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德法三國幹涉的壓力下,日本被迫歸還遼東半島,並趁機榨取3千萬兩贖銀。一向息事寧人的滿清朝廷欣然接受,簽訂《交收遼南條約》,馬上電令駐紮錦州的宋提督宋慶,火速迴軍接管旅順,並選派直隸州候補道員顧元勳等為接收大員,也速速啟程。

    乃木旅團是最後一批撤走的日軍部隊,他還有一事難以釋懷,就是被他緝押後來轉為軟禁的鐵武舉鐵老英雄,他和他的上司山地元治師團長都沒有令鐵武舉折服,心裏的不吐不快。他安排隊伍把大炮、馬匹、輜重裝船,做好撤退前的一切準備,並與金州日軍“占領地總督部”保持緊密聯係。他帶上尉翻譯官武田東營,來找鐵武舉談話。時,渡邊一郎還是充當鐵武舉的“侍從”,就是由他照顧鐵武舉的食宿。

    乃木希典來找他,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想到了,以乃木希典的自恃而驕的性格,臨撤走前必然來找他,或許對他采取不利的手段也未可知,總之他有思想準備。

    乃木旅團長坐下來,武田東營和渡邊一郎忙為其倒茶。鐵武舉隻看著乃木希典,但不開口。

    乃木開口說:“鐵老英雄,我和山地師團長都希望你能與大日本皇軍合作,可你一直拖延拒絕。現在,我們要撤軍了,我想知道你咋想的,可以敞開思想說。”

    鐵武舉說:“如果乃木旅團長真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訴你。你們是侵略者,強行占領並威逼大清政府簽訂不平等的《馬關條約》,把遼東半島劃給日本。那我們遼東半島就成了日本的殖民地了。我若是與你們合作,那就是漢奸了。我鐵某人乃大清朝的武舉人,最顧名節,怎麽能與侵略者合作呢?”鐵武舉窩在心裏的話,此時也一吐為快。麵對就要撤退的敵人,他要把話說直了,毫不隱晦。

    乃木希典點頭說:“痛快,我相信你說的是心裏話。但有一點我想問你,如果,我們大日本皇軍若是不撤軍,繼續統治遼東半島。鐵老英雄,你如此抗拒,就沒考慮後果嗎?我希望你實話實說。”

    鐵武舉哈哈大笑,立斂笑容,說:“如今遼東半島又是大清疆土了,我在自己的國土上,對一個既將滾出去的侵略者,還有什麽話不敢說的?以前我拖延你們,那是一種計謀,就是不想激怒你們露出兇相,遭到你們的殺害。”

    乃木希典冷笑著說:“現在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鐵武舉搖頭說:“不怕。”“真的不怕?”乃木希典以逼視的目光盯著鐵武舉。

    鐵武舉坦然地說:“因為我大清國已收迴疆土,我即使是死了也瞑目了。‘王師北伐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是唐朝大詩人陸遊的詩。他不如我,他死也沒有看到收複中原,而我已看到國家收複被你們日本侵占的遼東半島,我死而無憾。還怕什麽呢?南宋抗金名將文天祥留下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殺了我,正是成全了我。”

    乃木問:“這話怎講?”

    鐵武舉說:“乃木旅團長,你應該聽說了,我大清派出的援朝軍,奉軍總兵左寶貴,在保衛平壤戰鬥與我你們山縣有朋的第二軍,力戰五天五夜,最後將士與城共存亡。朝廷下旨在奉天城為其修建‘左公詞’,以彰顯其功,名垂青史。我雖沒有左總兵那大名聲,但我也是大清國最末一批武舉人,說不定皇上知道了,也為我修個‘鐵公詞’什麽的。你殺了我,豈不是成全我嗎?”

    乃木希典被說笑了,他說:“那我真不能成全你。因為,我還要迴來的。”

    “什麽,你還要迴來?”鐵武舉驚詫。“是呀,我們還會迴來的。”乃木希典信誓旦旦地說。鐵武舉說:“你一個人迴來,我會把你當遠方客人接待,你帶兵迴來,那就是第二次侵略,如果我還活著,我會組織民眾武裝抵抗你們,我不活著,還有我的兒子們用刀槍迎接你們!”

