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下來了,低低的雲層壓抑著冰的心。似乎又要下雪了。

    “到底在哪裏?”冰的心裏也開始出現了波動,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仍然沒有找到嵐焰和櫻華,他們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忽然遠處出現了耀眼的白光,仿佛太陽在大地上升起。

    “過去!”冰的語氣中出現了難得的急噪。

    “唔。”小白點點頭,寬大的翅膀展開,向發光處飛去。

    “你來啦,真是我的好兄弟呢,來見我最後一麵。”嵐焰喃喃道。

    櫻華跪坐在地上,讓嵐焰躺在自己的懷裏,右手扶住嵐焰的腦袋,左手緊緊地握住嵐焰漸漸冰冷的雙手。

    冰翻身從龍背上跳下來,凜冽的寒風吹起他的鬥篷。冰一見這情況,皺起了眉頭問櫻華:“櫻,他怎麽了?”

    “嵐哥哥他……”櫻華抬起頭,微笑著說,可還沒說完,兩行淚水又從眼中流了下來。

    “為什麽會這樣!”冰緊握拳頭,聲音冰冷。

    “不要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我感覺身體挺舒服的,輕飄飄的感覺。”嵐焰笑道。

    “你還是不要說話。櫻,你的時間魔法應該能把他的身體信息還原的,快用啊!”冰說得很快,似乎很著急。

    “沒有用……我已經試過了……”櫻華低下頭,淚水滴到嵐焰的臉上。

    “不要緊,你去找嵐吧,他會好好照顧你的,他就是我,我不在了還有他啊。”嵐焰抬起右手撫去櫻華臉上的淚水。

    “不!嵐哥哥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櫻華哽咽著說。

    風輕輕吹過櫻華的臉頰,輕柔的發絲撫過嵐焰蒼白的臉孔。但嵐焰還在笑,看著櫻華的臉笑,仿佛在欣賞一副完美的傑作。

    “哈哈,我使出那一招就已經有必死的覺悟了。落日多麽美好啊,真懷念當年在末日海邊的日子,但是美好的事物總是無法存在太久,黃昏易逝啊。落日黃昏,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和小黑簽定契約後習得,一直就很想用一次,不過也隻能用一次吧。”嵐焰笑道。

    “嵐哥哥……”櫻華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地流淚。

    “冰,那邊沒事吧?”嵐焰又轉向冰問道。

    天上烏雲密布,陰沉沉的,冰的臉低著,逆光使他顯得更冰冷了。

    “沒事,已經解決了。你就好好養傷吧,不用擔心。”冰站在嵐焰麵前淡淡地說。

    “你看我像有傷嗎?”嵐焰笑道,“我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受傷的。不過我真的很怕,我怕以後都見不到你們了,以後再也吃不到櫻華的飯菜了,再也見不到矓和雪月吵架了,再也不能玩遊戲了……不過怕又有什麽用?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再也無法改變了。冰啊,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見你笑過,來,笑一個如何?”嵐焰緩慢的語氣仿佛在訴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臉上微笑不減。

    “以後再說。”冰冷著臉小聲說道。風唿唿地刮過蓋住了一切聲響。

    “以後是什麽時候?要是我見不到了怎麽辦?”嵐焰笑道,他的聽力使他能輕鬆分辨風中的話語。

    “不,不會的,不會的,嵐哥哥……”櫻華哽咽著說。

    “櫻華,一直都沒有和你說過,雖然嵐幫我說了,但我還是想親口說一次,不然以後沒機會了……我喜歡你!”嵐焰憋足了氣才喊出來。“果然說出這話很艱難呢。”嵐焰接著自嘲地笑道。

    “我也是……”櫻華流著淚,臉上卻露出了微笑。

    “唉,神果然還是會懲罰我們的……”嵐焰笑了,兩人的關係實在太複雜了。

    “不!嵐哥哥,什麽懲罰就讓我來承受好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櫻華繼續哭訴道。

    “你們……並不是真正的兄妹吧。”冰忽然開口了。

    “不知道。”嵐焰笑道,“現在我什麽都不能確定了,我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是無庸置疑的。”

