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江珊珊說自己要去死,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和她那幾個手帕交連忙站出來拉住她,大唿小叫:“不要啊!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有江家的奴仆甚至跑到明珠車前去下跪求饒,江珊珊的手帕交則推舉出了兩個代表,過去和明珠談判:“英王妃,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已經如願以償地嫁給英王殿下成為英王妃了,怎麽還是不肯放過江二姐姐呢?她等了英王殿下許多年,什麽都沒得到,現在還無著無落的,夠可憐的了。心懷仁善,也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不是?”


    明珠不由冷笑。江珊珊若是幹脆利落地認輸,她也就算了,畢竟這個鍋,她也隻是占了重生的機巧才能戰勝這一局。偏江珊珊鬥不過就要扯到她和宇文初的婚事上麵去,那就別怪她了,再是可憐也沒有這樣惡心的。


    “她心虛了,底氣不足,這鍋的來曆一定有問題。”傅明正一掀簾子就走了出去,站在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兩個出聲的貴女笑道:“咱們本來在說這鍋是不是江二獨造的,她賣這個高價是不是騙人賺黑心錢。偏你們要往這上頭扯,那好,既然說到這個,我就扯兩句。人家不願娶她,不給她做妾就是欠她的?不然就是硬心腸,不給孩子積德?兩位姑娘這麽仁慈,那就讓她去你們家裏做妾吧,或者把你們的夫君讓給她,也好證明你們寬懷大度,良善如佛,姐妹情深。”


    那兩個貴女都是定了親就要出嫁的人,一聽這話就都怒了:“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那一樣嗎?”


    “都是給人做妾,怎麽不一樣?做不到就閉嘴!”傅明正痞痞一笑,瞟向江珊珊:“江二姑娘,別被人扒了皮就和潑婦罵街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是才女,就該拿出才女的樣子來。站著笑,笑著死,那才叫好看!”


    江珊珊搖搖欲墜,羞憤交加,怨毒地瞪著傅明正道:“你們真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傅明正哈哈一笑:“不敢,江二姑娘是可以手刃成為拖累的貼身丫鬟的女中豪傑,怎會輕易被人逼死?”他慢悠悠地摸出一把刀來,刀口雪亮,迎向江珊珊:“真的想死就來死!四爺等著你!”


    誰要他這樣了?他的命可比江珊珊寶貴多了。明珠連忙出聲阻止:“四哥!”


    “閉嘴!”傅明正冷喝了明珠一聲,全身散發出亡命徒似的陰冷氣息,睥睨著江珊珊道:“你死了,四爺我以命抵命,賠給長興侯府。你敢不敢死?嗯?”


    若是其他人,江珊珊大概還真敢以命相搏賭對方沒這麽大的膽子,然而對上傅明正,她真有點不敢,關於傅明正的事她聽說過很多,總結下來就是這個人不把命當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既然敢亮刀子,就真不怕她死,也許她作勢撲一下,就真的會被他抓住時機抹了脖子,以便為傅明珠一絕後患。


    還有,傅明正知道她刺傷並讓人殺了牧笛的事……以及這滴露鍋,肯定也是傅明珠搶先一步弄出來的……她輸了。江珊珊情不自禁地退縮了,她不想死,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她還沒做成皇後呢,就算是將來不打算做皇後了,那她也要弄死弄殘傅明珠才解恨。她得不到,那就大家都得不到好了。


    傅明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江珊珊,看清楚了她眼裏的退縮之意,由不得笑了:“不是想死怕拖累家人的嗎?這會兒不怕拖累家人了?你不真心喲!”


    江珊珊被逼得狼狽不堪,正準備來個暈倒什麽的先躲過去,就見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出來道:“這是何必呢,不就是一口鍋麽?美人不管做什麽都是值得人原諒的,何況是癡情的美人。傅四哥,你說呢?”


    來的正是宇文佑。


    傅明正怎麽也沒想到出來幫江珊珊忙的人居然會是宇文佑,不由得笑了:“這來得可真齊全。”


    宇文佑傲立於人群之中,目光沉沉地從明珠的馬車上掃過去,道:“傅四哥,給我個麵子,這事兒到此為止,行麽?”


    “你可別亂叫,誰是你四哥?我擔當不起。”傅明正笑得十分討打:“再說了,你也沒什麽麵子。”


    宇文佑握緊拳頭強忍下這口惡氣,板著臉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溫和:“四哥真會說笑。冤家宜解不宜結,照我看,這中間大概有誤會,讓江二姑娘不賣這個鍋,把銀子退迴去也就算了。”


    江珊珊和傅明正都同時大聲道:“不!”


    隻不過傅明正是不依不饒,江珊珊是外強中幹。


    宇文佑皺起眉頭,低聲和江珊珊說道:“你確定不要我給你遞的這個梯子?確定要等到他們把證據都找出來,讓你血本無歸還丟幹淨臉麵?不如趁早收手,服個軟,還要好收場一點。”


    江珊珊咬著牙道:“我分明沒有……”她想說自己沒有盜圖行騙,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如果傅明珠和她一樣是來自那個世界,都知道塔吉鍋,那麽她能借用這個創意,傅明珠同樣也能借用,就看誰的手快,誰的運氣好。現在,她的確是輸了。


    宇文佑不耐煩:“幹脆點!機會隻有這一次,你若不服軟,就等著自取滅亡吧。”


    形勢比人強,江珊珊深吸一口氣,紅了眼睛對著傅明正深施一禮,哽咽著道:“是我錯了。”


    傅明正笑得十分甜蜜:“你錯在哪裏?”


    “我錯在不該拿這鍋來賣。不過我也是好意……”江珊珊還試圖垂死掙紮地為自己分辨一下,卻被傅明正給打斷了:“我耳朵不好,你說什麽?”


    她閉了閉眼,屈辱的眼淚流了下來,不顧一切地道:“我錯了,我不該賣這鍋。”


    “為什麽呀?”傅明正哈哈大笑。


    “因為這鍋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是我給她的建議。”宇文佑大聲道:“我不忍心看她一個女人過得這樣淒涼,因此讓她賣鍋散散心,是下頭的人弄混了,才說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其實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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