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怎麽也沒想到明珠的問題竟然會是這個。她的態度是如此的鄭重認真,壓根就不能敷衍過去,老老實實說他喜歡她吧,這樣的性子還不得騎到他頭上去。


    “是不是?”明珠鍥而不舍,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然呢?你以為我這麽多年都一直拖著和江珊珊的婚事是為了什麽?你以為太皇太後的宮門前是那麽好跪的?”宇文初斟酌許久,才眼睛看著帳頂淡淡地道:“你要不要去打聽打聽,能這麽容忍著你為非作歹的有幾個?”


    說句簡單直白的話會死麽?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不要臉的話都能隨口說來,這會兒他倒不好意思了。明珠瞪著眼睛看了宇文初一會兒,不知為什麽,心裏憋著的那口氣竟然漸漸的消散了:“誰知道呢?至少我知道宇文隆也一定能容忍我的,也許還等不到我發作,他就先把他屋子裏的人給遣散了。”


    她不說還好,說了宇文初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挑眉:“你確定?要不要咱們倆辯白辯白?”


    明珠立刻想到假山石後的那一場肉搏,頓時險些吐出來:“別說了,我要吐了。”


    宇文初歎口氣躺下去:“你就可勁兒的作吧。我困了,要睡了。”


    “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總不能是在玉皇閣遇到之後吧?”明珠覺得他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也有很大關係,如果是從玉皇閣之後,那麽他前世應該就不曾喜歡過她了。如果是從玉皇閣之前,那就有可能。


    宇文初拒絕迴答這個問題,閉著眼睛裝睡。


    “那我若是不曾悔婚,嫁給了宇文佑,你要怎麽辦呐?”明珠沒有辦法,隻好換了個問題,不依不饒地抱住他使勁地晃。


    “那還能怎樣?”宇文初不高興起來:“你究竟想怎樣?”


    明珠手足並用,使勁擠到他懷裏去,抱著他的臉道:“我就想知道,若我不是你妻子,而是別人的妻子,有人要對付傅氏,你會怎麽辦呐?你會不會幫著他們對付我們家啊?”


    還有完沒完了!宇文初冷笑道:“傅明珠,其實今天喝多了的人是你吧?”


    明珠差不多是央求一樣的:“你就當我是喝多了吧。你告訴我,你會怎樣?你會不會因愛生恨啊?”


    其實宇文初知道明珠想要什麽樣的答案,無非就是,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對付傅氏就是了。但實際上的情況是,如果傅氏和他為敵,那麽生死之戰是怎麽都免不了的,所幸傅叢沒有選擇和他為敵,至於太皇太後,一個年紀已經老了的女人並不算什麽,這點肚量他是有的。


    “因愛生恨?少往你臉上貼金了!”他歎了口氣,無奈地道:“你聽好了,我和傅氏沒仇,若非必要,我不會選擇和傅氏對上。我這個人一點都不喜歡浪費,因此我不會浪費一分力量到和我無關的人和事上去。”


    “我和你無關嗎?”明珠又不舒坦了。


    “是,是,你和我很有關。”真是沒完沒了啊,宇文初簡直要投降了,“是你自己在假設已經嫁給了宇文佑的,你既然嫁給了他,和我當然沒有關係,若要有關係,除非你出牆,你肯為了我出牆嗎?”


    氣死宇文佑也行啊,隻要那個人是宇文初。不對,出牆是不對的,為了報複別人把自己賠進去,或者說把自己拉低到和那個人一樣的卑鄙無恥是最愚蠢的行為!明珠立刻義正詞嚴地道:“我是那種人嗎?就算是要和你一起,也要和他斷幹淨了再考慮。何況你已經有了江珊珊,我才不像她那麽不要臉,上趕著去給人做小!”


    “哎呀呀,王妃真是貞潔烈女、冰清玉潔啊。”宇文初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欣慰還是難過了,正要再敷衍兩句結束話題,明珠已經又撲了過來,紅著眼圈道:“你別轉移話題,你好好地迴答我。你會不會啊?”


    宇文初又歎了口氣,鄭重其事地道:“我敬重你父親,看重你兄長的才能,若無必要,隻要不是你死我活,我絕不會對傅氏下手,更不會幫著別人來害傅氏。記好了?嗯?”


    前世時他和家裏的確是一直都沒有利害關係的,也從不曾對立過,所以他說的應該是實話。江珊珊那張圖,也不一定真是江姍姍自己弄的,說不定她是從其他地方弄來的呢,畢竟從前也沒聽說過江珊珊愛好兵器軍事這一塊啊,她總不能什麽都懂吧?明珠想到這裏,立刻破涕為笑:“記住了。”又反複強調:“你可一定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啊。”


    居然又笑了。宇文初無奈地摸摸明珠的發頂,低聲道:“真是麻煩。”誰也沒告訴過他,女人居然是這樣麻煩的,簡直不可理喻。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居然也能津津有味,不依不饒地鬧騰這麽久,就是為了得到一個虛無縹緲,沒有實際意義的答案。不過他也沒有說假話,所以一定記得住。


    明珠躺下來,安靜地蜷在他的懷裏,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畫了幾個圓圈,輕聲道:“殿下想不想知道那圖紙是不是江珊珊自己畫的?”


    宇文初一個嗬欠打到一半被嚇迴去了,警覺地道:“不想知道。你不是最清楚嗎?”他不明白明珠為什麽一定非要否認。他不比別人,明珠說是從古籍殘典中偶然看來的,他便去翻遍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有關的古籍殘典,但是根本沒有。不過明珠既然否認,一定有她的理由,多問無益,問也問不出來,索性不問。


    “我不清楚。因為這張圖並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隻是因緣巧合而得知的,記性好,就記下來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設計這床弩的人。所以我在想,若那張圖不是江珊珊設計的,也不是從我們這裏流傳出去的,那她身後一定有個人,那個人才是設計這圖的人,咱們把他找出來吧?不然多危險啊。”明珠耐心地勸他,如若江珊珊不是始作俑者,那麽宇文初就更是沒有嫌疑了,從這方麵來講,她是真的希望江珊珊背後另外有個人的。


    就算這圖不是明珠畫的,宇文初也堅決不信是江珊珊設計的。第一,江珊珊是在明珠已經製出模型之後才拿出來的圖,時間上不對;第二,以江珊珊的性情和為人處事來看,若真是她設計出來的,根本就不可能外泄出去,更不可能流到明珠手裏。所以江珊珊明顯是在說謊,在誘騙他。不過究竟是誰設計出來的圖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經有了泄密的風險,那麽,當務之急自然是要把缺口堵上。


    “我會和你四哥一起把那個人找出來。”宇文初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次談話:“現在你立刻睡覺。”


    能問的問題都得到了答案,明珠看了一會兒帳頂,終於睡了過去,就連夢都沒有做一個。要做的事情太多,她糾結不了那麽多,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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