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坐穩,司寇宰相已忍不住發問。

    “風寒倒是不礙事,他昨日看到那般的事實,難免心中有痛……老奴本想強行將大公子帶迴宮的,可這事必須他自己想明白了。若這次醒來,他也就想透徹了,以後決不會再犯傻了。”那老仆人低下頭說道。

    司寇宰相微微低下,輕歎了一聲:“翔兒連性格都和她如此的一般……世間那麽多的女子,為何偏偏喜歡上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這不是給自己找苦吃嗎?如今知道了倒是好事,相信以後再不會這般的死心眼了,隻可憐我的翔兒又為了她吃了這番苦頭。看著樂兒哭成那般模樣,想來翔兒好不到那去。”

    “老爺放心,我已用真氣給大公子護住了心脈……三位太醫對老爺忠心耿耿,自會聽老爺的吩咐,此次大病也讓她有機會報答大公子對她的好了。若沒了大公子對她的真心庇護,說不定她早已……若因此次大病她與大公子成就夫妻之實,也不枉老爺這般的費心了……”

    司寇宰相苦笑了一下:“罷了,那女娃如此地不知好歹,我隻可憐翔兒的那片癡心了。隻希望過了這次,能讓我可憐的翔兒得償所願……當初老夫機關算盡,怎就從未曾想過翔兒會對她如此用情呢?”

    那仆人垂下頭,低聲安慰道:“老爺不必自責,你今日的這番話,已將那人逼到死角了。她心中定是已明白,大公子是唯一能給她依靠和安全的人,過了這次……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今後她定會好生對待大公子的。”

    “如今我這做父親的能為翔兒做的,也隻有這些了,隻希望我兒能早日想開才是……這事莫要告訴樂兒的亞父。”

    “老奴知道了。”

    三日了,今年的這場雪來得特別的大也特別的久。夜已深沉,窗外還飄著細細的雪花。未央宮內,六個火盆不停歇地燃著,所有的禦醫都在冰天雪地裏候著,三日兩夜未曾離開未央宮半步。

    延載女帝已褪去了外袍,默默地坐在帝後的床邊。她雙眸紅腫,臉上還掛著淡淡的淚痕,怔怔地看著帝後不甚安穩的睡顏。她懷中的司寇郇樂早已安然入睡。

    “陛下,把小世子給奴才吧。”忠溪公公低下頭。

    延載女帝抬起頭來,木木地將司寇郇樂遞了過去:“你們都下去吧,朕陪哥哥一會。”

    忠溪公公接過司寇郇樂,讓眾宮人迅速地退了下去,順手帶上了門。

    延載女帝伸出手去,一點點地撫平帝後的眉頭:“

    哥哥……都睡了三日了……為何還不醒來?”

    “槿兒不能沒有哥哥……不能沒有哥哥,哥哥快醒來好不好?以後槿兒再不惹哥哥生氣了,他們騙槿兒,他們說哥哥恐怕過不了今夜……槿兒不信他們,他們都是庸醫,他們都是廢物,哥哥你快醒來,你若不醒來,我就讓整個未央宮,整個太醫院,給哥哥陪葬……哥哥不是怕槿兒殺人嗎?那哥哥快醒來……快醒來……阻止槿兒。”延載女帝緊緊地抓住帝後的手,淚止不住地流。她的心中似乎空了一片,從沒有過的一種慌亂感莫名而起。

    為何會這般的無助?為何會這般的慌亂?為何心底還聚集著淡淡的恐懼?

    女帝一遍遍地問著自己,是怕他就這樣去了嗎?是怕他真就這樣去了嗎?……是這樣嗎?

    若他真的就這樣去了的話,自己該如何呢?誰還會像他這般地默默護著自己呢?誰還能像他這般任自己予取予求呢?誰還能幫助自己奪得天下呢?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心底似乎還有另一種灼熱的痛,說不出這強烈疼痛燙傷了哪一點,讓淚水不斷地湧出,軟弱而無力,傷神而心碎。

    “陛下,禦醫院院首素太醫有事求見。”門外傳來忠溪公公壓低的聲音。

    延載女帝連忙擦拭著臉上的淚,壓低聲音:“進來吧。”

    素太醫顫巍巍地站到外間:“臣有事要奏,可否請陛下借一步……”

    延載女帝匆匆地披上外衣,鬆開了握住帝後的手,不想昏迷中的帝後反手輕輕地扯了下女帝的手。女帝大喜,連忙坐下身俯在帝後耳邊安撫道:“哥哥莫怕,槿兒不走,槿兒去去就來。”

    帝後羽扇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素太醫,有何事要事?”延載女帝匆匆走了出來,慌忙問道。

    素太醫躬身垂著頭,一直沉默不語。

    “素太醫是否有何難言之隱?”延載女帝眯著紅腫的鳳眸,看向對麵的滿是皺紋的老者。

    “臣……不知該不該說。”

    延載女帝眼底閃過一絲焦急:“太醫既然已站在此處,自是想清楚要不要說了,說吧。”

    素太醫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想了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帝後殿下一直高燒不退,風寒是一……再者是情鬱於心……心火過旺,用藥隻是輔助……”

