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寵愛於一身,又怎能容忍呢?

    我親眼看到太子妃推了側妃一把,那側妃倒在了已躲避不及的美人的身上。那美人護住了肚子,側妃迅速起身。太子妃見此情形,也佯裝跌倒,狠狠地砸向美人的肚子上。

    美人臉色慘白,唿痛連連,側妃與太子妃也臉色蒼白地對望著。直到美人的□流出血來,側妃驚叫了一聲太醫,跑了出去。

    太子妃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眯著雙眼得逞地看著慘叫連連的美人,那是多麽醜陋的一雙眼眸。

    小五見到這一幕也慘白了臉,我卻吩咐他去讓禦醫來得晚點。

    美人被我打進了冷宮,但這個側妃,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留。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日晚上她那雙傷痛欲絕的雙眸。

    若不是這側妃不安分,她又怎會露出如此的表情?所以她必須死。

    可是這側妃的父親戶部尚書乃兩代重臣,父皇為了根基不穩的我,不能讓那側妃死,死罪免了活罪也逃了。

    這叫我怎能甘心?

    我暗喻太子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怎麽也不能饒了殺害我孩兒的兇手。

    太子妃笑得異常明媚,領旨而去,那側妃第二日便瘋了。

    我心中暗暗得意著,卻不想這件事卻讓我後悔了一生……

    聽說她醒了,我高興了一日,暗自盤算著過兩日便可看到她了。

    誰知,小五卻匆匆地跑進來,說她硬闖朝陽宮,已到了西芫花圃。

    我大驚之下跑了過去,她身上隻穿著單衣,發絲淩亂,臉色蒼白,氣息不穩,一雙赤腳踩在冰冷的地上,我心疼萬分。

    她望著那側妃的瘋癲的模樣,緩緩地伸出手去又懼怕地縮了迴來,嘴張了張又合上,眼底的悲傷逐漸地加重。

    兔死狐悲。

    她的動作驚了那側妃,那側妃瘋狂地抓住她的手,使勁地搖晃著,長長的指甲陷進了她的肉。我急忙命人將那側妃拉開。

    她的眼淚就那樣毫無預警地一滴滴地滑落,讓我不知所措也慌亂無比。

    我欲上前柔聲哄她,卻被她那雙滿是仇恨與決絕的眸子,震懾當場。

    我惡言相向,卻被她因絕望而通紅的眸子嚇得退了迴來。

    她轉身離去,走得如此地決絕果斷。

    我憂心地望著遠去的她,找了個麵生的太監去通知太平軒的人,

    讓小五緊跟著她。

    那以後,我忐忑難安日日掛念,一切還是如此的猝然,讓我防不勝防。

    我得知西樂帶著她夜闖禁宮後,便立即調動了大量的禦林軍,不為別的,隻為萬一之時將她留下。

    看著她不顧眾人的哀求去意已絕,我惟有出言恫嚇。

    平生第一次聽到了她稚嫩而清脆的聲音。她話語流利而堅定,許是長期不說話的緣故,語調有點怪異還略帶點沙啞。心中的大部分恐懼被狂喜取代,一時間呆在原處,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她痛斥著眾人的背叛與欺騙之時,我本想柔聲安慰,可到嘴的話語變成了濃重的諷刺。我本不想如此,為何屢次地傷害於她?

    西樂拉住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割舍,有灑脫,有放開。

    我怒不可遏又驚慌失措,想也未想便叫住了她。我已顧及不上父皇的失望與懲罰,愛戀已久的話脫口而出。當說出的那一刹那我如釋重負,我以為如此以後她便不會棄我而去。

    可是……我錯了……從開始的時候我便錯得離譜……

    她呆愣當場,眸中的震驚更是不加掩飾,結結巴巴地說出自己那男兒身。

    那一刻我的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寵溺地看著她與西樂的一唱一和。我能看出西樂對確定她的女子身份也莫名地興奮,隻是……當時卻不及多想……

    未曾想她得知我心意之後,絲毫未動搖離去的決心,我惟有用武力將她留下,不想禦林軍卻曲解了我的意思。

    當看見禦林軍提刀砍向她的那一刻,我驚到了極處,忘記了唿吸,卻聽到了父皇的怒嚇。

    記憶中的父皇從來都是溫文爾雅,談笑間檣櫓已灰飛煙滅,此次為何如此地驚惶失措?當我再次抬眸望向她的時候,她的臉是一片毫無妥協的決絕,那一刻我的心如墜穀底。

    我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的時候,想起來時匆忙,隻用絲帶隨便綰了個發髻,冷穀寒玉簪被置於一旁。

    我怎將她是個用毒高手,這樣重要的事忘記了呢?後來這重要的事我忘記了很多次?或許我潛意識地從未想到過她的毒,會幾次三番用在我的身上。

    她蹲下身去,與她那心念念的嫡親親的父親決裂。

    第一次我同情這個手握重兵,一直威脅我君家江河的威武的將軍——訾吟風。此時的他,那樣的卑微、可憐、絕望。

    第一次我看到

    那個指點江河運籌帷幄的父皇,帝王麵具破裂下的表情。此時的他,那樣的驚慌,那樣的後悔,那樣的絕望。

    可這一切,都不及她的轉身離去,來得讓我慌亂。

    是誰?是誰斬斷了她在這裏的最後牽掛?是誰將她那樣溫潤柔弱的一個人逼得如此決絕?

