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熊伸手要去把玩,被熊姨一手拍開,她兇巴巴的說:“說了多少次不能碰就是不能碰,你這孩子咋不聽。”


    “媽,明天讓我拿給我媳婦。”笨熊傻傻的說著。


    熊姨眼露精光,“好好的給我別弄砸了,等到家了她就是你媳婦了。”熊姨把塗抹好的魚放在架子上。


    丁依依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隱約覺得不對勁,察覺到兩人似乎已經要說完話,她急忙轉身迴了自己的船艙。


    第二天果然端上來的湯味道和昨天的一樣,她有些猶豫,“這湯裏加了什麽?味道怪怪的。”


    熊姨麵不改色,“加了一點對你身體有用的藥材,難道你沒發現你的手臂都不痛了嗎?”


    丁依依點頭,心裏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手臂上的傷口不痛了確實是事實,她接過來喝完,放下碗後說道:“熊姨,還有三天就著陸了,謝謝你們的照顧。”


    “不用謝。”熊姨微微一笑,露出了參差不齊的黃色牙齒,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出了艙門。


    丁依依望著窗外的海洋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想起自己想問熊姨村子距離東江市多遠的問題。


    她起身走出艙門,來到甲板上,海風夾雜著海鮮的味道飄過來,索性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問道。


    笨熊正好走過來,她叫住他,“笨熊,熊姨呢?”


    他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地方,丁依依剛邁腳,忽然止住腳步,“我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媳婦你怎麽了?”笨熊湊了過來,他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魚腥味,塑料圍裙上還有斑斑血跡,看樣子是剛宰過魚。


    丁依依對他笑笑,“沒什麽,我剛才找她有點事情,現在沒有了。”


    她轉身迴到了船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倒也沒有在意。


    中午吃飯的時候,熊姨問她能不能幫忙清理一下甲板,“因為就要靠岸了,有些東西保存久的我們要醃製好,所以這兩天比較忙。”


    “沒問題的。”丁依依很快點頭答應。


    吃完午飯她依舊呆在屋子裏,腦袋裏東想西想,直到有人敲門她才去開門。


    熊姨站在門外,看樣子有些生氣,“不做就不要答應。”


    “做什麽熊姨?”丁依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今天不是說要清理甲板的嗎?”兩人離得比較近,她一說話濃重的口氣就噴到丁依依的臉上。


    丁依依恍然大悟,“清理甲板!天啊,我忘記了。”她心裏愧疚萬分,“對不起,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不記事,怎麽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


    她已經做好了被罵死的準備,沒想到熊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樣子倒是沒有之前那麽生氣。


    “算了沒事,我工作已經做好了,清洗甲板的事情還是我來吧。”熊姨沒有之前那麽咄咄逼人了。


    丁依依哪裏敢真的不做,當下立刻走出艙門,“不用不用,我來清洗。”


    水管已經接好好在甲板上,欄杆上還放著一個掃把,她疾步走上甲板,開了水就清洗起來。


    “怎麽就忘記了還有這件事呢!”她懊惱的敲著自己的腦袋,決定等迴家之前一定要好好的報答這對母子。


    晚上吃完飯,她很早就睡下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有一雙手在摸著自己。


    那雙手很粗糙,就好像砂紙一樣,還伴隨著濃烈的魚腥味。


    她微微皺眉,直到那雙手撫摸過她的腰部才徹底清醒過來。


    黑暗裏,笨熊的眼睛發亮,他離她很近,虎背熊腰的身材在黑夜裏看起來就像森林裏的笨熊。


    “媳婦。”他一張嘴就露出帶著黑色的牙齒。


    丁依依立刻拍掉他的手,她心裏驚怕不已,麵上還是裝出了淡定的神色,“笨熊你怎麽還不睡覺。”


    “睡覺?”笨熊一聽到這個詞立刻就脫下身上的衣服,掀開被子就要往床上躲。


    丁依依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推搡著他,兩人力量懸殊,所幸笨熊是智障。不知道怎麽製服她,但是男人力氣大的本能也讓他輕鬆應對著。


    她沒辦法,揚手給了他一巴掌,“你給我滾出去!”


