惕著,開口道:「我……」


    剛吐出一個字,秦晉輝不緊不慢地摸出眼鏡,「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對她不敬!要是再有下次,後果,你懂?」


    平時秦晉輝總是冷冰冰一副刻板的模樣,此時臉色沉下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戾氣鋒銳畢露,凜若冰霜,宛若刀子。


    譚慧瑜自覺秦晉輝沒什麽本事,但對上他的眼神,眼下也不敢說些什麽,連忙點頭。


    心裏卻在想著,等她從這裏出去了,看她怎麽收拾他!


    就在這時,玻璃門刷的一聲打開。


    譚慧瑜眼睛一亮,猛地迴頭。


    幾個穿著隔離服的人魚貫走了進來,打頭的一個身姿比較嬌小,透過隔離服的麵罩看得出來正是伊芙,而在她的左手邊,是周朝暉,右邊則是防疫站的站長江槐,最後一個是個陌生女人,估計是防疫站的工作人員。


    「江站長!」譚慧瑜直接略過伊芙和周朝暉,跑向江槐,「你來得正好!」


    哪裏料到,江槐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隻是謙和地對伊芙說:「伊芙小姐請放心,等我和助手給他們注射抗菌劑後,再觀察兩天,確定球孢子菌沒有在他們體內繁殖,就可以讓他們離開了。」


    伊芙點點頭,「麻煩江站長了。」


    譚慧瑜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心頭湧起一股子不甘和嫉妒來。


    江槐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譚慧瑜,朝後麵的助手招了招手,「趙欣,你去幫譚法醫注射。」


    說罷,江槐親自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注射器,走到秦晉輝跟前替他注射。


    譚慧瑜見狀捏緊了拳頭,她沒想到,會這般被人無視。


    這都還不算,在注射完之後,周朝暉又對她說:「譚法醫,驗屍間上麵有個小閣樓,麻煩你在上麵休息,伊芙小姐還要在這裏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她在這裏會打擾到伊芙的工作了。


    譚慧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她臉色蒼白蒼白的,腦子很空,動作機械。


    她仿佛都能感覺到江槐和趙欣看她的眼光是多麽的輕視和不屑了。


    活了這麽久,除了在方璀兒麵前,她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窘迫境地,而這一切,都是拜方璀兒的女兒所賜!


    譚慧瑜受不了了,低著頭逃一般跑上了閣樓。


    伊芙自始至終表情都沒什麽變化。


    倒是秦晉輝,在聽到周朝暉的話後,皺了皺眉,「你要留在這裏?」


    雖然她穿著隔離服,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她也是有感染風險的。


    伊芙側眸看向他,眸底深沉,「劉全的屍體也受到了汙染,暫時沒辦法移送出去,我有些細節需要確認一下。」


    「小師妹,那我就先送江站長他們出去,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周朝暉等江槐收拾好東西後,轉身對伊芙說了一句,和江槐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秦晉輝看見三人離開,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走過去拿出一副手套,準備戴上去幫忙。


    「不用了,」伊芙卻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腕,「注射了抗菌劑會有副作用,你去休息一下,我自己來就好。」


    秦晉輝一愣,視線落在伊芙抓住他手腕的那隻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手指按的那個位置,剛好是他的脈搏。


    他抬頭,笑了笑,「那好,我就在辦公桌那邊,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就喊我。」


    伊芙很自然地收迴手,低頭查看劉全的屍體,神態專注寧靜,專注於手頭上的工作,腦子裏卻在飛快地轉動著。


    她剛剛藉機探了一下秦晉輝的脈象,很普通,不像是個練家子。


    而且從她進來驗屍間到現在,秦晉輝都和以前並無二致,儒雅內斂,全無之前她在屏幕上看到的那種攝人的感覺。


    難道是她看錯了?


    正巧這個時候,驗屍間的電力恢復了,屋裏的無影燈驟然亮起。


    伊芙收迴思緒,眯著眼審視眼前的屍體。


    球孢子菌是在劉全的左邊第三肋散播出來的,當時是她發現針孔才決定取下這根肋骨取樣化驗,如果不是劉警官的電話,那麽現在被感染的人就是她了。


    兇手的目的是要殺她?


    不,不對。


    球孢子菌雖然也有致死的可能,但隻要發現及時,注射抗菌劑就不會有什麽危險,如果兇手是要置她於死地,為什麽不直接植入一些例如炭疽病毒這樣能快速讓人死去的毒素?


    那麽兇手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或者說,這些球孢子菌真的是兇手注射進去的嗎?


    從劉全被殺到發現屍體,中間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算是監控沒有拍到有其他人從房門進出過酒店房間,但不代表沒有人進去過,畢竟,酒店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


    一般人也許做不到,但經過像他們這樣專業訓練的,要從其他房間的窗戶爬到劉全的房間並不困難。


    想到這裏,伊芙走到電腦桌前,給王微雨發了個視頻通話,要她查一下劉全出事那天,上下左右幾個房間的住客,然後又通知痕跡專家去現場配合王微雨查探。


    做完這些,她再次迴到驗屍台,開始仔細檢查劉全的屍體。


    秦晉輝一直都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伊芙在驗屍的時候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平日裏的清冷完全不同,鋒芒全部收起,全然沉浸在工作之中,眼睫低垂的側臉也十分好看。


    「你懷疑劉全肋骨裏的球孢子菌是其他人注射進去的?」秦晉輝一手支在桌子上撐著臉頰,一手握住自己的手腕。


    那是剛剛伊芙握住的地方……


    腦海中,她的手指白皙、修長漂亮,但指腹並不太細膩,隔著隔離服貼在他的手腕上,仍讓他感覺到像是燎原之火般灼燙。


    伊芙抬頭,眉頭微微蹙起。


    這還是第一次,秦晉輝在她工作的時候主動開口打擾她。


    察覺到她的目光,秦晉輝笑了笑,「我現在才發現,我們驗屍間的燈光還挺浪漫的,你看起來閃閃發亮的好漂亮。」


    伊芙:「……」


    這傢夥該不會是產生副作用了吧?


    她記得,注射了抗菌劑後,有極少數的人會產生興奮症和輕度幻覺,秦晉輝不會剛好就在那少數人裏麵吧?


    「你看,」秦晉輝伸出自己的一條腿,拉高褲腿,「我的腿在燈光下也是光潔白嫩的,有沒有?」


    伊芙忍住想要抬手扶額的衝動,憋了好半天,才在秦晉輝散發著期待的眼神下吐出一個字:「……有。」


    第一次昧著良心說話,伊芙覺得無語多於良心痛。


    「嗬嗬!」秦晉輝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托著下巴,話鋒突然一轉,「那些球孢子菌真的是透過針孔注射進去的嗎?」


    ------題外話------


    可愛的們,明天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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