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兒聽此,蹙起了眉頭。


    她雖然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就連南源帝也未曾見過,前十五年的時間,她腦海裏唯一想的,就是做好功課,練好武藝,和小爹爹作對,和外公作對。


    當然,她也不是那種調皮搗蛋的孩子,所謂的作對,無非是總是不顧他們的叮囑,盡做危險的事。


    所以,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有外公,有小爹爹,還有顧家軍營之中的那些兄弟們就完美了。


    可是一場聯姻,讓她之前的平靜消失無存,如今,沒走一步,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湧。


    就連小爹爹,她都覺得他的身份,已經不似以往單純。


    一個單純的軍醫,又豈會和東晉的寒君有所聯係,而她,卻絲毫不知情。


    爹爹為何瞞著她呢?


    外公又為何不告訴母親的過往?


    顧三兒握了握拳頭,麵上雖然沒什麽波動,實際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寒恪繼續道:“等恪再聽說青煙姑姑的消息時,青煙姑姑已經仙逝,便是楓妹妹的存在,也是十年前才知道的。”顧三兒擰著眉頭,道:“外公曾說,母親是難產而亡,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寒君可知道,為何南源帝會將我送到外公身邊撫養?又為何這麽多年對我不聞不問?”


    寒君搖了搖頭,說了這麽多話,他似乎有些精疲力盡,他道:“我以為,楓妹妹會問當初青煙姑姑躲避異國數年,又為什麽突然進了南源皇宮,又為何會願意為南源帝生下孩兒。”


    顧三兒打擊不小,一臉蒼白的看著寒恪,極不願意在寒恪口中聽到她不願接受的事實。


    她握緊了拳頭,問道:“那依寒君所見,母親是為何會突然迴了南源,分明不愛南源帝,卻又進宮,還……與她生了我?”


    寒恪見顧三兒似乎有些盛怒之態,他隻道:“恪也隻是外人,所知道的事情也是事後調查,並未親眼所見,不過,恪想告訴楓妹妹的是,顧老將軍的兩個公子,也就是你的兩個舅舅,在你母親迴南源前,先後死於邊城動亂。當初雲暄為了帶你出皇宮,幾乎九死一生。”


    碰的一聲,顧三兒一掌劈了手邊的茶台,她豁的一聲站起身:“欺人太甚!”


    外公這些年不問世事,便是軍營之中的事也不放在心上,所以她才不得不努力,日日苦練武功,為的就是讓外公無後顧之憂。


    可是她知道,外公是因為舅舅和母親的死,心灰意冷。


    若不是肩上的擔子放不下,外公恐怕早已……


    依照寒君之言,二位舅舅的死並非戰亂,而是……君命!


    南源帝為了得到母親,以二位舅舅的性命為挾,所以才脅迫母親迴到南源,並且進宮為妃!


    小爹爹當時才不到八歲,九死一生這幾個字又代表著何等的艱辛與兇險?


    如此說來,南源帝雖是她的父親,卻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顧三兒眼裏,她姓顧,不信秦。


    顧家人才是她的親人,她的爹是雲暄,不是南源帝!


    顧三兒黑著臉,緩了好一會兒,才將心中的怒意壓了下去。


    若是她的出生沒有父母的期盼,那麽,此次嫁來南源,又是什麽陰謀?


    爹爹殺了皇後,與南源帝的陰謀有什麽聯係?


    顧三兒想不通這些,她怪雲暄不告訴她實情,讓她做了一迴睜眼瞎,讓她做了一迴徹徹底底的傻子!


    第一次,顧三兒在外人麵前失了態,她看向雲暄,鄭重其事的開口:“今日寒君所言,顧三兒會一一查證,如果確有其事,顧三兒必感激寒君今日之言,避免顧三做了一個糊塗鬼!”


    說著,顧三兒拂袖離去。


    顧三兒沒有說若是她查證後,若並非如此,會是什麽後果,可是她這番從容之舉,卻讓寒君讚許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她還能如此鎮靜,保持清醒,當真是難得。


    也是,雲暄那樣的人,親自教養出來的女子,又怎麽會差?何況,她還是青煙姑姑的女兒。


    顧三兒離開茶樓,沒有迴九王府,而是去了軍機處。


    不過,軍事重地,守衛深嚴,又是白天,她自然沒有進去。


    她現在軍機處的大營外,一直沒有離去。


    來來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顧三兒記不清了,有的人非常好奇,這個美麗的女子是誰,怎麽大冷天站在這裏?