    “說重點!”延載女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

    “若想讓帝後

    醒來,可通過陰陽調和之法。”素太醫一個激靈連忙說道。

    “你是說讓哥哥與女子同房?”延載女帝蹙眉慢慢地坐了下去,側目問道。

    素太醫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正是,正是。”

    延載女帝眉宇緊鎖,眼簾垂下,眸中露出掙紮之色,良久後她緩緩抬眸說道:“你去讓忠溪找幾個宮女過來……”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帝後殿下自嫁給陛下那日,便已是陛下一人的夫君。你如此做,莫不是要……殿下就算醒來也無顏再住在宮中。”素太醫擺手連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如何?哥哥命在旦夕,朕怎還會計較這些!”延載女帝猛地起身,瞪大了鳳眸,眸中滿滿的火焰。

    “陛下……陛下早已及笄……帝後殿下也早已經加冠……又有夫妻之名……何必讓那些宮女毀了殿下的清白,依殿下的秉性……若醒來知道後……”素太醫老臉一片通紅,一副不知該如何的模樣,生怕再出變節。

    “太醫的意思是讓朕……”延載女帝微微垂下眼眸,無力地坐了迴去,“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素太醫抹汗連連,趕忙退下。

    君贏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默默地凝視著沉思中的女帝。她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鳳眸,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陛下……”

    延載女帝並未抬頭,她緩緩地趴在桌子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君小三你說……朕該如何?”

    “陛下心中是否有了打算?”君贏垂下眼眸,低聲問道。

    “朕知道,素太醫靠不住。可是朕……如果現在失去了哥哥,就意味著失去了所有。家國天下……朕也不過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哥哥必須活著……哥哥活著,朕才有生的希望。”延載女帝緩緩起身,未看君贏一眼,一步步地朝內室走去。

    “陛下,若現在有了子嗣,便會斷了所有的生路……”

    “放心吧。朕不會要哥哥的孩子,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床榻上,帝後靜靜地躺在原處,他的臉依然的霞紅,但唿吸已平穩了下來,身上仍然燙得嚇人。他的唇已燒成了深紫色,裂開了一道道血痕。

    延載女帝一點點地褪去身上的衣物,躺在了帝後的身邊。她摟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耳邊:“哥哥,是在生槿兒的氣嗎?哥哥別生槿兒的氣好嗎?槿兒不能沒有哥哥,這天下也隻有哥哥是槿兒一個人的……

    哥哥別不要槿兒……槿兒若沒了哥哥……便活不下去了……他們說哥哥過不了今夜,可槿兒知道哥哥舍不得,哥哥舍不得槿兒,槿兒也舍不得哥哥,所以……哥哥莫怪槿兒,就這樣要了哥哥。”

    帝後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眉宇鎖得更加厲害。

    延載女帝輕柔地吻上帝後的臉、額角、臉頰。當碰到他的嘴唇的時候,女帝的舌尖細細描繪他唇線上的傷痕,一點點地遊走、輕舔。那唇上的血痕有一絲甜鏽味湧進女帝的口中,女帝的舌霸道地試圖去撬開那道緊閉的牙關,幾次試探地舔弄,卻無力讓它開啟。

    女帝的唇滑出他的嘴,輕舔著他的耳廓,一點點地逗弄著。女帝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她一點點地解開帝後裏衣,撫摸著他的全身,舔弄他的喉結與頸間的動脈。

    帝後的唿吸有些清淺急促,他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羽扇般的睫毛隨著唿吸逐漸地急促而顫抖著,似是落在花間的蝶兒。

    “哥哥莫怪槿兒唐突,槿兒隻想留住哥哥。”女帝的舌尖遊走在帝後胸前。不知碰到了何處了,帝後口中突然溢出一聲短促的呻吟,微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延載女帝眉間染上了喜色,她憐愛地一點點撫摸著帝後的肌膚。她的唇再次覆上了帝後的唇,小心甜蜜地舔吻著他的牙齦,時而纏繞在他的舌底唇畔,時而又挑釁似的深入……

    帝後喉間發出類似哭泣的呻吟聲,他的身體顫動得厲害。

    “哥哥莫怕,給了槿兒吧……槿兒想要個哥哥的孩子……”延載女帝附在帝後耳邊,柔聲哄道。她的手一點點地延伸,當碰到那灼熱,女帝的手還是輕顫了一下。

    帝後猛地顫動一下,喉間發出短促的呻吟聲,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延載女帝臉上已是霞紅一片,眼底已有□在翻滾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顫巍巍地伸出手,笨拙地解著帝後的長褲,好幾次不小心碰到帝後的灼熱,都如觸電般顫抖著。

