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來春也是習慣了打架,頭一偏躲過了鍾希望的爪子,將懷裏揣著的小半袋糧食朝地上一放,一把抓著鍾希望的頭發就不放鬆了。鍾來春比鍾希望高了那麽一點點,身為男孩子,力氣也大些,一下子就攥住了鍾希望的脈門,鍾希望受痛,齜牙咧嘴的,一個趔趄整個人便跌倒在地。鍾來春並沒有因為鍾希望是女孩就掉以輕心,反倒因為鍾希望發現了他的秘密,還想搶他的東西而恨透了她,下了很大力氣將鍾希望按在身底捶打。


    鍾希望也被激起了暴脾氣,活了八十多年的她還怕了這個小毛孩不成,兩隻手也沒閑著,鍾來春的頭臉瞬間便布滿了一道道抓痕。在鍾來春一拳打得她眼青之際,鍾希望猛抬腿頂向了鍾來春的胯下,奶個孫砸,隻要是個男的就都受不住她這一下,跟她搶,就要做好蛋疼的準備。


    鍾來春“嗷”一嗓子從鍾希望身上滾到一旁,兩手抱著自己的命根子慘叫,眼淚也從眼眶裏飆了出來。


    鍾希望爬起身,兩條羊角辮已經被抓撓散了,亂糟糟一團看著像雞窩,左眼圈已經泛青瘀紫,嘴角也被抓破了,身上也滿是泥土,樣子很是狼狽。不過躺在地上的鍾來春也沒好到哪裏去,看著似乎比她還慘。


    “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姐姐我都跟你講道理了,你偏不聽,還罵我,下手還這麽重,就叫春你這樣的將來還想找媳婦,我看玄!”鍾希望一邊數落鍾來春,一邊走過去去提那小半袋糧食。


    鍾來春一見自己的戰利品要被鍾希望搶了,“嗷”一嗓子就又爬起來朝鍾希望兇猛地撲了過來:“還給俺!那是俺發現的,俺家都三天沒見一粒糧了!”


    鍾希望躲過鍾來春的生撲,嘴角抽抽道:“那你家比俺家還好點,俺家都四天沒見一粒糧了,俺小妹還因為沒吃的送了人!”比慘誰不會啊!


    鍾來春這會兒是真哭了,但哭歸哭,瞪著鍾希望的眼神依然兇惡,誓死也要護食的架勢。


    鍾希望歎了口氣:“這樣吧,我隻要一小半行不?”鍾希望從自己兜裏扯出一塊藍布,作勢要將大米倒出來。


    “不行,那是俺的!”鍾來春不同意,笑話,一把米就能夠他們家捱一天的,分給鍾希望,那他家不就少幾天口糧了?


    鍾希望有些生氣了,她都退步了,這小子還這麽死強,將來肯定找不到媳婦!哦,不對,上輩子這小子還是找著媳婦的……


    啊呸,她都能重生了,人生大洗牌,想來這小子這輩子也不一定能找到媳婦!哼!


    “你今天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否則我就去向鐵蛋告密,說你吃獨食,不顧你們兄弟道義!”


    “你去告呀!你……”鍾來春開始還扯著脖子強,隻是腦子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氣得惡狠狠地咬牙,“鍾希望你個小……”


    “你有種再罵一句試試!”鍾希望同樣惡狠狠地打斷鍾來春的粗俗叫罵。


    “俺就罵!就罵!就罵!……”


    “……”鍾希望二話不說,抬腿就再次踢向他的胯下。


    鍾來春也是被疼怕了,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命根子。


    “叫春你迴頭看看,你的小夥伴快過來了,到時候……”鍾希望抬手指了指遠處的幾個小黑點人影,鍾來春也看到了,他的視力並不比鍾希望的差,內心激烈地做著取舍鬥爭。


    “想好沒……”


    “知道了!”鍾來春心不甘情不願地朝鍾希望攤開的藍布上捧米,每捧出一捧,臉上的肉都心疼地抽一抽,心裏更是在滴血。


    “你趕緊麻溜的,你手咋那麽小?”


    “你閉嘴,不然俺不分給你了!”


    鍾來春捧了五六捧就停止動作了,鍾希望齜著牙,奶個孫砸,有夠小氣的,這布上頂多就隻有二斤米,跟十斤比差多了!


    “夠了啊,這可是俺昨天傍晚就發現的,分你那麽多你就知足吧!”鍾來春斜著眼瞪向鍾希望,“還有,以後不許叫俺叫春,再叫俺就揍死你!”


    “呸!別人都這麽叫,憑什麽不許我叫,不讓叫也可以,你再多分我點米!”


    “你想得美!”