    門被推開,熊姨走了進來,她看著笨熊,責怪道:“你這隻死笨熊,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幹什麽,趕快給我迴去睡覺。”


    她的語氣雖然兇,但是丁依依聽出來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帶著責怪,似乎是氣自己居然打她的兒子。


    “早點睡。”她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然後轉山關上了門。


    丁依依覺得委屈極了,她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著,身上笨熊殘留下來的魚腥味讓她難受得想要吐出來,對於葉念墨的思念又讓她很想哭。


    漫漫長夜,她再也沒有合上眼睛,隻是在心裏期盼著能夠盡早靠岸,然後通知葉念墨來找她。


    次日,她睜著通紅的眼睛,門推開,笨熊端著早飯走進來。


    她看著他,心裏很很排斥,卻想不起來為什麽排斥他,腦子裏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被自己忽略了。


    “媳婦你怎麽了?”笨熊靠近,他身上的魚腥味一下子竄進了丁依依的鼻子裏。


    她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笨熊做的事情一下子湧入腦海裏,她厲聲說道:“笨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做了。”


    “都怪媽媽。”笨熊嘟噥著說,精壯的肩膀有氣無力的慫拉著。


    丁依依吃完早飯,熊姨來了,她手上拿著繃帶和草藥,“後天就要上岸了,今天給你換最後一次藥。”


    “熊姨謝謝你,不過你這藥真的很好用,我現在的手完全不疼。”丁依依笑嘻嘻的說。


    熊姨蹲著給她換藥,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就算現在把你整隻手給截下來你也不會感覺太疼的。”


    丁依依倒吸了一口氣,不僅僅是因為她話裏奇怪的意思,更是因為這恐怖的比喻,她有些尷尬的說著,“是嗎?那真的是太厲害了。”


    “你會煮飯嗎?”熊姨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她點頭,“會,不過不怎麽好吃。”


    熊姨也不介意,“會做就可以了。”她收拾換下來的繃帶,轉身就像走。


    “熊姨,”丁依依叫住她,“最近也沒有搜查隊來過嗎?你有聽到關於那艘飛機的事情嗎?”


    “這些我都不知道。”熊姨又變得有些奇怪,她冷漠的落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丁依依皺著眉頭,這幾天她幾乎都不再想這件事了,仿佛這件事隻是她的一個夢,有時候連葉念墨她也不想。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她嘀咕著。


    傍晚的時候,她走出艙門,隱約看見了不遠處天空有若隱若現的東西,她知道這是燈塔,意味著自己很快就能夠迴家了。


    笨熊從她身邊經過,見她那麽高興,就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麽?”


    “我看到燈塔了。”丁依依喜滋滋的說話,笑容也明顯起來。


    笨熊仿佛被迷住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她,好半響才說道:“你看燈塔做什麽?”


    “看燈塔我就可以可以做什麽?”她迷糊的站在原地,心裏雀躍的情緒還沒有消失,但是她卻想不起自己到底在雀躍什麽。


    腦子裏閃過很多人的影響,他們就好像急速略過的光線,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他們都在說話,每一個人的聲音她都很熟悉,但是這些人是誰?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笨熊見她沒有理會自己,抓抓頭就走了,丁依依還站在原地思索。


    忽然腦海裏有一個人逆光而來,他想不起他的容貌,但是卻覺得十分熟悉以及親切,那個人是誰?


    甲板上傳來笨熊渾厚的歌聲:


    “漁船上的小夥去遠方。”


    “漁村裏的媳婦兒等著他。”


    “她站在槐花樹下向遠方眺望。”


    “地下有落葉和她的思念。”


    “地下有落葉和她的思念?”丁依依反複咀嚼著最後這一段話。


    “落葉?落葉?葉念墨!”她大聲喊出聲來,“葉念墨!”


    她心很慌亂,哪怕時間其實隻過去了十分鍾,十分鍾裏她居然把葉念墨忘記了,完完全全的從腦子裏剔除,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背後有人拍著她的肩膀,她嚇得轉身,“熊姨。”


    熊姨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居好像鬼魅一樣,她手裏還拿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


    丁依依臉色蒼白,心有餘悸的說:“熊姨怎麽今天忽然吃宵夜了?”