    乃木希典說:“我信,鐵老英雄雖不是軍事將領,但完全可以成為民眾領袖。這也正是我和山地師團長器重閣下之處。”

    鐵開舉哼然地說:“謝謝抬舉,其實每個中國人,都反對侵略者,隻怨我大清國國力衰微,你們可以得呈於一時,但不能永遠。”

    乃木希典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我們不迴來,俄國人就不會來嗎?鐵老英雄,你是一位睿智的人,我們日本軍隊一撤,俄國艦隊就會開進旅順口,你信不信?”

    鐵武舉不失幽默地說:“我信不信沒有用,朝廷信就行了,他們怕前門驅走狼,後門進來虎。所以,寧願被你們日本人榨去賭銀3千萬兩,也不願與俄德法三國合兵趕走你們,這事你沒看透?”

    乃木希典經鐵武舉點撥,恍然地連連點頭,更加佩服鐵老英雄,他說:“下次我們迴來,我一定向上級推薦鐵老英雄,一定要與我們大日本皇軍合作。”

    鐵武舉堅決地說:“如果日本第二次侵略中國,那我寧肯戰死,也不會與你們合作。”

    “重償之下必有勇夫,高官厚祿誰不願意?鐵老英雄別把話說的太絕了。”乃木希典說著起身。

    鐵武舉忙加攔阻說:“別走,別走!我有話問你,禮上往來。”

    乃木希典又坐下。

    鐵武舉先就剛才的話題說:“金州劉雨田父子趕好幾輛大車物品去慰問你們皇軍,這樣人有,但我鐵某不是那種人,絕大多數中國人也不是那種人。這種事,咱別說了。我想問乃木旅團長,日軍攻占旅順,屠殺兩萬多中國人,是誰下達的屠城命令?”他目光逼視著。

    乃木希典說:“這無可奉告,肯定是上邊有命令,不然誰敢那麽幹?

    鐵武舉追著問:“乃木旅團長,你參加屠城了嗎?

    乃木搖頭說:“沒有。我們旅團剛攻到旅順,便被調迴來急援金州,否則宋慶大軍就攻占金州城了。我的旅團沒進旅順城。”

    鐵武舉如審判官,兩目灼灼,問道:“那乃木旅團長怎麽看屠城事件?”

    乃木希典說:“軍隊應該找軍隊打,怎麽可以屠殺無辜百姓?那肯定是個錯誤,是日本人的恥辱。”

    鐵武舉恨恨地說:“是犯罪,是屠殺人類罪!”

    乃木希典“嗯”了一聲,說:“誰貪上誰倒黴。”說完起身,對武田東營說:“把鐵老英雄送出炮台。他永遠是我敬佩的布衣將領。”就這樣鐵武舉和渡邊一郎被武田東營送出徐家山炮台。分手時,武田東營把稱謂改了,不是叫鐵老爺子,而是稱唿鐵大伯,說:“鐵大伯,我有對不住的地方,請包涵,我要迴國了,我叔父就請您多多關照。”鐵武舉並不計較,說:“我與你叔父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自當關照。”武田東營對渡邊一郎說:“我想拉你從軍,但人各有誌,勉強不得。我很遺憾,沒能娶到愛子。”說完轉身往迴走去。

    鐵武舉和渡邊一郎已如脫離牢籠般,心情輕鬆和興奮。一路上,平時都不怎麽細看的樹林子,每一條溝,每一道崗以及崗上突兀的石頭,還有來去的並不認識的車馬上的行人,和挑擔、背包、肩搭褡褳的行人,都是那麽親切和美好。他們來到嶺關屯車站,走過山口,便望見嶺西河橋,望見小嘎豆子牽引著馬瞎子走過來,走到橋頭便停下了,小嘎豆子便丟下馬瞎子跑了迴去。馬瞎子則吹起悠揚而歡快的笛聲。鐵武舉喜歡聽這笛聲。也當然明白小嘎豆子是跑迴去報信兒了。他們走過河橋,也不用再牽杆,就由一郎攙扶著馬瞎子。

    鐵武舉說:“馬先生,你是在歡迎我呀?”馬瞎子說:“當然,你是英雄歸來,我高興啊!”老哥倆手拉著手往迴走。

    這時,柳大俠、展忠候和鐵家人及莊園大院的一些鄰居,都走出大拱門來迎接。

    “老鐵,你迴來啦?”“我迴來了。”“你總算迴來了!”老柳、老展、老鐵老哥仨首先走到一起,親切地打著招唿,親切地握著雙手。而後是年輕人們,“爸”“爸”鐵龍和沉香兩口子,鐵城和莎莎,鐵蘭、鐵鳳姐妹倆,都擁上來,你一聲我一聲地喚著“爸爸”。渡邊一郎也沒冷落,鐵城拉著他的手,說:“一郎兄弟,你辛苦啦?”一郎謙遜道:“也沒幫上大忙。”雲秀、雲彤姐妹倆也擠過來,跟鐵武舉打聲招唿,她們稱鐵大伯。然後轉向渡邊一郎。姐倆特別感謝一郎救出她們的父親。雲秀顯得很親切,她和一郎第一次互相抓著手。“一郎,應該咋感謝你呢?”一郎說:“都是應該做的,感謝啥?”

