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芬用筷子夾著菜,是,她心裏不太舒服。


    可更多的,她聽出來了,說她想的多也好,說她小心眼也好。


    “你這孩子,你買它幹什麽?”


    陳秀芝說感動那是相當感動了,可也覺得江寧敘買了那地沒用處,他這到處都用錢呢,別看賺的多,壓裏麵的錢也多欠銀行的錢也多,她覺得吧等什麽時候江寧敘一毛錢都不欠銀行的了,那才是真正的財務自由,那才是真正的有錢。


    陳姥姥盯著陳鐵山,還在說:“你看看你哥,怎麽老成這樣了。”


    好像是在對陳立講話,可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陳鐵山的臉。


    陳鐵山他老婆不幹了,覺得老太太吃飽了沒事幹,一個勁的說丈夫老,這不是廢話嘛,你眼見著奔九十使勁,你大兒子都七十了,能不老嗎?你見過幾個七十歲還長得和四十歲一樣的?


    “我媽真是,逮住一句話說個沒完沒了,他都七十了,他能不老嗎?”


    陳姥姥:“你哥怎麽老成這樣兒了?”


    陳鐵山不搭話,愛說就說唄,喝自己的酒,臉上笑嗬嗬的,別人多說兩句,他也死不了。


    陳秀芬撂了筷子。


    “我今天搶個風頭,我說兩句啊。”


    站了起來。


    陳立以為陳秀芬又是要找事兒,可別呀!


    別因為人家買塊地就搞的家裏雞飛狗跳的,這樣的也是少有,犯不上眼紅,你問問在場的誰不眼紅?可沒辦法,你們誰也不是趙生生啊,誰也不是陳秀芝,人家就是有這福氣,福氣大了去了。


    人娘倆這輩子,攤上這麽一個丈夫這麽一個姑爺,算是把這個家給成全了,要什麽有什麽。


    扯扯陳秀芬的手。


    “別說了。”


    “你以為我是要鬧事是不是?高興的場合我鬧什麽,隻不過大家今天都在,媽也在這兒。”陳秀芬看向自己媽:“過去有些話我一直憋著沒說,現在要是再不說我也怕將來媽不在了,我說了都沒人信沒人聽。”


    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倒是沒人把陳秀芬即將要出口的話當迴事。


    陳秀芬說:“媽,我問你,我這些年搭家裏多少錢?”


    陳姥姥看陳秀芬,眼神總算是對上了,可不迴應。


    陳秀芬繼續:“媽老了請保姆我沒掏錢,我一毛錢都沒掏,我也總去找秀芝,叫秀芝多管媽一點,你們覺得我都奇葩是不是?覺得我是看見秀芝家過的好眼紅了,心裏生恨,可我怎麽就那麽看不得我妹妹過得好點呢,咱們先從媽的身上說起,那些年我哥人在外地讀書,我大哥是家裏唯一讀全了書的人,他學曆最高也是混的最好的,更是媽的驕傲,可我大哥這書是怎麽讀下來的?媽不說你們就都不知道了?老二你不知道?那個時候老三還活著呢,老四陳立你們都不知道?”


    陳鐵山老婆開腔:“秀芬啊,別說過去的事兒了,坐下來吃飯吧,今兒秀芝過生日。”


    陳秀芝凝神片刻。


    “你讓她說吧,我倒是想聽聽。”


    臉早就撕碎了,現在這個家的家裏人坐在一起,你覺得親嗎?


    他們這一代都變成這樣了,還指望著下麵的那一代有多親?現在不就是這樣,陳辰的兒子和下麵的弟弟妹妹幾乎是不見麵的,誰認得誰啊。


    陳秀芬:“我大哥是念書沒花家裏太多的錢,可媽還是給你拿了錢的吧?你考完我考,我當時成績比你好那麽多,我上大學幾乎就是百分百的,你上的是中專,可媽說了家裏沒錢不供我,我得出去工作養活家裏弟弟妹妹,我是大姐,我下麵還有那麽多的妹妹和弟弟,我們沒有爹,我得幫著媽把這個家撐起來。”


    她今天就是想掰扯掰扯,看看她這個做大姐的為什麽就那麽招人恨?


    你們出錢了,你們出的多點?和她能比嗎?


    “我十六歲開始工作賺錢幫著媽養家,我二十七結的婚,結婚我手裏就三十塊錢的積蓄。”


    那年代賺的是不多,可也絕對不應該就隻有這麽一點錢,錢哪裏去了?


    都奉獻給家裏了,沒有她陳秀芬,她下麵的這些妹妹弟弟就都得去死,餓死。


    “大哥念完書迴來機遇特別的好,受人重用可他畢業以後迴來就和嫂子談戀愛了,沒有一年就結婚。”


    陳鐵山老婆不幹了。


    “秀芬啊,你這樣說話我可聽不得,按照你這樣說你大哥就什麽都沒管?你說媽偏心你大哥,這話我不認同啊,你大哥是公費讀書去的,是不交學費的,他怎麽花家裏錢了?”


