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華公主一臉鬱卒地跟在後麵,趁宇文白四處張望,十分抱歉地低聲解釋:“都要走到宮門了,突然攔著我,非得跟著我來,我怎麽找借口都躲不過,想使人送信也沒機會,早知道就不來了。”


    “腿長在他身上,哪裏又怪你了。”明珠把昌華公主交給安小故:“你們倆照顧好自己,我想不到的提醒我一下。”


    “你們背著朕在說什麽呢?表姑可是不歡迎朕來你這英王府?是不是也想像對楊以尊那樣對待朕啊?”宇文白陰沉了臉,迴過頭來看著明珠幾人冷笑。


    明珠一本正經地道:“陛下想多了,我們在商討稍後敬奉什麽食物給陛下享用呢。”


    宇文白大搖大擺地往裏走,走到明珠射殺楊以尊的地方停了下來:“楊以尊就是在此地伏誅的吧?”


    明珠低眉垂眼:“正是。”


    “英王府真是個好地方。”宇文白盯著明珠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繼續往裏走:“難怪宮中盛傳英王府是京中各大王府裏最為奢華寬闊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明珠暗裏翻個白眼,哭窮道:“那是陛下沒有去過其他王府,我們這府裏也就是馬屎外麵光了。自從殿下奉先皇之命開府建牙以來就沒修過,今年冬天雪大,把好幾個地方都給壓塌了,還漏水,如一台也停工了,我們殿下還說不如把那些木料拆了去建如一台呢。”


    宇文白自然是不信的,笑道:“表姑就別當著朕的麵哭窮了,外間盛傳六皇叔寵愛你,黃金鋪地白玉為牆,又為你請遍天下名廚,每頓珍饈美味不重樣,不合口味就立刻換掉。這日子,比朕還要過得好啊。”


    果然就是來找茬的。不就是想在英王府頭上刮油麽?明珠理直氣壯地反駁迴去:“是誰竟敢在陛下麵前胡說八道啊?這是欺君!真該抽他大嘴巴子,黃金鋪地白玉為牆,真敢說,誰能在我們府裏找到這個,我叫他爹!可憐我們殿下為了省錢,隔三茬五都在吃粗糧野菜,還經常勸我一起吃,我不願吃還罵我,也就是我有孕了才略放鬆了些。”


    宇文白笑道:“是假的啊?”


    “當然是假的。”明珠開始汙蔑她們家的廚子:“這年頭,誰不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原本隻有三分本領的,往往都要說自己有十分本領,也就是有點名氣的廚子罷了,做的東西也就隻夠糊弄我這個嘴饞的,怎麽就敢說是天下名廚?天下的名廚都在禦膳房裏呢!陛下要是不信,待臣妾把他們叫出來,問問他們誰敢自稱天下名廚?”


    “得了,朕說不過你。”宇文白示意明珠帶路:“宴飲之地在哪裏?你們該幹嘛還繼續幹嘛,朕就在一旁湊湊熱鬧即可。”


    明珠硬著頭皮把宇文白帶到飛燕閣,一路胡說八道:“陛下請看,我們家這個北苑,好好的一個地方,硬是放得荒廢了,都是沒有錢啊。外人都說我容不得姬妾,其實是養不起。我們殿下這幾天為了賑災的事兒和太皇太後的千秋壽宴,愁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都長皺紋了。”


    宇文白隻管聽著,一雙眼睛到處看:“其他人呢?都到哪裏去了?不可能隻有你們幾個吧?”


    “陛下還真說對了!真就是我們幾個,原本也是因為昌華公主要去記國,以後相見無期,故而聚一聚說說悄悄話罷了。”明珠往梅林那邊瞅了一眼,希望所有人都被送走了吧。


    然而就是這一眼,就給宇文白看出了端倪,他率先往梅林那邊走:“朕聞到梅花香,過去看看。”


    明珠幾人隻好跟著他過去,宇文白在梅林旁的水池邊停了下來,指著岸邊的兩根魚竿和馬紮、桶淡淡地道:“表姑哄朕呢,剛才是誰在這裏釣魚?”


    卻是剛才雯雯等人去得匆忙,這些東西還來不及收拾。明珠正要胡謅說是自己幹的,就見梅林裏走出一個穿著寶藍色鑲白狐皮襖、六幅石榴紅裙的女子並一個小丫鬟,正是李舒眉主仆二人。


    她怎會沒走?明珠微皺了眉頭,不滿地看了素蘭一眼,素蘭欲言又止,顯然是另有隱情。


    卻見李舒眉走上前來,並不把宇文白看在眼裏,隻對著明珠行禮:“王妃,貴府池塘裏的魚得有幾年沒捕了吧?好肥好大。”


    不管怎麽迴事,先把宇文白糊弄過去再說,明珠配合地笑道:“那我可不知道,總之今年我進門之後是沒有捕過的,原本是打算在年前捕撈的,不想我們殿下身體有恙,一來二去就耽擱了。”又給李舒眉使眼色:“快來見過貴人。”


    李舒眉從善如流地給宇文白行了個禮,因為宇文白隻著常服,她也就沒有行大禮,而是行的福禮。宇文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問道:“這是誰?”


    “臣女的遠房表姐,才從鄉下來,不懂得規矩,也不識人,還望貴人莫怪她怠慢。”安小故隨口就來,李舒眉看了她一眼,沒有吱聲,算是默認了。


    宇文白聽說不是明珠的什麽人,對方又是個年齡比他大得多的女人,要說相貌麽,雖然不錯,但和宮裏的女人比起來也不算什麽,談不上天香國色,因此立刻喪失了興趣,轉而去看桶裏的魚。


    桶裏果然蜷著兩條肥魚,嘴巴一張一合地正在吃水吐水,鱗片白中帶金,看著就很肥美。宇文白來了興趣,將袍子一撩就在馬紮上坐了下來,撿起一根魚竿收迴魚鉤,示意胡桐給他穿餌。瞅著另一根魚竿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安小故大大咧咧地道:“是臣女。”坦然自若地拿起另一根魚竿收迴魚鉤瞧了瞧,抱怨道:“好狡猾的魚兒,吃了餌料就逃了。”


    安小故從小就和明珠是一夥兒的,爬樹捉蟲、騎馬釣魚、打人吵架什麽都會幹,她帶著鄉下來的表姐一起釣魚,倒也說得過去。


    宇文白挑了挑眉,衝著明珠莫測高深地笑笑,用力把魚竿往前一甩,卻不想魚鉤纏住了魚線,壓根就甩不出去。胡桐連忙上前要幫他解開魚鉤,他卻看著李舒眉道:“你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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