    “不是你說你想喝魚湯的嗎?”熊姨看著她,小眼睛在昏暗的夜色裏看得不真切。


    丁依依迴想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沒有和她說過這句話,但是心裏又開始不確定起來,索性不去思考,把魚湯端過來喝了。


    一夜過去無夢


    她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如果說昨天隻是短暫的忘記了曾經的人和事,那今天簡直就是加強了。


    她急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除了葉念墨她能想起來剩下的人她要很費力很費力才能勉強的記起來。


    “葉初晴?葉初晴是誰呢?”她嘀咕著走出船艙,然後驚喜的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看到海港了。


    她心裏激動不已,握著欄杆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到了晚上她呆在船艙裏,腦子裏拚命迴憶和葉念墨的點點滴滴,卻發現以前的那些記憶好像全部被格式化了,刪除得一幹二淨。


    “天啊。”她跑出船艙,氣喘籲籲的找到熊姨。


    “熊姨怎麽辦!”她驚恐的想找一個人述說自己最近的變化。


    熊姨手裏拿著一串巨大的魷魚,“怎麽了。”


    ###1902漁船的秘密(二)


    丁依依咽著口水艱難的描述著,“我很奇怪,我想不起我和丈夫還有家庭的事情,真的想不起來。”


    熊姨看著她,臉色一直淡淡的,“可能是在飛機上撞到腦袋。”


    “看來應該是這樣”丁依依憂心忡忡,隨後不好意思的說著,“抱歉啊熊姨,打擾你了。”


    熊姨咧開嘴,“都是一家人,別說什麽打擾不打擾。”


    她的話說得有些奇怪,但是丁依依以為她是指她把自己看成了一家人,也就不多加糾結。


    夜晚,她睡不著,想著明天就能夠到岸了心情就一陣的激動,從她的視線看去已經能夠清晰的看見港灣裏停著的大大小小漁船,偶爾還能聽見嬉鬧聲,她知道有些是自己的幻覺,但是就是抑製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情。


    她想到自己還沒有和這兩母子道謝和告別,於是走出船艙,廚房裏沒有熊姨的身影,隻是在灶台上又閹了一份魚。


    魚身上又覆蓋著碾壓得很細的內髒,她趕緊轉移視線出了廚房。


    笨熊的房間亮著等光,她走到房門口,正好聽見兩人在說話,熊姨說:“明天不能靠岸,聽說因為飛機那件事,一大批記者還有一個什麽企業的老總要過來祈福,村子裏明天不太平。”


    丁依依心中一驚,熊姨顯然是知道飛機失事的更多事情,或者說失事的飛機其實就是在漁村的不遠處,那麽她為什麽那麽抗拒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呢?


    她還在思索,屋內的笨熊不幹了,“你說過到岸上給我娶媳婦的,我就是要明天上岸。”


    熊姨一巴掌往他腦袋上拍,“如果明天上岸你媳婦就沒有了!”


    她打得很重,但是笨熊好像已經習以為常,“媽,我媳婦真的能給我當媳婦麽?”


    “放心吧。”熊姨拍了拍他毛茸茸的手臂,“現在已經差不多了,等迴到了村裏就該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就能安心下來給你當媳婦,給你生一個大胖小子。”


    屋外有東西輕動的聲音,熊姨立刻轉身大喝,“誰!”


    笨熊一個箭步跑到門口拉開門,四周除樂海麵輕微的浮動外哪裏還有什麽人。


    丁依依躺在被窩裏拚命克製自己顫抖的身體,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頻繁的忘記以前的人和事情了。


    那是他們弄的手腳,打算把自己永遠的關在那個漁村裏,然後和那個可以當自己爸爸的男人結婚。


    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一碗熱騰騰的魚湯闖入腦海裏,沒有錯,就是那碗魚湯,難怪笨熊要喝熊姨的反應那麽大,而且還問自己會不會煮飯。


    分析完她的後背已經是一身冷汗,忽然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一下又一下,就好像黑白無常站在門外索命似得,丁依依不敢動,盡量調整自己的唿吸,眼睛死死的盯著漆著綠色油漆的大門。


