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讓各太傅為眾公主與皇子停學三日,為此同慶,訾槿更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槿弟,今日父皇帶眾人遊湖,你與我們同去可好?”君安微笑地看著賴在床上不願意睜眼的人。

    訾槿翻了身裝作沒聽到,腹誹道:春日的陽光已稍有毒辣,我本來就夠黑的了,如果再曬黑了,將來還怎麽完成我的武林帥哥後宮夢?

    君赤無奈地看了看訾槿,又略有歉意地看了看君安道:“二哥有所不知,槿哥哥是……相當……相當怕見日光的。”

    “是嗎?今日出宮遊湖順便讓辰國來使看看我月國民風。我以為槿弟定會願意,特地向父皇求了恩典。讓槿弟同去。如若槿弟真的不願意,那我便去迴了……”

    君安話還未完,訾槿“蹭”地坐了起來。

    喜寶立即將狗腿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道:“還請二位殿下去客廳等候,主子準備一下馬上就到。”

    訾槿騎在馬上,無比抑鬱地望著春日已稍嫌毒辣的太陽,暗道:為何如此地禁不住誘惑?宣隆帝出宮乃是大事,一路早已被侍衛圍個水泄不通,這怎能看見民風?最重要的是皇帝、君凜、老太傅、丞相、辰國使者、西樂公主、雙胞胎都是坐轎,為何她與君安君赤祁詠躍四人就得騎個傻馬曬太陽呢?

    月國王城外十裏處碧月湖,此湖湖水清澈萬分,遠看時卻是碧綠一片如寶石般晶瑩透徹。傳說此湖裏曾生長一種魚,此魚美味萬分。前延載女帝曾千裏迢迢地親自來此捉魚,為得活魚到京,不知跑死多少匹千裏良駒,隻可惜……如今此處的這魚卻不知為何絕了種。

    訾槿被此等景色所吸引:還是沒被汙染過的景色耐人尋味,自己來此算不算得上免費時空遊呢?如若依然身在現代的話,就算跑到九寨溝也不一定能看到此等湖水。

    “槿哥哥在看……什麽?”君赤望著從出宮後一直緊皺眉頭的訾槿,問道。

    訾槿搖了搖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上船後,宣隆帝就帶領眾大臣去了畫舫二層,留於一層船廳的眾人,訾槿徹底地明白了宣隆帝這老狐狸打的主意。

    太子君凜奉命帶領眾臣子於一樓遊玩,這不是擺明了給那個鬼勞子公主相親嗎?

    辰國西樂公主從下了轎就一直帶著一個麵紗鬥笠,說是辰國習俗女兒家不易在外露出相貌。如今連長相都不敢示人,誰會對她有興趣?

    訾槿還真佩服豬頭太子對著一個鬥

    笠也能相談甚歡,看樣子君凜對這西樂公主是勢在必得。

    太子不愧為太子,連對方的長相都未見到,為了皇位就把自己的終身幸福投資在這不知美醜圓扁的西樂公主身上了。真真是無恥者無畏啊……啊不……是無知……無知者無畏啊……

    君安如今對雙胞胎均是百依百順,傻子也能看出他們感情不純。但君安到底是看上雙胞胎哪個?若是兩個都看上了那雙胞胎願意共侍一夫嗎?

    這古代的人是不是太早熟了?太子再過幾個月才十六歲,這西樂公主看那一舉一動也不會大到哪裏,不過倒是個子不矮,看似和君凜高低差不了多少。

    訾槿十五歲的時候在幹什麽?還在初中生涯中過著最沒心沒肺的日子,為了多點零用錢給爹娘撒嬌耍賴。

    訾槿又用欣慰的眼光看了看君赤暗道:還好,幸好你還小,還不著急找媳婦,知道陪著我這孤家寡人。

    君赤好像感覺到什麽,把頭輕輕地靠在訾槿的肩膀上,嘴角帶笑地閉上雙眼。

    船艙角落,祁詠躍獨個正在閉目假寢,訾槿惡作劇心頓起。她製止君赤的跟隨,踮手踮腳地走到祁詠躍身邊,使勁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本是想嚇嚇祁詠躍,誰知祁詠躍一驚,反手就是一推。他本來就坐在最外側,他這麽一推訾槿應聲就下了水。

    隻聽“撲通”一聲。

    “槿哥哥!”