    她就要走了……對我卻……連看都未看我一眼,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抓住她離去的腳步,告訴她,雖然這麽多的人和你沒有瓜葛,可是我還有……我還有,我的心還在你那裏,你怎能如此殘忍地拋下我?

    她的臉上沒有出現我想要的不舍與鬆動,但眼底湧出了淡淡的愧疚也讓我安慰良久。我知道我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們還有牽連不是嗎?

    她風輕雲淡地拍開了我的緊緊抓住的,一輩子都不願放開的手。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拋去了地位,拋下了尊嚴,拋下了一切,苦苦哀求著她……隻求她能為我心軟一次……就一次……隻求她能多看我一眼……就一眼……

    我什麽也不要了……真的什麽也不要了……什麽也不要了……

    隻要你還不行嗎?……還不行嗎?……還不行嗎?……不行嗎?……

    初入江湖多波折(一)

    西樂訾槿一行人,一路逃至皇宮外,其中一十二人出城後一路朝辰國方向引開追兵,餘下訾槿西樂一十二人,在皇城繁華地的一處大宅內停了下來。

    自出宮後,眾人一直躲避在大宅中。連日來讓西樂憂心的並非是月國的追兵,而是訾槿一日比一日嗜睡。開始的幾日隻是睡到午時方可喚醒,這幾日從醒來到再次昏睡加在一起也不到兩個時辰,有時吃著吃著東西,便已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任其怎麽喚也喚不醒。

    夜未央,斑駁的月光下,西樂坐在床邊,絕色傾城的臉上露出恍惚的笑容。她凝視著床上的訾槿,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睡臉。她的手一點點地滑過訾槿的五官,臉上的笑容慢慢地猙獰起來,眸中閃過一絲恨意,一絲古怪,一絲嘲諷,還有一絲複雜。

    “主子,人帶迴來了。”一人立在門外恭敬地說道。

    西樂輕揚了下手,那人無聲地退了下去。她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訾槿淩亂的發髻,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起身離去。

    宅內最北的角房,錦禦恭敬地站在門外,西樂閃身走了進去。

    屋內,

    一盞油燈發出昏黃的光。魚落被縛住雙手,麵無表情地坐在屋內,見西樂進門微微地抬眸,眸中滑過一絲失望。

    “嗬,失望了嗎?”西樂嘴角輕勾,諷刺地一笑。

    “那人說我若自願前來,便可見到主子。”魚落眸光流轉,掃了西樂一眼,冷冷地迴道。

    西樂嘴角含笑,踱步到魚落身旁坐下,手中把玩著一個琉璃扳指:“可她不願見你。”

    魚落微微一怔,眸中閃過一絲傷痛:“主子她……還好嗎?”

    西樂側過臉:“她摘了那聚魂玉,你說她好嗎?”

    “我本想將那聚魂玉拿迴來,可將軍日日將它攥在手心……”

    “五年前,你為答謝訾吟風對你妹妹的救命大恩,甘願做了他的暗人。一年的時間你不但讓訾吟風對你欣賞有嘉,更讓他將比性命還珍視的人交到你手上。你說……怎麽那麽巧?怎麽那麽多的巧合?本宮查了你三年,卻查不出你的來處和以往……魚落你到底是誰的人呢?”西樂溫柔地笑著,輕輕地捏住魚落的下巴,笑意卻未達眼底。

    魚落不懼地迎上西樂的目光:“長公主有事不妨直說。”

    西樂臉色一斂,眼中滿是狠厲:“你不怕本宮殺了你嗎?”

    “長公主若要殺魚落,何必大費周章地帶魚落來此。”魚落臉上露出冰冷至極的笑容。

    西樂眉間上挑,微微一笑:“本宮喜歡聰明人,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本宮不管你是誰的人,不管你忠於誰……本宮隻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魚落猛然抬頭,輕揚下巴,硬聲問道。

    西樂對著昏黃的燈光,執起手中的琉璃扳指:“炫凰琥珀手鏈乃五百年前,我司寇族先人留下的鎮族之寶……不想卻毀於訾吟風之手。本宮將所有琥珀珠子與天下至寶冷凝銀,煉製了這枚琉璃扳指,一直佩戴在家兄的手上,你說……它怎會在你主子手中?”