    忽然門被擠出了一條小縫隙,一隻有些幹枯的手伸了進來,然後縫隙加大,一個枯瘦的背影悄無聲息的走進來。


    丁依依已經適應了黑暗,她能清楚的看到熊姨站在門口,似乎也在適應著黑暗,月光把她的身影拉到牆壁上,看起來十分恐怖。


    她動了,脖子上一直戴著的嬰銀飾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很細小的撞擊聲,她來到床邊俯身打量著這個沉睡的女人。


    丁依依嗅到濃重的魚腥味,她能感覺到那雙始終閃動著精光的小眼睛打量著自己,仿佛自己一動,對方就會立刻撲上來把自己給撕碎!


    終於,魚腥味淡了一點,她聽見腳步聲逐漸遠去,然後門被關上,船艙外繼續響起細密的聲音,而後消失不見。


    她抓著被子咬著自己的手臂,驚恐的眼淚流下,她一定要逃,她一定要逃!


    一夜沒睡,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就醒來了,站在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假裝不知道這些事,這樣才能騙過他們,挨到下岸見到人後。


    她走出船艙,正好看到笨熊抬著魚箱迎麵走來。


    “媳婦。”他像往常一樣打招唿,眼神裏是什麽都不懂的朦朧。


    丁依依聽得心裏發涼,隻能勉強的點點頭,在做什麽?


    “我媽說今天不靠岸先,明天才靠岸,所以讓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因為今天可能會下雨。”笨熊老老實實的迴答。


    就在這時,熊姨出現了,她斥責著笨熊,“還不去幹活,隻會吃飯不幹活的廢物。”


    笨熊也不在意,抬著箱子大步流星的往甲板後走去。


    熊姨看了一眼丁依依,然後轉身,“準備吃飯了,你手還沒全好,就呆在房間裏我端去給你吃吧。”


    丁依依站在原地已經是一身的冷汗,她忐忑的迴到船艙,一直想著自己剛才有沒有表現出異樣的感覺,對方有沒有看出來。


    她迴到房間裏就換上了自己來的時候穿的衣服,然後安靜的坐著,就在這時門敲響了,熊姨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飯菜裏果然還有味道古怪的魚湯,丁依依看得心驚不已,下意識避開熊姨的眼睛。


    “漁船上穿這衣服不防水,容易被濕氣浸透。”熊姨也不問她為什麽換上衣服,隻是淡淡的把飯菜放到桌子上。


    丁依依盯著她的動作,一邊問道:“對了熊姨,我看到我們已經離岸邊很近了,今天天氣也不錯的樣子,為什麽不靠岸呢?”


    熊姨背對著她頭迴也不迴的說:“沒什麽,漁民家的一些小風俗,等明天就靠岸了,你不要著急。”


    丁依依雙手放在褲袋裏已經緊握成拳,她心裏叫囂著她在撒謊,明明就是因為今天村子裏麵有人要來,她不想讓自己跑掉!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陰測測的聲音,“你在想什麽?”


    她迴頭,對上熊姨探究的眼神以及詭異的神色,嚇得差點尖叫出來。


    “抱歉熊姨,我剛才在想事情,飯菜我一會就吃。”丁依依盡量平緩著自己的唿吸,扯出一個笑容對她說道。


    熊姨點頭,也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房間裏重新陷入了安靜。


    丁依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下床的時候腳軟得站不住,挪到桌子麵前,魚湯的味道讓她作嘔。


    她端起魚湯四處看著,想要找一個地方把魚湯給倒掉,卻發現如果倒掉了房間裏肯定有味道。


    窗口飄進來一股柔順的海風,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先是側耳傾聽了一會,見門外沒有腳步聲,這才悄悄打開一個門縫走了出去。


    今天風有點大,吹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不遠處的海港似乎很熱鬧,她能夠看見模糊的人影走來走去,也能聽見鳴笛的聲音。


    她四處看了看,然後把碗架在欄杆之外,將碗裏的湯盡數的倒掉,就在這時,身後響起熊姨陰測測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被這樣陰測測的聲音嚇到,丁依依猛地轉頭,手上的陶瓷碗掉在了地上,陶瓷破碎的聲音很響。


    熊姨眼神奇怪的盯著地上的碎片,卻說道:“今天的魚湯味道是不是不好,不喜歡喝就說,不能倒進海裏,這樣會汙染海。”


    她轉身,“我再給你重新做一碗。”


    “我不會喝的!”丁依依大喊,“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是我絕對不會任憑你們擺布,你們趕快把漁船靠岸。”


    熊姨的身體好像定住了一眼,過了很久後才不慌不忙的轉身,“你嫌棄我的兒子是殘廢?”


