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牧之修為有多高,步清雲看不出來,因為此人為了打造出昔日的喬家莊,將部分修為融入到那些假象中了,隨著假象被打破,那部分修為並沒有及時恢複過來。


    “不對,你的修為並不純粹,你不是神殿之修!”


    連續幾次進攻之後,喬牧之從步清雲的修為中也察覺到了一絲凝源體係的痕跡。


    “不錯,我與你一樣,都是五靈大陸之修,這裏也是我的家鄉。”步清雲目露同情。


    他同情的是喬牧之對於家的那種不舍,無論是在輪迴內外,他都經曆過家破人亡的悲劇,這其中的滋味,隻有具有相同遭遇的人才能明白。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以幸存,但你既然不是神殿之修,為何要強行打碎這一切?”喬牧之得知步清雲是五靈大陸之修後,怒火雖不減,但殺心卻並沒有那麽強烈。


    步清雲聞言,雙目一閉,其修為暗自運轉,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又再次恢複到數息之前的模樣。


    村落再次幻化出來,那些村民也一一出現,對於他們而言,消失與出現之間並沒與什麽感覺,因為他們都是虛幻的。


    那座私塾也重新出現,還有那群孩童,一樣是帶著歡快的笑聲,當然其中就包括了喬雲!


    步清雲看著喬雲,他想起了曾經在火源聖族外擊殺的那個喬雲,這並非湊巧,事實上,眼前的是幼年時期的喬雲。


    喬牧之看著重新出現的喬家莊,極度震撼,這與他打造的喬家莊看起來一樣,但實際上,這次出現的更加真實。


    而且讓他有種錯覺,好像迴到了當年他還隻是個孩童的時期,這種感覺是他所不能做到的。


    “你這是什麽力量?”喬牧之震驚不已,他能感受得到,這種力量超越了他這一生所接觸的所有力量。


    “這叫、輪迴!”步清雲道。


    “輪迴、輪迴…”喬牧之口中呢喃,他忽然明白了什麽,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說吧,你喚醒我是為了什麽?”喬牧之心情舒暢,他心中的結打開了,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痛快過。


    步清雲沒有將蕭詩菱的事說了出來,因為他不能點破眼前的世界隻是一場輪迴,否則,這場輪迴會提前結束。


    “我有一個至親之人,因受我牽連,被天道施以紫雷劫,斬斷了我們之間的緣,導致即便我動用輪迴,也無法找到她,甚至不能像此刻幻化出喬家莊這般將她幻化出來,我想試試你的方法!”步清雲雙眼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早就看出來喬牧之打造出的喬家莊雖然隻是假象,但確實有獨特之處。


    他用輪迴幻化出的步家莊,隻是因為有了輪迴之力,在輪迴中將這裏融入了昔日的氣息,才使得看起來更加真實,但這始終隻是感覺而已。


    而喬牧之所為,雖然沒有昔日的氣息,導致感覺上有距離,但是在他打造的假象裏,村落裏的那些人卻更加真實。


    一個偏向虛,一個偏向實!


    所以步清雲打算試一試喬牧之的方法,這樣或許可以幫助他實現多年來的夙願。


    喬牧之道:“紫雷劫乃是毀滅之劫,此劫一落,必定灰飛煙滅,天道沒有抹去她在你腦海中的記憶,已是留情,你現在又要強行逆輪迴去尋找她,難道你就不怕天道再次降下天劫?”


    步清雲知道對方在試探他的決心,便說道:“修士常以逆天行事自居,然而在漫長的修煉之路上,盡皆變得冷漠無比,七情斷絕,六欲盡失,他們連人都稱不上,又怎麽能稱之為修士?這樣的逆天行事,難道不是在順應天意?在天道眼中,他們隻不過是一群行屍走肉的傀儡,雖有強大修為,卻早已死去。真正的逆天行事,應當是既不失愛恨之心,又可得逆天修為,畢竟要想成為一個修士,首先得成為一個人!”


    略微一頓之後,他又接著道:“更何況,我已生弑天之心,又何懼天道?又何懼天劫?”


    喬牧之聞言,哈哈大笑:“好一個何懼天道,又何懼天劫,好,我就教你以道鑄緣之法!”


    在喬家莊外,有一方池塘,池塘裏長滿了荷花,而此時又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即便是在莊內,都能問道一股清幽香味。


    “何為以道鑄緣?”步清雲問道。


    喬牧之道:“要想學會以道鑄緣,就必須知曉,緣是何物?”


    步清雲沉思少許,答道:“相遇、相識、相知皆是緣!”


    喬牧之道:“沒錯,相遇是緣起,相識、相知是緣的延續,而分離便是緣滅,然而,在相遇也就是緣起的那一刻,緣滅的結局早已注定,緣起即緣滅,緣如輪迴!”


    “那天道斬緣又作何解?”


    在步清雲看來,天道斬緣,當是緣滅,而緣起即緣滅,緣滅亦是緣起,可若如此,為何他在輪迴之中尋找不到蕭詩菱的痕跡?


    “緣起緣滅,代表著因果聚散,緣起是因,緣滅是果,而緣起即是緣滅,所以緣滅也是因,緣起亦是果,因果相依,無使斷絕;天道斬緣是果,代表緣滅,緣滅即是緣起,所以天道斬緣亦是因,因果循環,既有因,就必有果,隻是這個果成了另一種形式,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喬牧之說完,對著池塘中一揮,幾根蓮藕自行飛出,在其身前依序排列,組成了一個人形。


    隻見喬牧之屈指一彈,一滴鮮血從指尖掠出,融入蓮藕相對人的心髒所在之處,頓時一頓光芒從落下之處迅速擴散,所過之處化作了人的血肉皮膚,直到整個蓮藕人形被光芒完全覆蓋之後,一個完整的人便由此出現。


    隨後喬牧之再次一揮袖袍,那個新出現的人睜開了雙眼,站起身來,走進了村落裏。


    “這種果或是一陣清風,或是一片雲彩,或是一道目光,或是一個笑容,或是一句話,或是一陣沉默,總之,形式難以捉摸,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喬牧之說完,也跟隨著一同走進了村落之中。


    步清雲站在池塘邊上,仔細迴想著方才喬牧之所講的每一句話,一字一句對他來說,都如醍醐灌頂。


    他在心裏認同了喬牧之所講的因果聚散之理,實際上,他在喬牧之將那具蓮藕化作人形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來自喬牧之身上的因果之力,很顯然,喬牧之所感悟的是因果大道。


    隻是他的感悟不深,或者說受凝源修為體係的限製,讓他無法再往下深入,所以他用這種層次的因果大道凝聚出的喬家莊才那般脆弱,才需要他融入修為去彌補不足。


    不過,喬牧之抓住了因果的另一種形式,然後用自己的道去凝聚,重建因果,這也是新的緣起緣滅之機!


    所以,步清雲才感受到村裏的人比他用輪迴道境幻化出來的要更加真實。


    隻是,緣即輪迴,緣起緣滅即是因果循環,輪迴和因果殊途同歸,輪迴離不開因果,因果離不開輪迴,輪迴中有因果聚散,因果聚散中包含了輪迴。


    差別在於二人感悟的起點不同,步清雲感悟輪迴,是因為輪迴可打破不同命運之間的軌跡,讓他得以掌控自己的命運,而喬牧之感悟因果循環是想重建因果。


    於是步清雲在池塘邊上一站便是一年,直到第二年,池塘中的蓮花重新盛開之際,步清雲才猛地抬起頭,他找到了那個隱藏很深的果,也是這場輪迴裏的緣起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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