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解開電子鎖,似是根本沒聽見她的話,宗政賢拉開門進了駕駛座。

    而葉安襲擺明了就是不相信他,走到駕駛座同側的後車門,後座的安全係數會高一些,她沒興趣陪他賭命。

    一拉車門,沒打開。

    碰!副駕駛那側的門打開,後門已經被鎖死,這男人壓根沒給她自選位置的機會。

    霸道!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搖了搖頭,她也沒繼續固執,進了副駕駛,係好了安全帶。

    驅車出了江南邨,宗政賢挑頭直行,這個方向,既不是宗政大宅,也不是婦產醫院。

    “過了前麵那個路口,靠邊把我放下就行。”

    葉安襲的一句話打破了車內二人的沉默,劇已閉幕,該散場了。

    並沒有理她,宗政賢繃著臉盯著前方,一腳油門踩到了底,驟然提升的車速,讓葉安襲的身子猛的向後一傾。

    瘋子!

    葉安襲心裏暗咒,今晚的宗政賢絕對不正常,她決定暫時保持緘默。

    直行,左轉,再直行,再右轉。

    幾次三番,1個小時後,黑色的q7緩緩的停在某天橋下的路旁。

    這已經是她第4次看見這個天橋了,從剛剛起,宗政賢就一直見彎就拐,任性的繞著圈。

    好在這帶的道路比較空曠,葉安襲索性不語,任他發瘋。

    嘔!興許是晚上吃的太少的緣故,這麽轉了一晚,葉安襲有點暈車。

    咕咕!

    “餓了?”

    沉默了一個晚上,宗政賢的聲音有些暗啞,聽上去幽幽的。

    “是你的”

    雖然她也有些餓了,可那個聲音絕對是來自身側的男人。

    “想吃什麽?”

    處理尷尬的絕佳方式就是直接忽略,這個男人沒有絲毫赧色,理所應當的把那聲尷尬嫁禍到葉安襲身上。

    “沒意見”

    誰消費,誰做主,拜這二少所賜,她身上可是一毛不毛,他在醫院丟了她全部的衣服,隻剩下個一個錢夾,可出於安全,她的錢夾裏從未有過現金。

    漆黑的眸子深沉似海,沉默良久,宗政賢似是想起什麽,眼底驟然閃過一抹痛楚,繼而驅車前行。

    俗爛的流行歌曲,攢動著的擁擠人潮,亂中有序的攤位小販,嘈雜,喧囂,比

    肩疊踵,這是夜市獨有的氣氛,這裏是社會底層人們的饗食盛宴。

    往來人群或側目,或張望,自是集中到他們二人身上,顯然泯然於眾人,絕對不適用宗政賢,一身隨意的休閑裝就輕易勾勒出他的頎長線條,宗政賢絕對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無論他穿哪一款衣服,都會被成功的賦予自己的味道,冷淡而疏遠,即便是火熱的紅色,也會被他穿出冰凍三尺的感覺。

    宗政賢將手中的煙頭在煙蒂缸裏碾燼,不去管那一地的垃圾,禮貌的將煙頭丟到垃圾桶中,這樣一個舉止優雅,外表光鮮的男人,跟夜市實在是格格不入。

    葉安襲從走進這個巷子起,就一直蹙眉,很明顯,她厭惡這裏,甚至可以說是憎惡,瞥了一眼身側的男人,她還真沒想到宗政賢也會來這裏覓食。

    走到市場深處比較偏僻的一個攤位,宗政賢對那個忙著往烤箱裏塞紅薯的大爺道:“老板,給我來兩個。”

    抬頭看了一眼宗政賢,馬上熱情無比的招待起來:“呦,小夥子,好久沒來了。”

    轉頭又看到一旁正側葉安襲,笑的熱絡而曖昧。

    “這是你女朋友吧,真是漂亮。”

    宗政賢不語,算是默認。

    他竟還是個常客,宗政二少和烤地瓜?

    詭異,葉安襲隻能這麽評價。

    鼻端傳來的清香的甜甜的味道,讓她迴到了那個她和小庫肆無忌憚的打薯窯的夏天。

    姐姐,你真笨,大的,皮子顏色深的才好吃,每次你都挑到最難吃的。

    那個時候她總是故意挑錯,把好吃的留給小庫,看他吃的香甜,她也很高興,可現在……

    “老板,我要那邊顏色最深的那個。”

    “這姑娘,一看就是行家。”把紅薯包上一張紙遞給葉安襲,老板還誇張的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那個包著紅薯的紙是一個小廣告的宣傳單,那粉色綠色的紙絕對與衛生完全不搭邊,葉安襲雙手接過來後,輕輕閉上眼睛,放在鼻端嗅了一下,嘴角向上無限蔓延。

    幸福,宗政賢有一瞬間的怔忡。

    像她這樣的紅三代,自小的經濟政治地位優渥至極,哪一個不是講究吃穿戴,她竟會因為一個香甜的烤紅薯而感到幸福。

    如果是別的女人,也許是故意賣弄天真而討人歡心,可她是葉安襲,他十分不情願的承認,她從沒刻意取悅過自己。

    正值夏末,夜裏也有了些許涼意,絲絲的冷風吹的隻著短袖的葉安襲身子有些瑟縮。

    她的身上陡然覆蓋的寬大外套,還殘留著預熱的溫度,迴頭望了一眼難得紳士的他,葉安襲莞爾一笑,淡淡的道。

    “謝謝。”

    路燈似是偶爾電力不足,但氤氳的燈光下,她還是看的見身旁的宗政賢端著的烤紅薯,眉宇緊蹙,像是很認真的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他是不知道該如何下口吧,小庫以前也是這個樣子的,每次都要自己剝好了給他,他才會吃。

    “給我。”

    詫異的看著一臉寵溺的葉安襲,莫名的遞過去了手中的紅薯。

    拿著紙抓著紅薯跟蒂,輕輕一掰,一點點細致的剝,輕而易舉的剝掉了一半的皮,露出金黃色的地瓜瓤。

    “好了,可以吃嘍!”

    笑的燦爛,暖暖的遞過紅薯,視線在觸到宗政賢眼底的異樣的時候,驟然冷卻,他是宗政賢,不是小庫。

    咬了一小口這金黃的紅薯,這麽多年,他經常來這裏買烤紅薯,可這卻是他第一次吃。

    甜膩的味道如故,美好的東西總是誘使人放鬆警惕,如果當年他能控製住口腹之欲,就不會……

    眼裏的刺痛倏地加深,緊握拳頭,宗政賢幾乎把手中的紅薯捏碎。

    嘴角上輕柔的觸感,把他從痛苦的深淵拉迴來,抬頭看著葉安襲,雖是今天他情緒狀態都不加,可他也察覺到她今夜的異樣的溫柔。

    被他審視般的盯著,葉安襲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懊惱自己的不由自主,看到他吃到嘴角邊的紅薯,想起以前也總給小庫擦嘴。

    老板破錢剛迴來,看到這幕打趣這:“小夥子,你好福氣呦!”

    他們賣烤紅薯的一天都收不到幾張百元大鈔,找了好幾個人,才串到零錢。

    話別了老板後,夜市的燈光昏黃,兩個人手捧著熱乎乎的地瓜,都沒有吃,安靜徒步,沉默。

    宗政賢突然轉過頭來,聲音淡淡的。

    “葉安襲”

    “嗯?”

    她轉過頭來,燈光過於昏黃,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隱隱約約映襯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如果當初我願意,你會生下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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