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明珠她們得到了敬鬆撤退成功的消息。那個像猴子一樣的少年翻牆而入,把消息傳遞給明珠她們知道,敬鬆是用親戚找上門來熱情接走的方法撤退的,隨後就處置了馬匹等物,住了另外的地方。


    那少年蹲在一旁看明珠她們吃飯,眼巴巴的,明珠見他瘦得皮包骨頭的,就讓冬蕙拿了一隻大碗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白米飯,再將肉菜堆起了尖。


    少年謝過,埋頭苦吃,吃得一腦門子的汗。明珠等他吃完了才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賀文鍾。”


    江州子一拍手:“好名字啊!一聽就是出自詩書之家的。”


    少年越發臉紅,哼哧道:“也不是,我爹隻是村裏的教書先生,秀才都沒考上,還老早就死了。”


    江州子笑眯眯地道:“看我沒猜錯吧?你們家祖上以前一定也是讀書人家,詩書傳家,才會有這好名,不然一定是什麽大柱二柱栓子狗剩的。”


    明珠鄙夷地看著江州子,表示你就繼續忽悠吧。


    江州子一點感覺都沒有,繼續拉著賀文鍾在那瞎掰,結果賀文鍾少年老成,瞎掰可以,問到關鍵的問題就滑溜溜的避開了。這迴輪到明珠得瑟了,她家殿下手下的人就是這麽靠得住!


    江州子賭氣似的換了個說法:“看你這樣瘦,日常日子不好過吧?”意思是說宇文初薄待了手下人。


    這迴賀文鍾搖了頭:“沒有,我天生如此,吃得厲害長不胖,看到肉食就挪不動腳,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娘不要我了,說她供不起我,讓我出來混還能混個半飽。”


    江州子撇嘴,又試探道:“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麽人?”


    賀文鍾笑道:“不知,管你們是什麽人呢,總之上頭讓我做的事我做好就行了。”


    江州子就又問:“你的上頭是什麽人啊?”


    賀文鍾警覺地道:“上頭就是上頭,我要走了,等到十五那****會來帶你們出關。這院子的主人是桓王身邊的紅人,輕易不會有人過來搜查,安全得很,你們不要擔心。”說完擦擦嘴,一溜煙地翻上牆頭離開了,身子輕快得很。


    明珠驕傲地看向江州子,江州子朝她一揮袖子:“切,又不是你厲害,得意什麽?”


    明珠摸著肚子笑:“反正是我們家人厲害。”正說著,就覺得肚子裏動了一下,接著又是幾下,這迴她有經驗了,立刻知道是胎動,少不得笑眯了眼:“多謝先生了,這孩子長得很好。”


    江州子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心情愉快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不領情地道:“我也不是幫你,我是為了我自己,還有就是你家那位太客氣了。”客氣是真,兇殘也是真,到處都有他的人,不好惹啊。


    眾人在院子裏安然無恙地一直住到十五那天,賀文鍾早早趕來帶著明珠她們出去,明珠的臉被江州子弄得黑黃黑黃的,穿著也隻是最普通的民婦衣服,加上挺著個肚子,對著鏡子都認不出她自己來。


    幾人照舊充作一家人,摻雜在忙著過關的人群裏擠到了關口處,賀文鍾並不和她們一起,遠遠地站在一旁觀望。果然盤查得十分嚴格,不單要有身份文書,還要反複盤查,尤其是年輕婦人被盤查得厲害。稍許有姿色,穿得好一點的都會被帶到一旁去細問。


    輪到明珠等人時,眾人都捏了一把汗,但把關的士兵隻是盯著明珠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叫她到一旁去等著。一旁站著幾個粗壯的婦人,見明珠過去就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捏她的臉。明珠火冒三丈,卻還得忍氣吞聲,裝作十分肉痛的樣子悄悄塞了十多個大錢過去。


    那幾個婦人這才收手,衝著把關的人說道:“沒問題,是個真孕婦。”


    把關的士兵就懶洋洋地朝明珠等人揮了揮手。


    這時候明珠就很感謝自己肚子裏的小寶貝了,多虧有了這個孩子,她才能最大限度地改變身形,不然今天就會被困在這裏盤查許久,張口說話,京城口音就暴露了,再查得仔細些,說不得就會露餡。


    賀文鍾見他們順利過關,不露聲色地朝他們比了個手勢,轉過身準備迴城裏去。明珠等人埋著頭混在人群裏繼續往前走,忽見十多個穿著盔甲的將士騎著馬唿嘯而來,眾人紛紛閃讓到一旁,低頭垂眼,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惹麻煩。


    卻見那群人馬停在眾人麵前,當頭一人跳下馬來,大聲道:“這些都是查驗過的嗎?”聲音大得和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明珠不由苦笑,這不是宇文強嗎?他來做什麽?莫非她就有那麽倒黴,真的被盯上了?


    隻見宇文強聽過了把關士兵的稟告後,冷颼颼地環顧了眾人一遭,冷笑道:“誰告訴你們女人隻能扮女人的?女人也可以扮男人嘛,重新查一遍!本王就在這看著。”說完就大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來,虎視眈眈地盯著眾人。


    明珠等人不由暗暗叫苦,看來消息的確是泄露了,人家就是在這裏等著她們的。


    卻又見一人慢悠悠地從馬上下來,微笑著走到宇文強身邊坐下來,含著笑,風度翩翩地看向眾人。


    要死了!居然是宇文聰!


    明珠的心簡直提到嗓子眼了,再看冬蕙和江州子等人也是臉色十分凝重。幸虧她們身邊的人都很緊張,所以倒也沒顯得她們有多突出。


    冬蕙低聲道:“早知如此,應該起個絕早排在前頭出去的。”之前本是想著趕早的和走在最後的都是被盤查得最嚴的,所以才故意等到這時候過關,卻沒想到恰好撞在刀口上。


    江州子冷笑:“你以為他們是傻的嗎?不信過後去打聽打聽,排在第一的人有沒有走脫?他們之所以到現在才來,是為了甕中捉鱉,防止我們看到排查森嚴又退迴城去。這個點兒來剛好。”


    這的確是宇文聰的行事風格。明珠輕聲道:“等會兒大家見機行事,如若被識破,能跑一個是一個,他們拿我有用,不會害我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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