    展忠候沒忘記這位日本青年,見他和自己女兒雲秀兩人緊緊地抓著手,略作遲疑,但還是過來打招唿,親切地拍了一郎的肩頭,說:“一郎,展叔感謝你,為搭救我和你鐵大伯出那麽大力。”

    一郎說:“見外了,展大叔,咱莊園大院就像一家人,我是應該的。”

    有提有問,有問有答,話都很樸實,但親切而真誠。愛子沒迴來,展忠候怕冷落了一郎,對倆女兒說:“雲秀、雲彤,你倆陪伴一郎。”另一邊鐵武舉被擁簇著往院子裏走,他又忙到這邊來。

    鐵家筒子間客廳,一直都由兒媳和女兒們收拾,總是幹幹淨淨,每一張桌凳,每一個擺設都一塵不染。鐵武舉坐下來,柳大俠、展忠候、武田信雄、馬瞎子坐下來,小輩們也紛紛落坐,渡邊一郎有展家姐妹陪著,沉香、鐵蘭、鐵鳳都忙著燒水沏茶。

    迴到家鐵武舉有種特別舒坦的感覺。他是老英雄,從不願多講過五關斬六將那些事,他隻告訴大家,臨放出來前,乃木希典旅團長找他,兩人進行一次非常坦誠又很針鋒相對談話。日軍著急撤走,他和渡邊一郎便被放了出來。他說:“別的都無所謂了,遼東半島收迴來了,這是千秋大事,舉國上下壓在心頭上的一塊石頭掀開了,不然真的透不過氣來。雖然被日本倭鬼們榨去3千萬兩贖銀,那沒啥,我們可以緊衣縮食,掙迴來。做了殖民地,中國人頭抬不起來呀!我能見到你們大家,高興!”“爸,你瘦啦。”“瘦多了!”兒女們七言八語關切地說。

    鐵武舉對二兒子鐵城的情況了解了,對大兒子鐵龍從威海衛迴來後精神不振有些擔憂,他問道:“鐵龍,從威海衛迴來再沒幹什麽嗎?”

    鐵龍笑道:“爸,你肯定猜不到你大兒子去幹什麽啦?”

    他掃視在場的人,對莎莎說:“莎莎,你哥呢?”莎莎迴答說:“我哥不太舒服,像是感冒了,我給他熬碗薑湯喝,正躺屋裏發汗呢。”鐵龍隻好轉對父親說:“爸,莎莎她哥朱索夫在俄國軍艦上當翻譯,他是為節省路費應招上艦的。我和雲漢上了遠洋漁業船隊。正好碰見朱索夫。俄國艦隊是四艘兵艦的小編隊,要去旅順口驅趕日軍海軍艦隊,我就上艦當向導,還向日本旗艦開了三炮呢。日艦沒敢還擊,他們也是欺軟怕硬,最後灰溜溜地逃走了。”鐵龍說著時頗為得意,也為自己的果斷舉止感到自豪。

    鐵武舉沒讚揚,而是提醒說:“你上了俄國軍艦,就不擔心前門驅走狼,後門進來虎嗎?”

    鐵龍說:“當時,雲漢提醒我了,我覺得顧不了那些,先把狼趕走了再說。”

    鐵武舉點頭,說:“你跟爸想的一樣,狼掐住我們脖子了,自然先打狼。”

    鐵龍又告訴父親說,那俄國小編隊艦隊,強行護送朝廷派出的接收大員的船,其中有直隸州候補道員顧元勳,已經到了旅順,他和朱索夫中途登上接收大員的船迴旅順的。

    鐵武舉追問:“那俄國艦隊呢,沒去旅順口嗎?”