    君赤作勢正要跳下水去,卻被君安拉住了:“你不會遊水,下去隻是添亂。”

    君凜見訾槿掉入水中先是一驚,而後嘴角帶笑的隨著眾人依在船欄邊看著水下。

    月國乃屬平原地區,會水的人本就極少,皇城之外也就碧月湖算是有水之地,但此地隻供風雅人士觀賞之用,官府早就禁止打魚多年,何來漁船與漁夫?

    侍衛中識水性的三五人跳了下去,卻隻敢在船附近摸索,眾人焦急。

    隻聽“撲通!”,一襲白紗裙飄過眾人的眼睛越了下去。

    君凜大驚:“公主!”

    本在樓上等待的宣隆帝聽見君凜的叫聲,立即帶領眾臣下了畫舫朝一層走來。

    水中的侍衛驚覺連西樂公主都掉了下來,又稍微地擴大了搜索的範圍。

    “哈哈……哈哈……”隻見訾槿在離船的一丈遠的水中,單手舉著一條大魚哈哈大笑。春日和煦的陽光讓這樣囂張的笑臉閃閃發光。

    君赤看見訾槿安全也跟著微笑,君凜瞟了訾槿一眼,仍然焦急地盯著水麵。

    宣隆帝望著遠處的訾槿,臉上閃過種種情緒,不穩地後退了兩步,被身後的太監攙扶住了。宣隆帝兩眼無焦距地望著那碧玉般的湖水出神。

    像是聽到了笑聲,訾槿不遠處浮上來一個白色的身影。

    訾槿轉身望去反射性地吹了一個口哨,瞧那,出水芙蓉冰肌玉骨,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唇色朱櫻一點,嘴角帶著一抹極為淺淡的笑容。

    為何看得如此眼熟?納藍南族家廟中的女子!那一身紗衣卻是西樂公主的!

    訾槿驚訝得長大嘴巴,把魚又扔進了湖裏,腦海中一片混亂。

    西樂公主調皮對訾槿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朝船上遊去。

    船上的眾人也被如此的美人驚於原地。

    訾槿和西樂安全上船後,宣隆帝對此事並沒有任何表示,雙眸仍是迷茫一片,在貼身太監的攙扶下迴到二層。

    宣隆帝坐到主位之上,麵露疲憊之色,貼身太監想要上前,卻被宣隆帝揮手打發了。

    訾槿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麵色蒼白一步三顫抖地走迴一層船艙。見訾槿走近,祁詠躍歉意地對訾槿笑了笑。

    訾槿敷衍地迴了祁詠躍一個僵硬的笑容,心中暗暗叫苦:若是這西樂公主將自己拆穿,自己豈不是難逃一死?

    “槿哥哥,沒……沒事吧?”君赤眉頭緊皺,滿臉的不安。

    訾槿隨意地擺了擺手,並未察覺到君赤的擔心,仍然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不知這位如何稱唿?”西樂公主見訾槿走近立即上前問道。此時西樂公主已換下濕衣,摘去了鬥笠,笑顏如花。

    “迴公主,家弟訾槿年幼失音。”訾風見訾槿呆楞一旁立即起身有禮地迴道。

    “噢?今日水麵上,本宮聽見她不羈的笑聲,怎會失音?”西樂公主嘴角沁笑,一副擺明不相信的樣子。

    訾槿聽到此話,抬起頭來直視於西樂,眸中露出焦急之色。

    “家弟幼年遭逢家變,驚嚇之餘便失了聲音,這些年也隻會哭笑而已。”