    陳秀芬:“是不交學費,那他生活費呢?生活費是誰給出的?”


    “我大哥迴來就管過家裏不到一年的時間,結婚以後媽就不讓他的錢給家裏了,你們結婚一開始和我們住在一起,你們吃什麽?我們吃什麽?”


    陳秀芬掉眼淚。


    “我們東西屋住著,你給陳鐵山蒸饅頭,有沒有給媽送過來半個有沒有給弟弟妹妹送過來半個?你都知道這個家沒有父親過的不好,你偷偷都藏起來,你生怕我們這些窮鬼會去偷你家的東西吃,白天晚上的你把鍋裏弄的溜幹淨防備誰呢?”


    陳立那個時候特別小,嘴有點饞,聞見嫂子做好吃的了,就吞口水,就這樣大嫂也沒說給陳立一口啊,白天人走了櫃子就鎖上,防備誰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老大你眼睛是瞎了?還是你根本就知道你老婆這樣做你不想管?”


    “你說這些幹什麽。”


    “我說就是為了叫人知道知道,他大姨我現如今是沒錢了,是過的緊緊巴巴的,可我不差事兒,我為什麽要管陳立,我頂天立地不怕別人說。”


    “老三老四的身體都不好,老三尤其,那個時候病的都要死了,臨死就想要條新的毛褲,我花錢買的線準備給她織,嫂子看見我買的新線就非要拿去給我大哥織褲子,我不給她指著我媽的鼻子罵,我打了她,我打她不應該嗎?她罵我媽那就不行,我沒打死她算是輕的,她和誰爭東西呢?和一個死人爭東西。”


    陳鐵山老婆放下筷子,這飯肯定是沒的吃了。


    這是找茬來了。


    “得,秀芬你愛說就說,我們走。”


    “陳晨走。”


    “都給我坐著,今天話不說完誰都別想走。”


    江寧敘用胳膊推推趙生生,趙生生抱起來兒子,帶著兒子出去了,江巍照沒見過人吵架,江寧敘也不喜歡小孩子從小接觸這些。


    “我大哥你這個哥哥當的真是一樣沒一樣,你就像是撿來的,這些年給你有錢得瑟的,你寧願出去請人吃飯,和外麵的人走動得多好都懶得管自己兄弟姐妹。”


    陳鐵山老婆:“那洪高琳騙你大哥那兩萬塊錢怎麽說?”


    陳立嘰歪了:“嫂子,你說話得有證據,這事兒沒完了是吧?紅口白牙的你就在這裏訛詐,我當你是嫂子我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當時出這個事兒的時候,陳立和陳鐵山差點因為這點破事幹起來,陳立是相信自己老婆的,也相信自己媽,真有這事兒陳姥姥不可能不講,她說沒有不記得了,那就是沒有。


    “我告訴你陳立,你大哥是會計出身,他會不會弄不清賬目?媽帶著洪高琳來家裏借的錢,你大哥過後和我講的,就因為是一家人沒讓她寫欠條,迴頭她就不認,但凡要點臉的人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我不和你追究就不錯了,你還和我橫?秀芬說我們沒管媽,那問問看,媽這些年過年過生日過節,我們沒給錢嗎?以前總是一千一千的給,錢呢?媽能走能動,給那麽多錢還不夠嗎?按照你秀芬的意思,你大哥就應該出血,你們下麵過的不好的他都應該管,可憑什麽?錢是他賺的,我陪著他辛辛苦苦賺的,就憑你們是一個媽生的,你就伸手和你大哥要錢?陳立過不好你怪誰?那是他活該。”


    “你他媽的怎麽說話的?”


    陳立拍桌子。


    “陳立,你坐下。”


    陳秀芬叫陳立閉嘴。


    罵誰呢。


    陳鐵山老婆站起身去拿外套,她拉著一張臉:“秀芬我還真的就告訴你了,陳立買車你鼓動你大哥花錢,你大哥私下沒給錢?就這錢那就是贍養費,我們現在不管媽都是應該的,該出的錢都出了,我們不怕別人講,愛講講去,我們做到了。”


    “陳晨走,別坐了,看看你這些姑姑們啊,你姑姑記恨我,覺得你媽我做的不對,怎麽迴事你都看明白了。”


    看向陳秀芝:“老四,我今兒不是衝你,知道這麽個情況我也不能來,也不能受這個氣,我今天恐怕是沒辦法陪你們一起吃飯了,我和孩子先走了。”


    話音落下,她帶著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子就先行離開了,為什麽沒叫陳鐵山一起離開,那自然得留人在這裏講清楚了,不然好像他們一家沒有理一樣的,既然是兄弟姐妹之間講清楚,那就講徹底點。


    你老小陳立花了家裏的錢這麽多年,那老太太就該你贍養。


    還有陳立過不好是因為誰?


    那就就是因為自己這個是非母子小姑子陳秀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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