    魚落蹙眉想了良久,方才迴道:“四年前主子赴中秋皇宴迴來後,便已得了這扳指,具體魚落並不知曉。”

    “是嗎?”西樂笑吟吟地收起扳指,抬手解開了魚落被綁的雙手,緩緩拿出一粒藥丸,“吃了它。”

    魚落遲疑地看向那藥丸,似是考慮了一下,緩緩地伸出手接過,閉上眼吞了下去。

    “你妹妹已被接出將軍府,此時正在趕往辰國的路上。錦禦會送你去同她會合,到了辰國你拿這個扳

    指去見本宮的皇兄。”西樂將琉璃扳指放在魚落的手中。

    魚落手中的琉璃扳指在燈光下發出七彩的光芒:“此事怕是不妥,這扳指是主子得來……”

    “你大可放心,皇兄他並未看到拿走扳指的人的長相。雖然本宮並不知道這扳指怎到了你家主子手中,但本宮可以看出皇兄……對拿走扳指的人並無惡意。”

    “既然如此,此事並非一定要魚落,魚落想留在主子的身邊……”

    “留在她身邊?便於繼續下藥於她嗎?”西樂冷笑一聲,轉過頭來逼視著魚落,“此事若非一定是你,本宮何必大費周章地帶你前來?你真以為本宮的皇兄是那麽好唬弄的?不說四年前你正好身在月國皇宮,單說四年的時間讓你對訾槿習性無所不知,本宮想不用你也難。再說本宮質於辰國之時幾乎日日造訪太平軒,總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天時、地利、人和你都占盡了,你說,本宮能不用你嗎?”

    魚落將頭低得死死的,硬聲問道:“長公主為何如此處心積慮,欺騙安樂王爺,難道真的隻是想將主子留在自己的身邊嗎?”

    “不是安樂王,是本宮的皇長兄。”燈下的西樂迴過頭來,妖嬈地一笑。

    魚落猛地抬起頭,詫異萬分地望著燈下西樂似笑非笑的側臉:“莫非四年前他們抓的是……”

    “不錯,正是本宮的皇長兄。”

    魚落怔在原處,嘴唇蠕動,神色異常複雜。

    “本宮真想看看宣隆帝和訾吟風得知此事的模樣,哎……可惜了……”西樂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媚。

    “長公主想讓魚落怎麽做?”半晌後,魚落迴過神來。

    “拿著這扳指,去見本宮的皇兄便可。”

    “可是萬一……”

    “本宮敢用你,便不會有萬一,即便皇兄調查此事,得出的結果也隻會是你。”西樂氣定神閑地坐到魚落身邊,微然一笑,滿麵的自信。

    “若他問起得這扳指的緣由,魚落該如何應答?”

    “你大可放心,以本宮看來……皇兄定不會追問的。”

    “魚落又能得到什麽好處?”魚落細細地摸著扳指上的花紋,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本宮可以不管你是誰的人,不管你忠於誰。既然你的任務是看顧訾槿,本宮自會把她帶迴辰國皇宮。到時候你雖不能像當初一般與她形影相隨,但想得知她的消息與處境也是

    易如反掌。更何況你已吃下本宮的獨門迷藥,已沒有任何資格與本宮討價還價。”西樂伸出手輕托著魚落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聲音溫柔如水。

    “既然長公主知道魚落心懷異心,難道就不怕嗎?”魚落昂起下巴來,與其對視,嘴角微微上揚。

    “怕?本宮隻會怕你會真心待她,忘記了自己該忠於誰。”西樂目光如炬,似是能把人的心思看穿了。

    魚落逃一般地撇開臉去:“長公主打算將魚落的妹妹怎樣?”

    西樂緩緩地迴頭,臉上的笑意加深,眸中卻一片冰冷:“隻要你乖乖聽話,本宮保你和你的妹妹永享富貴,如若……你膽敢給本宮玩什麽花樣,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那可愛的妹妹生,不如死。”

    魚落冷著臉,將扳指收入懷中:“何時動身。”

    “錦禦。”西樂緩緩地坐下,輕喚一聲。

    錦禦閃身進門,低下頭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帶魚落姑娘立刻出城,追上那些人,務必將她姐妹二人,安全地帶迴宮去。”

    “主子身處險地,錦禦以為……”

    西樂彈指一揮,魚落定在原處,張口卻發不出聲音,隻見西樂的朱唇一張一合卻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迴宮後將寐魂與惜魄帶迴來,十五日內必須趕迴來!”西樂神色冷冽,硬生道。

    “屬下定不辱使命。”

    訾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眼的依然是那陌生的紗帳。不知已在這大宅處住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每日每夜,好像睡不夠一樣。西樂說五日前月國已撤了搜查令,自己卻拖累眾人不能動身。

    訾槿揉了揉眼睛,發現此時居然是白日。她嘴角慢慢咧開了漂亮的弧度,多久了?多久未在白日時醒來了?

    “醒了?”西樂靠在訾槿的床邊,聲音難得的低啞。

    訾槿抬眸看向西樂,咧嘴大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窗外豔陽高照,訾槿如得了水的魚兒一般,歡快地在床上活動活動手腳,猛地起身鞋都來不及穿,急急地朝門邊跑去。

    西樂依然靠在床邊,抬眸看向在門前陽光下蹦來跳去的訾槿,笑意慢慢地爬上絕色的臉頰,直達眼底。她拿起訾槿的外袍和靴子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穿上吧。”

    訾槿迴頭燦爛的一笑,歡快地接過衣物,笨拙地朝身上套著,怎麽穿也穿不整齊。

    柔柔的陽光下,西樂

    嘴角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槿如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枯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枯丫並收藏風槿如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