    “是嗎?可惜如此才俊……卻隻是個啞兒。”西樂公主略微失望地說完後,便迴到自己的座位,對訾槿並未再多留意。

    訾槿聽完此對話,見西樂公主不再詢問才放下心中大石,知她定不

    會拆穿自己了。

    解除危機的訾槿百無聊賴地坐在船沿雙腳懸空。夕陽西下,整個湖邊金光粼粼,遠方的樹在金黃色的光亮中搖擺,船中眾人或吟詩作對,或品茗賞景,或談情說愛。

    訾槿有點醉了,自始至終一直坐在訾槿身邊的君赤,安靜地跟著訾槿的視線望著周圍。

    訾槿突然拋棄這樣美麗的畫麵,朝船艙外走去,君赤本也想跟去,卻被君凜叫去撫琴。

    訾槿迴來之時,手中多了塊木板、紙張與木炭。

    空中飄蕩著讓人沉醉的琴弦聲。

    君凜微笑著與西樂公主私語,也時不時別有深意地抬起頭看對麵的訾槿一眼,那種微笑與算計訾槿時的笑容顯然不同。

    西樂公主側耳傾聽,眸子一直凝視著遠方蕩漾的湖麵,若有所思,餘光不經意擦過訾槿的身影。

    訾鳳訾風一左一右地坐於君安身邊,嘴角劃泛羞澀的弧度。君安假寢地閉上雙眼享受這輕柔的樂聲。

    祁詠躍斜身坐於角落,雙眸滿是安逸之色。

    君赤雙手撫琴,自信與無爭的笑容浮現在精致的小臉上,偶爾抬頭看向訾槿。

    夕陽拉長了訾槿的身影,訾槿用木炭在紙張上描繪良久,一副沉迷其中的神色,嘴角卻始終沁著淡淡的笑。

    前塵往昔一場夢(二)

    夕陽西下,碧綠色的湖水仿佛被鍍上了一層層薄薄的黃金,遠處的景色迷蒙一片,而又美侖美奐。宣隆帝斜坐在長椅之上,眺望遠處,眸中毫無焦距卻溢滿了哀傷。那模樣不該是一個帝王所有的,脆弱得讓人心疼,仿若被人遺棄的孩子。

    耀辰年間延載十六年初秋女帝一十九歲

    “哈哈哈……哈哈……君小三,朕抓住啦!”初秋惡毒的陽光將延載女帝那愉快的笑臉,照得閃閃發光。

    “接住!已經兩條了,眾人皆說‘青背龍魚’難捕萬分。今日朕神威大發,不到兩個時辰已抓住了兩隻。”延載女帝在帷帳之中換去濕衣說道。

    小心地端著魚盆的君贏站在帳外,滿麵滿眸的心疼之色。

    延載女帝換好衣衫出了帷帳,仔仔細細地察看鍍金雕花魚盆內的兩條“青背龍魚”,看到兩隻魚依然生機勃勃才露出個放心的神色。

    君贏望著延載女帝已泡皺了手,心中猶如刀割般疼痛難忍。他斂下眼眸,眉頭緊鎖。

    “君小三,即刻拔營迴

    宮!”

    “陛下,你已連續奔波數日,剛到此地卻直接下水泡了兩個時辰,依臣之見,今日就在此紮營休息一晚……如何?”君贏的聲音焦急而又擔憂。

    延載女帝望向四周,初秋中的樹木依然蔥鬱,遠處偶爾傳來各種鳥兒的叫聲。碧月湖如碧玉般鑲嵌在這天地之間,如此美景怎能讓人不沉醉於此呢?

    “君小三,你說若是朕在此地……為麟德貴君建寢宮一座,他……會喜歡嗎?”延載女帝說到麟德貴君之時,麵露憂傷失意之色。

    君贏低下頭不語。

    延載女帝話音一轉,隨即說道:“即刻拔營迴宮!”