    一旁的笨熊叫了起來,“我不是殘廢!”他情緒很激動,似乎一聽到‘殘廢’這個詞後情緒就已經很不正常了。


    熊姨不慌不忙的看著他跑遠,不一會廚房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她繼續說:“我救了你,你需要感恩,所以我要你留下來照顧我的傻兒子,不過不用擔心。”


    “我已經有丈夫了。”丁依依極力想要說服她,“您這樣是不對的,以後笨熊也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熊姨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不一樣的神色,那是一種懊惱的情緒,“不會了,都怪我,小時候不知道那種魚的內髒吃了會損害人的神經,等發現了已經沒有用了,這是我欠他的。”


    她說完臉色又恢複之前冷冷的樣子,“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吃得不多,隻會麻痹你的痛覺,還有讓你忘記以前的事情,這樣你就能安心的陪在他的身邊。”


    丁依依又氣又急,“你沒有權利這麽做!”


    “晚了。”熊姨看著她,“你已經中毒了,不久後你就會忘記你的丈夫,你的家庭,你以前的一切。”


    “不可能的。”丁依依咬搖著頭四處查看著,想找地方逃脫,她緩緩的後退,大腿處靠在了欄杆上。


    熊姨站在原地,“你跑不了的,這裏是海,你的手受傷了決定遊不過去,你就死心吧。”


    丁依依萬念俱灰,“放我走,你愛你的兒子,可是我愛我的家人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後仰去,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嫁給那個男人,悲慘的過完一生。


    笨熊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一下子抱住了她不放,大嚷著,“媳婦媳婦。”


    “我不是你媳婦!你們這兩個瘋子!”丁依依被他抱住後幾乎要吐出來,她拚命掙紮,口不擇言的說著什麽。


    熊姨冷著臉,“把她關到屋子裏去,等明天人都走了才迴村。”


    丁依依鬥不過人高馬大的笨熊,她絕望的被帶到房間裏,笨熊把她的房間落鎖後才離開。


    不久後,鎖重新被打開,熟悉的魚湯味道又飄了進來,熊姨端著碗出現。


    ###1903漁船的秘密(三)


    “喝吧,不喝永遠不會靠岸。”她陰冷的看著丁依依,朝門外喊了一聲,“笨熊!”


    笨熊跑了進來,主動把一直掙紮的丁依依禁錮住,然後擒住她的麵頰強迫她開口。


    溫熱的魚湯滑過食道,有一些溢出來直接從脖子處流進了衣領裏,丁依依絕望的掙紮,卻還是喝下了大部分魚湯。


    聽著落鎖的聲音,她趴在窗邊,從這裏能夠看到高聳的燈塔。


    忽然在遙遠的海港,鞭炮的聲音響起。


    不知名的漁村因為飛機墜機的事件得到了極大的關注,一時間許多人紛紛自發前來這裏哀悼逝去的人。


    “截至今天,此次飛機失事遇難人數正在不斷的攀升,而目前已經過了黃金搜索的三天,按照國際慣例,接下來的搜索工作應該已經進入了尾聲。讓我們再迴顧一下此次事件,五天前,一架民航在飛往悉尼後不久墜機,目前還有56名失聯人員未找到,今天民眾自發前來哀悼。”


    主播說完,用眼神示意攝像師,見對方給了她一個“ok”的手勢後才拿掉話筒。


    她一邊捂著鼻子適應漁村特有的腥味,一邊說,“不是說葉氏總裁要來嗎?人呢?”