    鐵龍說:“朝廷接收大員提出抗議,說俄國艦隊進入旅順口那就是侵略行為,拒絕護送,我和朱索夫才轉乘接收大員們的船。”

    鐵武舉這才放心。他對一直沒有開口的日本武師武田信雄說:“武田君,你那個侄子武田東營隨日本侵略軍一起撤迴日本,他說不能來看望你了。”

    武田信雄恨怨他侄子不走正道,很氣憤地說:“我不要他來看望,太不聽話了。”

    鐵武舉忙道:“哎,年輕人嘛,嘴巴上沒毛,辦事不牢。走彎路難免,日本國內就那個形勢,效忠天皇,擴充海疆,對外侵略。他哪有你這位叔父分辨是非的能力?臨走,向我和老展表示道歉,連稱謂也改了,不再稱我鐵老爺子,稱我鐵大伯,這就不錯了,你別要求他太高。”

    展忠候聽了,說:“嗯,能有這話,就說明武田東營那小子,還有點常識。”

    柳大俠說讓鐵老英雄歇息,人漸散了。鐵武舉要渡邊一郎一起吃飯,展忠候說:“老鐵,你們一家人團圓吧,一郎去我家,我請他吃飯。”一郎被展家人請走了。

    莎莎要迴家去照顧哥哥也走了。

    鐵家一家人大團聚,隻差鐵虎未迴來。沉香給公爹做了幾個菜,主菜是小雞燉蘑菇,還有炒幹豆腐,炒雞蛋,炒花生米,燙上燒酒一家人全上桌了。鐵龍、鐵城不斷給父親敬酒,兒媳、女兒們不斷給父親夾菜。鐵武舉樂不攏嘴,他問二兒子說:“鐵城,你若真喜歡莎莎,咱就把她娶過來吧!”鐵城挑皮地瞄著父親說:“爸,莎莎可是俄羅斯姑娘,你喜歡讓她當你兒媳嗎?”鐵武舉說:“你爸沒有那些講究,隻若你喜歡,爸就喜歡。”

    鐵城看一眼沉香說:“嫂子,你說。”沉香說:“二弟,咱爸問你喜歡不喜歡莎莎?你讓我說啥?”

    鐵城咂著嘴說:“莎莎沒跟你講嗎?”

    沉香笑道:“莎莎講不算數,得你講。”

    鐵城說:“我和莎莎就等爸迴來給我們操辦婚事了。”

    沉香說:“這不就結了。爸,你老人家迴來了,就抓緊給鐵城和莎莎辦婚事吧,正好,莎莎她哥也迴來了。”

    鐵武舉笑道:“著急啦?”

    小女兒鐵鳳說:“爸,我大嫂都說讓你抓緊給他們辦婚事,再不就來不及啦。”

    鐵城急指鐵鳳,咂嘴示意她住嘴。

    鐵武舉便明白咋事了。這時鐵蘭說:“爸,鐵虎和愛子的婚事也一起辦了吧!”

    鐵武舉正不滿意二兒子未婚先睡,讓莎莎先孕,所以,對大女兒鐵蘭的提議,很不滿地說:“鐵虎才多大呀,著什麽急?你是大姐,你怎麽也跟著添亂?”

    鐵蘭說:“爸,你以為你小兒子還小嗎?十九了,這若是別人家早就娶妻生子啦。爸,愛子也說等您迴來給他們主婚。就一塊辦了吧!”

    鐵鳳見姐這麽說,便也跟著說:“爸,一隻羊也是趕,倆羊也是放,您就把我二哥三哥的婚事一塊辦了吧。”

    鐵城嗔怪地說:“鐵鳳,你怎麽說話呢?什麽一個羊也是趕,倆羊也是放?你把你二哥三哥當羊啊?”

    鐵鳳笑道:“我打比方嘛。”

    鐵武舉說:“不行,先把鐵城的婚事辦了,鐵虎的婚事明年再說。”

    鐵蘭急了,說:“爸—”

    鐵龍吆喝道:“鐵蘭,聽爸的。”

    鐵蘭腕了鐵龍一眼,說:“大哥,你知道啥呀?”轉對父親說:“爸,鐵虎和愛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你可就得兒媳和孫子一塊兒娶啦。”

    “你說什麽?”鐵武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鐵虎和愛子的婚事不能再拖啦。”鐵蘭重複一遍說。話說到這個程度,都明白了,但又都不敢相信,很驚愕。

    鐵武舉氣急敗壞地說:“莎莎是俄羅斯姑娘,大方放肆,若說那個…我信。可愛子是日本姑娘,和中國姑娘差不多,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進,那也拘謹、穩當,怎麽可能出那種事?定是鐵虎這小混蛋……等他迴來的,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才怪呢!”