    “不行,你要是不給米,那個鐵罐子給我一個!”鍾希望說著直接自己快手搶了一個,其實她也並不是老奸巨猾的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跟個孩子爭吃的。


    “你個小……”鍾來春一時沒護住,張口就要罵,卻被鍾希望大叫一聲給噎住了,手下意識地就朝褲襠捂著,他還從來沒見過女孩子像鍾希望這麽兇殘的,蛋疼的滋味當真讓他終身難忘。


    鍾來春氣得夠嗆,拿手指點點鍾希望,意思是——你有種,咬牙切齒地瞪了她好一會兒才一跺腳抱著自己的“戰利品”跑開了。鍾來春並沒有跑遠,而是在一棵已經枯死的小樹旁停下,一腳下去踹斷了嬰兒手臂粗的小樹,再將小樹踩斷成幾截堆一起,手裏的那小半袋糧食直接卡在這幾截柴禾裏,隨手將身上的外罩褂一脫包裹在了柴禾上,恰好將那糧食袋子給遮得嚴嚴實實。


    鍾希望在一旁看得直咂嘴,這小子腦子還真好使,他這麽背著一捆柴禾迴家還真沒有人會懷疑什麽。


    鍾希望受鍾來春的啟發,也順手脫了自己的外罩褂,將那塊包著大米的藍布仔細包好,連同搶來的那個黃色鐵罐子一起放進外罩褂內兜好係成一個布包,這才下了淺坡。


    剛才一心拚搶糧食沒在意,這會兒走動時,鍾希望才發覺她是臉、胳膊腿和腰,哪哪兒都火辣辣得疼。


    “個龜孫叫春,不就要他一點大米嗎,至於這麽下死手嗎?”


    鍾希望一邊忍痛朝她弟呆的地方走,一邊小聲咒罵鍾來春,不過她轉念又想起鍾來春家那境況,心裏隱隱有些不自在。她這也是實在沒轍了,重生到現在這當口,她也是兩眼一抹黑,完不知道有啥法子能幫家裏度過難關,好不容易借著重生先知的利器想到了鍾來春上輩子在兔子洞發現糧食的事情,可不得拚死抓住嗎?結果抓是抓住了,但隻抓了個尾巴,奶個孫砸,她這迴可真是豁出老臉去了!


    鍾希望忍不住碰了碰嘴角的破口子,疼得她倒抽一口氣,好像嘴裏麵也破皮了,一嘴的血腥味,本想吐來著,但又沒舍得,現在缺吃少喝的,得啥時候才能補迴這些血來!


    鍾小弟自打他姐鍾希望丟下他跑走後先是大聲嚎哭了一陣,眼淚沒少流,兩管鼻涕更是滴溜在鼻孔與嘴唇之間,將將要到嘴裏時,他一使勁便吸溜上去,然後由於重力的作用再滴溜下來,他再吸,如此反反複複,周而複始,他一點兒都沒有不耐煩,當然,他是壓根兒沒想過動手擤一下擦幹淨,就這麽蹲在地上拿根小樹枝畫圈圈玩,時不時地再哼唧幾聲表示他還在傷心哭泣著。


    話說鍾希望從離開鍾小弟到爭搶完糧食迴來也不過用了半個鍾頭的時間,所以當她因為腿疼而拐著小八子步迴到鍾小弟身邊時,入目第一眼就是鍾小弟的兩管鼻涕即將流到嘴裏的情形。


    哎呀媽,可真夠惡心的!


    鍾希望撿了地上的一片枯葉便替她弟擦鼻涕,一邊擦一邊恨鐵不成鋼道:“你說你都幾歲了?”咋這麽不省心呢?


    “俺五歲。”鍾小弟仰著小臉讓他姐替他擦鼻涕,嘴裏認真地迴答道,小眼神似乎還很驕傲。


    鍾希望手一抖,哎呀媽,這有什麽可驕傲的?


    待替鍾小弟擦完鼻涕,鍾希望發現鍾小弟的鼻子一圈被泥土糊得髒兮兮的。嘖,剛才一著急也沒注意撿起的枯葉上有泥土。鍾希望皺著眉,抽著嘴角,剛想拿自己的袖子替鍾小弟擦幹淨,但袖子伸到一半就情不自禁地收了迴來,天冷,衣服不好洗,她還是省省吧,有泥總比有鼻涕看著順眼點。


    “俺大姐,你剛才去玩滑泥坡了?”鍾小弟這時候見他姐一身是泥的邋遢樣兒,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姐不講信用丟下他獨自去玩了,小眼神裏滿是控訴怨憤,嘴巴也向下撇著。


    鍾希望眼角一抽,她玩個毛的滑泥坡,她是跟人打架了好不好?


    “看到沒?你姐讓人給打了,你小子還想著玩滑泥坡,還有沒有良心?”鍾希望沒好氣地白了鍾小弟一眼,本想告訴他有吃的了,但現在又不想說了,這小子沒有姐弟愛啊,得好好教教!


    鍾小弟這時才發現他大姐的形象著實有些狼狽,特別是那個雞窩頭和那個已經青紫的左眼,怎麽看著怎麽好笑。


    ------題外話------


    竹子在這裏坐等小仙女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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