    “那也隻是說明血而已,可能是因為共同穿越‘通道’的緣故而發生的異變。”冰冷靜地說。

    “我知道,楓華哥哥他才是我以前的哥哥,但是現在嵐哥哥他……”櫻華低著頭小聲說道。

    “你知道了?你記得起以前的事?”嵐焰驚訝地問道,微笑從他臉上消失了。

    “嗯,離開家那天我就聽到你和爸媽的對話了。但是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到現在也堅定不移,我不知道那記憶是否屬於我,感覺我們並不相同,或許我才是衍生的人格,真正的櫻華或許還在沉睡……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就會消失……”櫻華傷心地說。

    “放心,你絕對是櫻華,你完全沒有變。”冰冷冷地說,“和那家夥不同。”

    “嘿嘿,你早知道啦。”嵐焰又笑了。

    “嵐哥哥!我不管,即使所有人都反對都好!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和你結婚!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櫻華擦幹眼淚堅定地說。

    “哈哈,如果我還能活下去才能為前提吧。不過我很高興。雖然不知道結婚是怎麽一迴事,不過,冰啊,我算是成人了呢。”嵐焰大笑道。

    這時嵐焰的腳開始慢慢變成粒子擴散到空中。

    “時間不多了,冰,你迴到矓他們身邊去吧,他們需要你。小黑,你帶著櫻華迴中央島去,以後保護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櫻華,我快要消失了,最後的一點靈也要支持不住了。我並沒有靈魂,死後既不會上天堂也不會下地獄,即使這點意識最後也會化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吧。這把劍是我最稱手的兵器,你就把它帶迴中央島,把它當成我埋了吧。也可以說我有私心吧,這把劍除了另一個我,我不希望它落在別人手裏。”嵐焰將巨劍交到櫻華的手裏,“幫我對爸媽說,對不起,不能孝順他們了。”

    嵐焰的腳已經完全消失了,點點紅光如同鮮豔的螢火蟲向空中飛去。漸漸入夜的天空昏暗而陰沉,小小的光點如同跌落人間的星光,迷茫卻歡快,不知疲倦地飛舞著,劃過一道道光痕。

    “冰,下雪了呢。”嵐焰笑道。

    “是啊。”冰仰著頭,點點雪花飄落到他的臉上,飄落到他的肩上,飄落到地上,輕柔而潔白。幾粒冰晶夾雜在雪花中落入冰腳旁的泥土。

    “嵐哥哥!嵐哥哥!嵐——”櫻華大聲唿喚著,緊緊地將嵐焰抱在懷裏。

    嵐焰的腰部也消失了,但他仍然微笑著,沒有一絲恐懼:“櫻華,你很久沒有叫過我嵐了呢,雖然那個名字不屬於我,但是我很喜歡別人這樣稱唿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是這麽稱唿我的。”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都這麽叫你!請你不要走!楓華哥哥也不在了,我隻有你了!”櫻華大聲哭喊道。

    “忽然覺得另一個我說得很對,我實在太虛偽了,我真的很想親你一下,不過一直都不敢,現在已經沒機會了。”嵐焰微笑道,臉孔在慢慢淡去,化為萬點紅光飄散到空中,和雪花互相交織著。

    “嵐——”櫻華絕望地叫道,但嵐焰再也不會迴答她了,漫天的紅點歡快地飛舞著。櫻華想抓住它們,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當她伸手去抓,光點們馬上四散逃開,然後又迴到她的身邊。

    “迴去吧。”冰低聲說,“會感冒的。”

    櫻華什麽話也沒有說,呆呆地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周圍歡快飛舞的光點。雪花越飄越大,慢慢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但是櫻華身上完全沒有積雪,紅色光點將雪花全都升華了,無數光點在櫻華周圍穿梭,暖洋洋的。

    “嵐哥哥,即使你不在了仍然還保護我嗎?”櫻華看著陰沉的天空喃喃道。她的心情就如同這昏暗的天空一般壓抑,眼淚已經再也流不出來了。

    “小黑,等會送櫻華迴去,我先走了。”冰不忍心再去看櫻華,他知道他的存在隻會讓櫻華更苦惱。他騎上白龍,白龍一展翅,劈開風雪飛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雪幕之中。

    “嵐哥哥……我……對不起了……”櫻華靜靜地拿起嵐焰留下的巨劍。巨劍很重,她要兩隻手才能勉強拿起劍柄,但她還是不放棄,讓巨劍靠在肩膀上。

    “嵐哥哥,就算賭一賭,我也想見到你。如果你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獄,那麽我就在這個世界找你……”說著慢慢將脖子靠近劍刃。

    “嗷——”小黑大吼著撲上來,想阻止櫻華,但是血還是順著巨劍鋒利的劍刃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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