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從床上起身,一個紙團從她衣服口袋掉落下來,她彎腰撿起來。


    紙張上寫著一串地名,而紙上的字跡有著獨特的寫法,即在每個筆畫的下方都會微微上翹,這是冬青的字,與她在別墅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個男人指的就是冬青!她猛地站起來,立刻往醫院外衝去。


    意大利的下午總是陰晴不定,一會大雨,一會豔陽,遠離城區的山坡處,冬青被五花大綁,他的旁邊站著三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林肯轎車車門被打開,一名男人朝他走來,然後往他的腹部狠狠的揍了一拳。


    腹部的鈍痛讓人難以忍受,冬青痛得彎腰,口腔裏已經有了鐵鏽味。


    老板說了,他要是遲到十分鍾,就打你一拳,要是遲到二十分鍾,就打你十拳。


    男人哈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冬青惡狠狠的盯著不遠處林肯車黑色的玻璃,用這樣的方式抗議著自己的不滿。


    不遠處,兩輛車子一前一後的行駛而來,現場的人們都嚴陣以待,剛才打冬青的男人走迴到林肯車內。


    開在前頭的是一輛普通的現代車,車子車速很快,眼看著離冬青一行人隻有幾十米的距離,但是車子依舊沒有減速。


    “停下!”男人大喝,周圍的保鏢不得不先離開冬青,朝著四周散開。


    一直呆在林肯車旁邊的男人抽出手槍,幾聲槍鳴以後,汽車三個輪胎被打爆,車子一麵朝著山坡邊緣偏離駛去,險險的停在邊緣處。


    汽車不斷的冒煙,保鏢們上前一看,車裏駕駛位置上哪裏是個人,就是一個人形玩具。玩具的雙手綁在了方向盤上,而腳上綁著一塊石頭,石頭一直壓在油門上。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前麵騎車後麵的那輛車子直直的朝著眾人開去,眾人以為又是一輛有噱頭的車子,沒想到車子拐了一個彎,隨後副駕駛的車門打開。


    丁依依朝冬喊道:“還不上車!”


    冬青雙手被綁住,他立刻用手臂擊打離自己最近的保鏢,然後瘋狂的往車子方向跑去。


    “抓住他們!”站在林肯車旁的男人臉色一變,黝黑的麵孔憤怒非常,他故技重施,往輪胎方向打了一槍。


    這次他打偏了,子彈落到了車體上,車體凹進去一塊,卻不妨礙行駛。


    丁依依緊張得手心冒汗,她在安全帶上裹上了毛巾,緊緊的保護好自己的肚子,一麵倒車一麵緊張的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第二聲子彈從她耳邊擦身而過,打掉了車子的左視鏡,她尖叫一聲,一隻手壓住她的後頸。


    “別怕!”冬青雙手已經掙脫,他騰出另外一隻空閑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幫忙保持平衡。


    車子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急速的朝著凹凸不平的山路走去,一陣顛簸之後,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最後直接停住。


    冬青下車,原來是車子在行駛的過程中,輪胎不小心壓到地上的碎玻璃渣,遠處傳來車子鳴笛的聲音。


    “混蛋!”他狠狠的敲打著車門,繞到另外一側,拉出丁依依,“車子爆胎了,我們隻能用腳走。”


    天色已經晚了,兩人在後麵汽車尾燈的照耀下艱難的行動著,丁依依一腳踩空,驚叫著往後撲去。


    一隻手及時托住了她的腹部,冬青感覺到手裏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詫異,但是隨後卻抱著她往下跳。


    那是一個接近一米多的大坑,坑內土質光滑,長著苔蘚,坑底有不少的積水,茂盛的雜草在兩人蓋住了大半個坑口,所以剛才丁依依沒有看到,才會一腳踩空。


    “聽著。”冬青趴在坑底,揉捏著因為撞擊而受傷的手骨關節,“這些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現在出去引開他們,你自己呆在這裏。”


    他聽到不遠處有引擎熄滅以及男人們說話的聲音,心裏有些懊惱,“別出去,這裏太黑,你要是摔到另外一個坑裏沒有人救你。”


    他正要走,袖子卻被人扯住,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對麵女人的狼狽以及堅定。


    “呆在這裏。”丁依依小聲的說道:“我不認為你能夠跑贏他們。”


    冬青嘴巴緊抿著,就在這時,說話聲在頭頂響起,他急忙壓下她的頭,自己也跟著低下頭。


    “到底去哪裏了?”一束燈光掃了過來,從大坑的頭頂上掃過去,而丁依依卻在那一抹光亮消失的時候,看到了熟悉的花臂。


    腳步聲逐漸靠近,冬青放在丁依依脖子上的手心全部都是汗,他咬著牙,背部弓著,準備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時候先發製人。