    一隻手,覆上了女帝微微發顫的手:“槿兒……”無力地歎息。

    “哥哥!哥哥你醒了!”延載女帝猛地抬眸,瞬時紅了眼圈,緊緊地摟住了帝後的腰。

    “槿兒……”帝後羽扇般的睫毛,掩蓋了眼底的悲傷。他無力地歎息一聲,聲音如撕裂般沙啞。

    “哥哥槿兒好怕,槿兒好怕你就這樣丟下槿兒,槿兒惹你不高興了你可以打槿兒,你可以罵槿兒,可是不要和自己過不去,槿兒不能沒有

    哥哥,槿兒若沒了哥哥也不願獨活,哥哥要走就帶槿兒一起走,無論去哪槿兒都跟著哥哥,死都不願和哥哥分開。”

    “傻槿兒……”一滴清淚滑落眼角。

    延載女帝將頭埋在帝後的頸窩輕聲抽泣著:“哥哥怎能如此的狠心……你差點嚇死槿兒了。”

    帝後的臉輕輕地磨蹭著女帝的青絲:“槿兒……你為何……總是這般的讓人放心不下?”微微沙啞的聲音,如溪水滑過心田般安撫著人心。

    延載女帝緊緊地摟著帝後,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覆在帝後耳邊輕輕哭泣著,淚滑落在帝後的頸間:“哥哥……哥哥……”

    帝後的唿吸微微急促起來:“槿兒……先起來好嗎?哥哥身上沒有力氣。”

    延載女帝抬起眼眸,狐疑地看向唿吸越來越急促的帝後,一下紅了臉龐,手卻沒有鬆開帝後的腰,並一點點的磨擦著他腰間的皮膚。

    “槿兒……別亂動……”帝後垂下眼簾,身子輕輕顫動。

    “哥哥給了槿兒吧,槿兒想要個哥哥的孩子……”延載女帝的唇一點點逗弄著帝後的耳垂,氣息中帶著少女的清醇與□。

    “槿……槿兒……別動……哥哥……受不住……”帝後緊閉雙眸,雙手握拳,大口大口地唿吸著,臉上已通紅一片。

    延載女帝的手一點點地撫摸著帝後的敏感的肌膚:“難道哥哥不想要槿兒嗎?難道哥哥不要槿兒嗎?”

    “槿兒還……小……還不懂……不是現在……槿兒乖……莫再亂動了。”帝後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的聲音已破碎一片。

    延載女帝眼底滑過一絲光芒,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帝後的腰間的嫩肉:“那哥哥以後不許再想著丟下槿兒,就算是死,槿兒也要死在哥哥前麵!”

    帝後悶聲呻吟一聲,渾身僵硬得厲害。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苦笑:“槿兒……莫要折磨哥哥了,哥哥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延載女帝得到滿意的答案後,乖順地靠在帝後的頸窩,不再亂動。

    帝後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他的手一點點地撫摸著女帝青絲:槿兒……何時……何時你才能長大……何時……何時你才能明白我對你的心……

    耀辰528年延載一十二年冬初

    帝後——司寇郇翔再度感染風寒,此次病勢兇猛。

    帝後一直咳血不止,一度

    藥石不進,昏迷不醒。

    延載女帝心焦如焚幾度落淚,日夜相守,整整一個月未議朝政。

    月餘後,帝後方能勉強下床。

    延載女帝欣喜萬分,鳴謝天恩,大赦天下。

    眾裏尋他千百渡(七)

    日至午後,連日的陰雨後,天色湛藍,一陣風帶來遠處淡淡的荷香。極好的陽光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讓人有種倦怠的舒適。

    訾槿一動不動地盯著書桌上的宣紙,靜靜地磨著硯,緩緩地執起筆來,一筆一畫用心地寫著,寫來寫去似是都不滿意,下筆越來越急促,一張張的墨跡從桌上拋下。

    良久後,訾槿甩手扔了手中的筆,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她呆滯的望著桌上的唯一留下的一張宣紙。

    小白不願再來了,夜夜的癡等已成了一場場怪異的夢。心底濃重的失落和惶恐將人焚燒得快要瘋狂,連最美好的陪伴也已被人扼殺在夢中。

    訾槿默默地盯著窗外那些忙忙碌碌出出進進的宮人,未央宮四處張燈結彩,喜氣衝天。每個過路的宮人都帶著興奮快樂的笑臉。

    “曉雙,外麵出了什麽事?”訾槿眼睛不轉地望著外麵。

    曉雙看著窗外忙碌的眾人,眼中也閃耀出喜悅的光芒:“前日耀國的君上與未來的君後都已到了天都,這幾日皇宮各處幾乎早已逛遍了。耀國的君後生性喜荷,恰恰咱們未央宮的荷花,在前朝早已盛名天下。耀國的君上對君後疼愛備至,自是不舍得掃了君後的雅興,特請咱們皇上,今晚在未央宮水榭旁設宴。”

    “耀國……君上?……今日晚宴,王爺會來嗎?”訾槿垂下眼眸,不經意地問道。

    曉雙嘴角勾起迷離的笑容:“那是自然,王爺與耀國君上自小一同長大,感情自是不一般。”

    “自小一起長大?耀國君上?”訾槿疑惑地轉過頭來看向曉雙。

    “公子是月國人,自是不知道。耀國君上獨孤郗徽當年與咱家王爺年齡相當,當年二人在咱們宮中一起長大的。”曉雙嘴角露出自得笑容。

    訾槿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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