    難道是在等什麽人?


    有的人也覺得顧三兒大概是個傻子,否則,怎麽會站在這裏不言不語。


    顧三兒沒動,還在當差的士兵自然也沒有動。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夜幕降臨,顧三兒才離去。


    她快速的分析著這兩個時辰在軍機處大營外看到的。


    僅僅兩個時辰,就有四隻海東青飛進軍機處,又有三隻海東青被放出。


    而從海東青的飛勢來看,可以看出,是在邊關來往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不同品階的將領進出,臉上都不似平時輕鬆。


    顧三兒隨處找了一個台階坐下,撿了一個樹枝在雪地上比劃。


    如此看來,東晉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一場大戰了。


    也怪不得燕帝幾次三番縱容七王除掉她。


    如此,她的聯姻並沒有為兩國爭取任何和平。


    是燕帝野心勃勃,還是南源帝假意求和?


    不,若是燕帝有心圖謀南源,不可能現在才調兵遣將,也就是說,東晉隻是在備戰!


    再往前看,吉安的瘟疫,應該是南源的手筆了。


    兩國開戰,總要有一個契機,那麽,南源帝的契機難道就是她?


    嫡公主命喪東晉,確實是一個舉兵的好借口!


    為嫡公主報仇,多能扇動士氣?


    如今燕帝察覺到了南源帝的心思,便也打算將計就計,幹脆殺了她,激怒南源帝,讓南源帝舉兵,便也正中燕帝下懷?


    想到這裏,顧三兒心頭豁然開朗,卻也心灰意冷。


    怪不得,怪不得這麽好的姻緣會落在她的頭上。


    她果真……有一個好父皇!


    顧三兒手指緊握,手裏的樹枝啪的一聲被捏碎,殘碎片沫將她手刺破,她也恍若不知。


    很好!


    好得很!


    這時,一聲男子譏諷的聲音響起:“怎麽,九弟妹來刑部是來看本王死了沒?”


    顧三兒抬眸,卻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刑部,在刑部對麵的街口坐著。


    顧三兒想事的事情就喜歡在地上亂花,這會兒地上到處都是畫的符號。


    七王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顧三兒畫的是什麽。


    所以,他才開口:“剛剛九弟妹心不在焉,本王當殺了你才好,竟錯過了一次良機。”


    顧三兒見七王還是穿的昨日的衣裳,錦緞已經皺褶不堪,頭上的傷沒有處理,如今又紅又腫,便知道他是剛出來。


    顧三兒昨日還在懷疑七王的膽大,為了陷害她弑君之事都做的出來,現在卻已明白,七王是在給誰辦事。


    有燕帝授意,他自然相安無事。


    “看什麽?覺得本王相安無事的出來,九弟妹失望了?”


    顧三兒扯了扯唇角,起身,將地上的東西抹掉歎了一口氣:“在這裏畫了一日的符咒咒你,卻也沒有半點成效。前一刻本王妃還在期盼,你能在牢裏麵暴斃,轉眼你就出現在本王妃麵前,實在失望!”


    七王一滯,這女人,還敢說!


    竟然畫符咒咒他,豈有此理!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顧三兒用腳抹掉的東西,臉一片鐵青,剛剛他還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兒,原來是咒他的。


    一時想將這女人一掌劈死,可是一想這女人的武功,他又作罷。


    七王哼了一聲:“希望下次九弟妹還會這麽幸運!九弟還能護你一次!”


    顧三兒抬眸看著七王,見他一副不會放過她的模樣,顧三兒沒說話,卻再沒有任何預兆之下,手腕一翻,藏匿的魚腸劍飛旋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割破了七王的喉嚨。


    “嗚……”七王瞳孔一縮,沒有想到顧三兒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沒有防備之下,他脖子被割傷,血如泉湧。


    顧三兒在刑部門口的人圍過來之前,足尖一點,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既然兩國都不容她,她也沒必要在留戀什麽。


    燕珩,你何必與你父王作對,要費心護她一時?


    從此,你我就是弑兄仇敵吧!


    若是南源與東晉最終會兵戎相見,不管南源帝待她如何,她都是顧氏軍營的少將軍!


    ------題外話------


    三兒要跑路了,九王要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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