    君贏猛地抬頭:“陛下……”

    君贏知自己從來都不會忤逆延載女帝,惟有默默地隱於暗處。

    延載女帝帶領二十幾人,拔營迴宮。

    延載女帝不放心將“青背龍魚”交於他人之手。遙遠的路途中延載女帝一手策馬一手托住魚盆,並用內力穩住盆內之水,使之如放於地麵般平穩,這樣魚兒不會因顛簸而死。

    不知跑死多少良駒以後,延載女帝身後的二十幾人早已被她甩得不見蹤影,唯獨隱衛君贏一路輕功追隨,後也因內力不支在驛站找了一匹良駒跟上。如今女帝身下的馬體力已到極限,眼看明日即是麟德貴君的生辰,女帝心焦萬分。

    “君小三!將馬給朕!”女帝跳下了身下那匹已快累死的馬,對不遠處的君贏喊道。

    “陛下,臣內力用盡……已無能力徒步追上陛下,不如我們在此……休息片刻等待眾人……”

    君贏話未說完,隻見女帝粗魯地一把將他拉下,頭都未迴一下,跳上馬絕塵而去。

    君贏內力用盡,體力也已達極限,恍惚間最後的視線停留在女帝絕塵而去的背影之中……

    不想十二載的形影跟隨,首次的分離,便已注定了此生的永別……

    君贏無數次想過,若是自己昏迷之前叫住了女帝,她會停留嗎?會嗎?

    年少懵懂不知愁(二)

    宣隆帝緊緊地閉上雙眸,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落在明黃色的衣袍上,化成了一朵水痕,消失不見:“傳三位皇子上來。”聲音疲憊而又無力。

    晚宴完畢後,眾人對著這湖上的夕陽美景又是一陣心曠神怡。當夜幕降臨以後,周圍的景色漸漸地已是看不見。眾人都起了迴程的心意,但宣隆帝不發話,誰又能說

    走呢?

    恰在此時,宣隆帝傳三位皇子去了二層。餘下的眾人更是無所事事,惟訾槿一人誠惶誠恐時不時,偷看遠處那絕色傾城的辰國長公主。

    待到君赤走後,訾槿一人落了單,西樂公主不懷好意地走到訾槿身邊,端莊地坐了下來。

    訾槿吞了吞口水,緊張地朝遠處挪了又挪。

    “小啞巴,你挪得如此遠,莫不是想讓人聽見本宮所說的話?”

    訾槿驚異地看西樂公主一眼,討好般地又挪了迴來。

    西樂公主側過臉來,輕輕地玩著耳邊的青絲,笑吟吟地道:“好個聽話的小啞巴,真不枉本宮一直惦記於你。”

    訾槿聽完此話,驚異萬分地望著西樂公主:大美人啊……你記性能別那麽好嗎?沒事惦記著區區小人幹嘛啊?

    “啞巴,本宮若是將你能言之事……告訴那月國的皇帝,你以為他是相信於本宮呢……還是相信你呢?”西樂公主在訾槿耳邊輕輕地說著,仿佛在討論天氣一般。

    訾槿緊張萬分地望著西樂公主的美眸:威脅我?

    西樂公主笑意更濃地:“你莫要慌張,若是要說,本宮豈會等到此時。若是你以後乖乖地聽本宮的話,本宮就算將此事,爛在肚裏也不會吐出半個字,若是不依本宮的話,本宮有的是方法讓你……”

    西樂公主話未說完,隻聽見“撲通!”、“撲通!”、“撲通!”三下落水聲,引起了人群與西樂和訾槿的注意。

    眾人忙隨聲音望去,隻見君凜、君安、君赤三人在水中掙紮。

    訾槿想也未想便跳下了水,一邊的西樂伸手想拉住訾槿卻是慢了一步。

    西樂公主訕訕地收迴手,仿若沒見到三位皇子落水般,迴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悠閑自得地品茗。

    訾鳳、訾風與祁詠躍焦急地望著水中,又看見西樂公主享受般地品著茶水,心中暗暗責怪。但不管怎樣他三人也不能讓人家公主之尊跳下救人,惟有焦急地看向跳下水的訾槿如何救人。

    所謂關心則亂,訾鳳、訾風、祁詠躍並沒有注意,除了剛剛跳下的訾槿,並無一個侍衛應聲下水。

    訾槿看到在水中掙紮的三人,想也未想便抓住君赤就朝船上遊去,奮力將君赤推上了船,又朝君安的方向遊去,氣喘籲籲地撈起君安,稍嫌緩慢地朝船邊遊去,使了全身的力氣,終是將君安推上了船。

    訾槿本想跟著上船,又聽到

    遠處仍有人奮力拍打水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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