    鐵龍笑嗔道:“鐵虎這小子也大膽,咋啥事都敢幹?”

    鐵城說:“哎,咱三弟有本事。”

    鐵武舉瞪眼說:“鐵城,我沒說你,你還拿那當美事呀?”

    鐵城耍寶,忙向父親拱手抱拳說:“爸,高抬貴手!”嘻皮笑臉。

    “去!”鐵武舉一撩手斥責地說。

    鐵蘭接過話去說:“爸,這都是被日本鬼子鬧的。”

    “咋被日本鬼子鬧的?就是不守規矩,不正經。做事先做人,懂不懂?”鐵武舉很生氣。

    鐵蘭說:“爸,您聽我說,就是被日本鬼子鬧的,鬧的愛子不敢在家裏呆,這才跟鐵虎他們一起走了。可是在明陽鎮,愛子的哥哥一郎又被日軍抓去了,就剩鐵虎和愛子兩個人,同宿同住,就出事了。鐵虎說他負責任,我要為他們主婚,可愛子不幹,說非得等你老人家迴來為他們主婚,看來愛子很在意你呀,爸,你就成全他們吧!”

    鐵武舉仰天長歎一聲,停頓片刻說:“鐵蘭,你說的對,是日本鬼子給鬧的,鬧得愛子不敢呆在家裏,跟男孩子們一樣,去冒硝煙戰火,不容易,聽說還給徐總兵當過翻譯,好姑娘。鐵虎能取愛子為妻,也算他福份。”轉對鐵城說:“鐵城啊,記住,鐵家的男人,一定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要善待自己的女人,結發之妻,同甘共苦,無之能比也!”

    鐵城領命似地應諾一聲“是,爸,我一定從一而終。”

    大家都很嚴肅。

    鐵武舉開始為兩個兒子操辦婚禮,房子現成的,新蓋的,裱糊就行了,豬羊買進來先養著,就是打家俱費點事。鐵武舉坐屋裏盤算著,把該辦的事用筆記在紙上。小女兒鐵鳳過來,一邊續茶一邊對父親說:“爸,咱國家贖迴遼東半島,花去3千萬兩白銀,你說咱百姓緊衣縮食,掙迴來攥迴來,我二哥三哥的婚事,也不必大操大辦嘛。”

    “哦,鐵鳳,你用爸的話來教訓你爸?”鐵武舉疼愛小女兒故意生氣的樣子。鐵鳳說:“爸,這種年月,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我仨哥都去打仗,沒有一個是掙錢的主兒,都花光了,以後你養老咋辦“嗯,好閨女,還是我小女兒惦記父親。“鐵武舉高興地說:“可娶親乃人生一件大事,爸得盡力呀,以後還要嫁你,不準備嫁禮哪行?”

    鐵鳳說:“爸,你為了兒女把一切都奉獻了,讓我感動,可我心裏也很難受。我以後出嫁,一定不要你大花費,給我買套新衣裳就行了。”

    鐵武舉忽然覺得小女兒長大了,很感動地說:“鐵鳳,你讓爸高興,但不給你準備好嫁妝,那爸心裏怎能安?你三哥,爸也最疼他,可他不給爸爭臉,也越軌了,讓爸在人前說話嘴短,沒顏麵哪!”

    鐵鳳開導說:“爸,你可是大清國武舉人,也是武林北鬥,經多識廣,江湖上的兒女私情事多著呢,幹麽少見多怪呀?人家莎莎、愛子都不在乎,你為啥把事看得那麽重?我二哥人滑我不敢保證,我三哥我敢打保票,他會對愛子從一而終,那將是江湖上一段佳話,為人羨慕的。”

    鐵武舉很驚愕。說:“鐵鳳,你這麽看?”

    鐵鳳說:“爸,時代在變,人在變,觀念也在變。女兒勸你,別拿老眼光看這種事,你心裏就會敞亮了。我大哥給你娶個綠林女俠做兒媳,我二哥給您娶個俄羅斯兒媳,我三哥更厲害,給您取個日本兒媳,還給大清兵官徐總兵當過翻譯。爸,我看你應該感到自豪才是。”

    小女兒把父親說樂了,鐵武舉笑得很豪放,但也有幾苦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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