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綠色的軍營迴到校園,突然覺得不適應。我和麗娟在宿舍聊天,迴味著軍訓的點點滴滴。石磊突然來了,說拿我和麗娟的學生證去買火車票。家?忽然又激動起來,是呀,要迴家過年了。我把自己的學生證拿給他,麗娟說迴宿舍取,就和石磊一起下樓了。

    行李還沒有打開,迴家倒省事了,不用再收拾東西。

    樓下傳來了吵鬧聲,我從陽台上探出頭去,好像是麗娟的宿舍,我趕緊跑下去。看到滿臉怒氣的石磊和滿臉淚水的麗娟。

    “怎麽了?”我吃了一驚,不就是取學生證嗎?

    麗娟說“他是個瘋子。”

    石磊說“她不可理喻。”

    “我都是為你好,你個瘋子。”麗娟有些氣急敗壞。

    “你會毀了自己。”石磊更是著急上火。我插不上話,也不明白為何鬧成這樣。最後是石磊氣唿唿地摔門而去。

    想不到麗娟偷偷去買了機票,最後隻有石磊和我一起迴家。要坐20幾個小時的火車,可怎麽熬呀?何況旁邊還坐了個關公似的石磊,自從麗娟不願和我們一起走,他就是這副表情,是失望?是擔心?還是別的什麽呢?雖然他還是細心地讓我坐在他裏麵靠窗的座位,而且還準備了不少零食供我在火車上吃,雖然在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擠出招牌式的微笑,可是我能感覺出他心不在焉,沒有麗娟,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比平時沉默了很多。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他身上,趕緊直起身子,把口水擦掉。他問我是否餓了,找東西給我吃。

    我看他有些疲倦“你沒睡覺?”

    他搖搖頭“睡不著。”

    “是擔心麗娟嗎?”

    他看了我幾秒鍾,猶豫了一下才反問“你不擔心?”

    我滿不在乎“有什麽擔心的,不是有張弛陪著嗎?”

    他呆了一下,不再說話,開始閉目養神。

    火車終於鳴叫著進站了,石磊早就把行李準備好了,背上一個,右手一個大行李箱,左手還拎了兩個塑料袋。我搶著去拿,他不讓,卻又抱怨“最怕女生出門了,行李一大堆。”我隻好不好意思地應著。

    下了火車再走幾步,他就到家了。我家在郊區,還要轉汽車,他把我送到車上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覺得一切交代完才下車走了。我笑他像個老婆婆一樣羅裏羅嗦。不過出門真的需要有個男生幫著拿行李才行。

    迴到闊別半年的家,除了父母的笑臉,覺得其他的都有些陌生了。他們關切地問寒問暖。因為入學時農忙,他們實在走不開,才讓我一個人去學校報到。這件事他們一直在耿耿於懷。現在看到我一切都好,他們也終於放下心來。

    這些天都忙著串親訪友,高中同桌曉月通知我臘月27班裏聚會。我們班一共考出去32個,天南地北各地都有,這下可熱鬧了。雖然有電話聯係,但見麵分外親熱,連男女生的隔閡都拋到九霄雲外了。我們興奮地又說又跳。看到民走過來,我想起了相處的時光。

    他是物理課代表,幽默風趣。我是英語課代表,坐他前麵,所以偶而會和他討論問題,說上幾句話。我們班主任一貫以“男生和女生要做陌生人”諄諄善誘著我們,發現男女生交往就會大動幹戈。他碰到過我和民討論作業,在我們旁邊站了一會,沒有發現問題才走了。

    有一次晚自習的時候,民用筆輕輕戳了一下我的背,這已經成了我們兩個的默契啦。我側過身來,他拿著一套英語模擬試卷讓我看。我接過來,看到題目已經做完了,便不解地還迴去。他漲紅了臉,用筆尖指著其中的一道題目,是改錯題。我認真地找著句子裏的錯誤,民卻用筆一直敲著我手裏的試卷。怎麽了?我順著他的筆尖看過去,原來有鉛筆寫的一些隱隱約約的文字“晚自習後你能留一會嗎?我有話要告訴你。請你……”

    眼神還沒有移到下麵的文字上,突然感覺到一陣風,我手裏的試卷就被搶走了。我嚇了一跳:班主任!因為我現在是往後扭著臉,根本沒有看到他何時進來的。而民也沒有注意到,可能注意到了,但沒來得及通知我吧?總之班主任現在正虎視眈眈地檢查著試卷的每一個地方,可能老到的他感覺出了什麽?

    他終於審查完了那份試卷,示意我和民出去。他苦口婆心地給我們講起早戀的危害。早戀?我覺得好笑。可他不容我們辯解,繼續給我們上政治課,終於慷慨激昂滿臉正義地講完,他開始發表處理意見了,把民調到牆角的位置上去。從此我和民就沒有說過話,但總覺得有雙眼睛在默默地注視著我。我一直很好奇:民那天要和我說什麽呢?

    高考結束,成績一貫優異的民卻隻考取了專科,我為他惋惜。他去了湖北,一直都沒有聯係。現在又見麵了。但是他走過來,隻是淡淡地給我打聲招唿,就去和男生聊天了。我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歡樂的除夕終於在一陣緊似一陣的爆竹聲中來到了,爸爸照例忙著寫春聯,弟弟忙著屋裏屋外地貼,媽媽忙著包餃子,我呢在電話機旁忙著拜年。一家人說著高興的事情,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爸媽好像年輕了很多。

    在家的日子懶散而幸福,但是迴校的日子一天天地近了,這次是和麗娟、石磊一起走。麗娟穿了件紅呢子大衣,照得臉上紅光滿麵;石磊依然一套黑色的休閑裝。他們兩個真配呀,可能是因為麗娟在的緣故,石磊的心情出奇地好,話也多,一路上對我們關懷備至,三個人說說笑笑也不覺得旅途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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