    “應該在路上吧,今天那麽多人來,估計在堵車。”攝像師說道。


    兩人還在說話,沒一會就看見有記者朝一個方向跑去,兩人也急匆匆跟了過去。


    黑色的轎車停靠在漁村的最外頭,葉念墨西裝革履的下車,麵對蜂擁而上的記者顯得十分淡然。


    “葉先生,此次事件葉氏承諾要與該民航公司合作開展一個專門針對飛機失事後安撫基金會,請問這可不可以看成是為了挽迴上一次女屍下水道事件對葉氏的影響呢?”


    葉念墨看向提問的記者,“有將近200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而這兩百人又有各自的親人朋友,這種悲痛是巨大的,葉氏想做的,就是能夠做出自己的一點努力。”


    他說得情真意切,不少記者連連點頭,采訪了一會發現對方隻透露出一些可有可無的內容,不少記者這才散開各自尋找著報道的亮點。


    “少爺,同步直播以後股票上升了不少。”葉博道。


    葉念墨點頭,他將視線投向了湛藍的海麵,隱約還能看見遠方的漁船。


    電話響起,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定期給他匯報工作,床上躺著的人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


    他掛斷電話,一直很冷漠的神情裏才帶上了一絲心痛。


    他沿著漁村慢慢的走著,現場的人已經自發的點起了蠟燭,麵朝海麵祈禱著,他冷眼旁觀,對這種行為不屑一顧,祈禱是這個世界上最浪費時間的事情,如果起到有用,他願意天天祈禱,隻換來那人平安醒來。


    漁村不大,年輕人幾乎都已經外出打工,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滿臉燒傷的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


    老人的臉很恐怖,半邊臉頰幾乎已經糾結在一起,額頭的皮垂到眉毛的地方,上眼皮和下眼皮也黏在了一起。


    她的情況和病床上的人很像,一樣十分嚴重,他忽然想問問她是怎麽治好的。


    “笨熊媽的草藥有用哩,不然我早就在十幾年前就死了。”老人模糊不清的說著。


    葉念墨心中一動,“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女人她在哪裏?”


    “不在不在,”老人擺了擺手,“出海去了!”


    就在這時,門內走出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聽到老人家的話她笑了,“又這麽說,碰見人都這麽說。”


    “請問你知道那個女人在哪裏嗎?”葉念墨問。


    女人被這麽帥氣的男人一看,雖然已經結婚,但是臉色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把孩子抱緊了一點,這才說,“不清楚,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她兒子是智障,老公也死了很久了,所以就靠她打魚為生。”


    “這兩天嗎?”葉念墨點頭致謝,然後轉身就走。


    深夜,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而死去的亡靈依舊飄蕩在這附近的海域,或許在思索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一個男人站在海港之上,他的西裝外套被海風吹得有些鼓動,而他的身形就好像雕塑一般鋼強有力。


    葉博站在他身後,眼神有些複雜,他能理解少爺的心,哪怕哪個老人就算說謊了,但是這也是一次希望,看起來並不那麽靠譜的希望。


    忽然,鳴笛的聲音響起,不遠處一艘漁船緩緩的靠岸,漁民要迴家了。


    漁船上,丁依依茫然的坐著,她在迴憶自己和葉念墨是怎麽認識的,卻隻想起了零星半點。


    門開了,笨熊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繩索,“我媽說現在你還記得事呢,不用個把月你就會忘記了,到時候你就是我媳婦了。”


    “笨熊你聽我說,你媽媽這樣做是錯誤的,你放我離開好不好?”丁依依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道。


    笨熊立刻拒絕,“不要,我要你當我媳婦,我媽說你當我媳婦以後就會有小孩了。”


    他把丁依依綁得嚴嚴實實的,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他放開她轉身去拋錨。


    船逐漸靠岸了,熊姨利索的下了船,然後笨熊直接扛著丁依依下船。


    夜色朦朧,三人趁著夜色往家裏趕,就在這時候有人叫住了他們。


    “笨熊媽!”來人是個老頭,站得離他們不遠,也沒有仔細看就喊著,“你們家來人了,是城裏人,身邊還帶著秘書哩,趕快迴去看看。”


