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子看傅明正翻臉如翻書,過了一會兒才適應過來:“有些日子沒見著傅四爺了,竟然忘了您的本事,真是翻臉如翻書啊。”


    傅明正粲然一笑,如春花初放:“是麽?那麽先生現在可想起來了?我的本事可不止翻臉如翻書這麽簡單哦。”


    江州子直歎氣:“想起來了,您放心,在下這些年漂泊江湖,什麽樣的怪病都見過,什麽樣的怪人怪要求都遇到過,守口如瓶是醫者最起碼的操守,我不會亂說的。”


    傅明正盯著他看不放他走,江州子沒辦法,跺腳:“就算是不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會看在王妃的麵子上。我和她是過命的交情!還有,你以為我想被攝政王追殺麽?”


    傅明正這才將他送到門口,等他上了馬車,趴在車門前很輕很輕地道:“攝政王殺人不算可怕,而我,會讓被殺的人恨不得從來沒有來到這世上。”


    江州子打了個寒戰,憤怒地道:“你好討厭,我不喜歡你。”


    “可是我喜歡你,記得經常過來給家父家母看病調藥,我會對你好的。”傅明正伸手拍拍江州子的臉頰,微笑著站直身子,目送江州子的馬車駛遠。迴頭看到李舒眉站在門口張望,就衝她一笑:“你擔心我把他給一刀捅了啊?你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李舒眉瞪他:“我是來通知你,你那隻無賴鸚鵡一直對著佳佳說髒話,你要不就把這扁毛畜牲給處理了,要不就等著我把它給處理了!”


    傅明正煩惱地抓抓頭發,低聲嘟噥道:“你就不能別吃一隻鸚鵡的醋嗎?它隻是一隻鳥而已,而且是不討人喜歡的鳥,把它扔出去,不到一天它就得被人給弄死了。”就像他一樣,也就是傅家容得下他吧?扔到別的地方,早就給人弄死了。


    李舒眉盯著他不說話。


    於是傅明正感受到了剛才江州子被他盯著不許走的那種可怕的壓力,他痛苦地撓撓頭:“要怎樣你才肯放過它?你看它又醜嘴又臭不討喜,我想把它寄養到別的院子,嫂子們也不幹啊。要不,我把它提到大理寺去?”


    想到這裏,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對,就這麽幹,我把它養到大理寺去!”說做就做,他立刻就要往裏走,李舒眉淡淡地道:“真這麽喜歡,就留著吧,自己教育好,再讓我發現它對著佳佳說髒話,我非得拔光它的毛紮緊它的嘴不可。”


    傅明正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就是李舒眉在和他開玩笑:“你說什麽?”


    “沒聽清楚就算了。”李舒眉翻個白眼,轉身就往裏走。


    傅明正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眯眯地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說說看,你想要我怎樣討好你?”


    李舒眉瞪他,他就衝她笑,眼睛亮亮的:“好了,一切盡在不言中,我知道了,晚上等我。”


    李舒眉微紅了臉,啐道:“不正經,大門口地說這個。晚飯好了,快去請公爹和明珠他們過來吃飯!”


    傅明正哈哈一笑,腳步輕快地往裏去了。


    因為宇文初不在家,明珠自己也離家太久,吃完晚飯後也不急著迴家,而是陪著家人說話,哄著崔氏睡著了,再親眼看著傅叢也上了床,這才登車迴去。


    傅明正要送她,她不讓,指著新任攝政王府典軍葉修道:“有葉典軍和冬蕙就夠了。我們千裏迢迢都闖過來啦,小小的京城不在話下,四哥迴去吧。”


    “傅四爺放心吧,王妃身邊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經過風浪的,出不了岔子。”葉修仍舊一身青衣,越發顯得身形瘦長挺拔,在他身後站著一群身強力壯、精神抖擻的王府侍衛,個個配著短刀長槍和弩箭,鎧甲鮮明,馬匹精壯,不要說是護衛,就算是拉去打仗也使得。最緊要的是這群侍衛都是跟隨明珠走過萬水千山的,都和明珠、米粒兒非常熟悉,彼此相處默契愉快,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經得起考驗。


    “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你們了,迴去後早點歇著。”傅明正見了也十分歡喜,從前總是擔心明珠這個糊塗蟲糊裏糊塗就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現在總算是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她終於有了自己的人手呢。


    “四哥也早些歇著吧。”明珠朝傅明正揮揮手,眼角餘光掃過葉修和冬蕙,隻見葉修含著微笑,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冬蕙,冬蕙板著臉,氣唿唿地把米粒兒的繈褓裹緊了些,示意乳娘趕緊坐到車裏去,完全目中無人。


    明珠也沒去管,直到迴了王府,才讓葉修和冬蕙一起跟她進去:“殿下給敬鬆和蘇嬤嬤各自找了塊墓地,後天我打算去看一看,你們倆要不要一起去?”


    她這個話簡直是廢話,冬蕙是貼身保護她的,葉修近來專職保護她和壯壯等人的出行安全,自然是她去了哪裏,這兩個人就到哪裏。不過葉修卻是明白她的意思,十分認真地想了想才道:“迴王妃的話,下官那天剛好有空。”


    冬蕙紅著眼道:“楊典軍家裏的人答應讓他葬在這邊了嗎?”


    敬鬆和蘇嬤嬤的遺體是在桓王死後就被挖出來並專程送到京城的,停放的日子也有些久了,為的就是等到兩家的家人到來。然而蘇嬤嬤的家人找不到,敬鬆的家人卻是前些日子才到。


    明珠道:“當然是想要讓他落葉歸根的,但殿下和他們說了,將來要給敬鬆修個大墓好墓,現在兵荒馬亂的,讓他們別瞎折騰了。暫時葬在這裏,等將來安定了再一並遷過去,一次到位。”


    冬蕙聽明珠說過敬鬆的遺言,揉著眼睛道:“請王妃恕罪,屬下要告退了。”不等明珠發言,快步走出去,找了無人的角落盡情痛哭。


    葉修有些無奈的苦笑,倒也沒有追出去安慰冬蕙,而是給明珠行了個禮,道:“多謝王妃。”


    明珠道:“不必謝我,你們自己的事,我幫不上忙,隻是希望你們都過得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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