    “老板說收工。”聲音響起的時候,冬青已經準備出手,聞言又重新鑽迴坑裏。


    汽車的聲音由近到遠,最後消失,丁依依在坑裏凍得有些發動,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冬青往上掃了一眼,除了被壓彎的草,四周空無一人,他率先爬了上去,伸手把丁依依拉上去。


    兩個人狼狽極了,直接躺在草地上動都不願意動,冬青率先開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丁依依沉默的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他,“從這裏發現的。”


    冬青打開紙條,看著上麵大片血跡,麵色一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怎麽迴事?”他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


    她望著星空,感覺從背部傳來一絲涼意,便攏了攏外套,“他坐上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上的人對他動了手腳,他被推下來的時候已經滿身是血了。”


    良久,他才重新開口說話,“帶我去找她。”


    清晨,羅馬的街頭被萬丈光芒照射,象征著希望的暖陽驅散了昨夜的寒冷,碼頭,丁依依坐在一旁,看著冬青手裏白色的盒子。


    “是我逼他走上這一條路的,我告訴他,有了司南魚,找到那個地方,他可以擁有一切,於是他就心甘情願的從舒適的地方跟著我,信賴著我,而這就是他的結局。”他打開蓋子,瓶子裏的粉末立刻被風吹到天空,纏纏綿綿的消失在海的一頭。


    “那個地上,是什麽地方?”丁依依小心翼翼的問。


    他第一次迴頭,懷裏還抱著那個空瓶子,“極樂世界。”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這麽一群人,為了一個地方而寧願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那是什麽地方。”


    她眼中也有迷茫,聲音很輕,“不知道,但我覺得是個美麗的地方。”


    話到這裏顯然已經結束了,他起身,將瓶子裏最後一點灰色的粉末灑向天空,“女人,這次算我欠你人情,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他往海邊另外一個方向走,還沒走幾步又猛然迴頭,伸手箍住丁依依的腦袋,啪的一聲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胸膛壓。


    “你做什麽!”丁依依掙紮著,雙手胡亂拍打著,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冬青悶哼一聲,忽然眼睛微眯,眼下的臥蠶更加明顯,他仿佛帶著怒氣,雙手捧著她的頭,抿著唇靠了過去。


    丁依依的眼睛驟然增大,不可置信的神情很快便恢複過來,然後就是滔天的怒火。


    冬青嚐到了口腔裏的鐵鏽味,他皺了皺眉眉頭,卻依舊沒有鬆開,眼角不經意間的掃過不遠處,隨後動作一鬆。


    “啪!”丁依依猛烈的喘著粗氣,她揚起的手再空中直抖,嘴唇不知識因為生氣,還是因為那個吻而變得豔麗。


    冬青動了動有些疼痛的臉頰,眼睛裏好像要噴火,他扯過她的手臂,指著不遠處逐漸離開的兩人,惡狠狠道:“看到沒有,那些是德裏克的人,你認為他們為什麽會千裏迢迢跑到這裏?!恩?”


    “是為了找我們?”丁依依顫抖著雙唇,她揮開他的手臂,“那又怎樣,難道你就能就能”


    冬青冷笑,“我想德裏克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了,你應該還不知道背叛他的那幾個女人的下場吧。”他靠近一步,風把他的襯衫吹得霍霍作響。


    “那幾個女人,像食物一樣,丟給了那隻老虎,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他輕聲在她耳邊說著,見她身體一顫,忽然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欲望。他抿著唇,朝車子方向走去。


    關上車門,他看著遠處的女人,見她舉手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捋到腦後,手臂寬鬆的袖子往手肘處翻,露出了帶著蹭傷的皮膚。


    丁依依還站在原地,她並不難過,隻是想著葉念墨是不是也在找著自己,忽然聽見喇叭聲,她詫異抬頭。


    “快點,我載你到市中心。”


    剛駛入市中心,丁依依忽然緊張的握住了雙手,她看到了葉家的人。


    察覺到她的不安,冬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葉家的人?”


    她沉默點頭,心中惆悵不已。


    “抓好了。”冬青將方向盤一轉,車子朝著另外一條路口開去,還沒行駛幾十米,車子再次停了下來。


    路口處,在人們看來十分普通的人群卻絕對不普通,他們有著淩厲的視線以及堅定的目的,在這座城市遊蕩隻為了找到一個人。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人?”冬青咬著牙槽,但是已經麵露敬佩之意,他看了一眼旁邊情緒又開始變得低落的女人,又將車子調轉了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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