    熊姨應了聲,隨後轉身對笨熊說,“把你媳婦看好了,不然就沒媳婦了,我先去看一下是怎麽迴事。”


    她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見她離開,丁依依感覺自己還是有逃脫的可能的,隻要搞定身邊這個人就可以了。


    “笨熊,你覺得你要對媳婦好嗎?”她想了想,循循善誘的引導對方。


    笨熊點頭,“我媽說了對媳婦好是應該的,不然媳婦會不給我飯吃,還會跑掉。”


    丁依依點頭,“可是你說我是你媳婦,你現在把我綁得那麽緊,我很痛,感覺你一點都不疼我。”


    笨熊有點猶豫,雙手攪動著不知道在看向哪裏,過了一會才一撇嘴道:“我媽說了,隻有睡在一張床上才是媳婦,你現在不是我媳婦,我不用對你好。”


    丁依依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著關鍵時刻這個男人怎麽腦袋忽然靈光起來了,她隻好再繼續遊說,“可是我很快就是你媳婦啦,你現在可以先對我好,這樣我成為你媳婦以後就會給你很多好吃的。”


    “我要很多的小寶寶。”笨熊頭一歪。


    丁依依咬著牙槽,“好,很多寶寶,給你生一支足球隊!”


    笨熊一聽,雖然不知道足球隊是什麽,但是聽懂了很多寶寶,所以三下五除二就幫她鬆綁了。


    雙手重獲自由的丁依依活動了一下充血的手腕,然後抬腿猛地朝笨熊的下體打去。


    笨熊捂著襠部發出慘厲的叫聲,伸手就想去抓她,她急忙撒開腿就往村子裏跑。


    村子裏麵靜悄悄的,幾乎沒有看見有一戶有亮光,終於她看到在不遠處有一處房子是有燈光的,她急忙朝有光源的地方跑去。


    不算亮的燈光下,熊姨打量著麵前這個男人,而男人似乎坦然處之的坐著,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他的身後。


    “其實那是她自己命大熬過來的,我的草藥是我祖輩傳下來的,也不知道有用沒有,我就是試了試,沒想到她真的活過來了。”


    葉念墨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道:“那能不能賣給我一些草藥?”


    “草藥不值錢,但是在漁村後麵的山上,而且要浸泡把枝條抽開,你們不會,要不這樣吧,你們後天過來,後天是我兒子結婚的日子,反正也要上山祭祖,我順便給你們弄一點。”


    葉博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麵前這個女人的兒子是一個智障,他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好,那麻煩你了。”葉念墨說道。


    忽然窗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大喊大叫,但是又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熊姨臉色變得很難看,麵對對麵兩個男人探究的眼神她道:“沒什麽,那是我兒子呢,平常就是這個樣子。”


    葉念墨站了起來,“那我就告辭了,兩天後我再過來。”


    “等一下吧。”熊姨站起來,“我兒子現在脾氣暴躁,我怕你們出去他會傷了你們,我先去安撫。”


    她急匆匆的開門而出,正好看到往這邊跑的丁依依。


    丁依依絕望的停下腳步,剛想找別的地方躲起來,卻被笨熊一下子抓住。


    她剛想喊,嘴巴也被捂上了,整個人被笨熊往暗處拖著。


    “熊姐,”葉念墨走出來,“我們先離開。”


    丁依依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的心就好像枯萎的植物終於碰到了陽光和雨露,她雙手拚命揮動著,祈求著葉念墨能夠看到自己。


    她和他隻極力十幾米,隻要他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夠看到自己了,那自己就能迴家了。


    “你們慢走,希望我兒子沒有嚇到你們。”熊姨和兩人說道。


    葉念墨掃了一眼在角落裏的高大男人,然後轉身離去,再也沒有迴頭。


    丁依依哭了,雙手絕望的揮舞,哪怕他看一眼,多看一眼,可是直到汽車的聲音響起,她再也沒有等來期盼的人。


    笨熊有點手足無措,“媽,我媳婦他哭了。”


    熊姨往夜色中看了一遍,走到兩人麵前對她說:“死心吧,很快你就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了,到時候你就安心的在家裏,後天我就讓你們兩個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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