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這突然出現在顏修兒身後的“向導”不是展白還能有誰?


    事實上,憑著顏修兒體內劍種所散發出的氣息,在他們還沒有入城之時,就已經被展白感受到了。


    眼見顏修兒驚慌失措的模樣,展白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有的時間參觀,現在跟我來吧。”


    “師尊,還有”顏修兒好容易抑製住體內的躁動,不由的指了指依然為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的李慕白。


    對於這個姑娘,展白自然是不知道她是誰的,但隱約也能猜出些什麽,心中倒也沒有太多的怪罪。


    一晃眼,五六百年就過去了,如此長的時間,哪怕顏修兒對感情頗為忠貞,也未必能熬得過寂寞的煎熬,如此再找一個女人,展白實在沒有理由去斥責。至於顏修兒如何跟宮般若解釋,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展白雖為人師,但也管不了別人家的家事。


    展白看了看那女子,不由的搖了搖頭。


    還真是個傻姑娘啊,都有人摸到她身後了,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又或者是因為太過信任修兒了麽?


    “一起吧。”展白淡然一笑,一手一個抓起顏修兒跟李慕白便飛天而起。


    不離帝都不準飛行的規矩還用不到展白的頭上。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展白就帶著兩人進了東華帝闕,卻是先去了隱兒的寢宮。


    至此,那李慕白若是還不明覺厲,就是真的傻了,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展白便將其丟了下去,緊接著便有兩名宮娥徐徐飄來,領著懵懂的她進了宮殿。


    既然是女眷,自然是交給隱兒處理了。


    現在的展白處理問題,經常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放下了李慕白,展白便帶著顏修兒進了立劍閣。


    “徒兒拜見師尊。”等展白剛剛坐定,顏修兒這才有機會施禮,可謂將弟子的禮儀一絲不苟的完成了,到了最後其眸子裏甚至泛起了淚光。


    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話用在顏修兒身上實在是在恰當不過了。


    不管展白是如何想的,至少在顏修兒的心中,已經將其當做了父親。


    一晃五六百年的時間,自己寄身蜀山,不知多少個日夜,夢境中見到了展白,當醒來之時,眼淚已經濕了枕巾,而今天,夢終於成真了,這份激動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好了,坐吧。”展白也是頗為感慨,雙眼幾乎沒聽的打量著顏修兒。


    “實在沒有想到,短短五六百年,你的修為進度竟然如此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夠跨越進大帝真君了吧?”展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快就看出了顏修兒的修為,心中不由的充滿了驚異。


    要知道,跟他同期的楚遲、蒼劍生、嚴羋甚至算上瀟丫頭也大都在太乙真君之境,而且除了瀟丫頭外,其他三個還都是靠著遮天枯榮訣才得以突破的,多少有取巧之嫌,可即便如此,跟顏修兒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以至於連展白也來了極大的興趣,顏修兒這麽多年到底經曆了什麽,修為進境竟然如此神速。


    “徒兒慚愧,百年前便到了大羅真君的巔峰,可直到現在依然難以看破大帝真君的辛秘。”顏修兒卻沒有太多的喜色,反而頗為謙虛道。


    “嗯。”展白讚賞的點了點頭,“說說吧,這麽多年,你都經曆了什麽?”


    對於展白的發問,顏修兒自然不敢隱瞞,當下便從自己為青牛擄掠開始談起,接著就是自己如何稀裏糊塗的進入蜀山,然後被奉為座上賓,受到了讓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禮遇。還有那蜀山掌門如何看重自己,屢次拉攏未遂後,也好不動怒,甚至不惜將女兒下嫁為妾等等。


    想要將五六百年的經曆事無巨細的說完整,自然是不可能的,展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也沒有那份耐心,可即便顏修兒盡量的精簡了語言,還是足足說了兩個時辰,才堪堪結束。


    “修兒,你怎麽看?”展白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意見,反而追問道。


    “這”顏修兒一時間猜不透展白的心思,略微猶疑後,還是開口道,“弟子愚鈍,確實猜到了一些,卻也有著不少的疑惑。”


    “嗯,那就將你所猜測的說來聽聽。”


    “徒兒看來,蜀山之所以如此厚待弟子,自然跟那青牛有關,而青牛又是太上的坐騎,其關係怕是比師徒還要親近,換言之,這一切無疑都是出自太上的授意。而蜀山、昆侖本就是道家的兩脈,雖然彼此間也頗有齷蹉,但也絕對不會違逆了太上法旨。既然這一切都是太上的計謀,其用意也就不難理解了,自然是為了對付師尊了。”顏修兒迴答道,但接著話音便是一轉,“隻是現在徒兒卻是越發的疑惑了,之前困惑的是太上想要以弟子作伐,要如何對付師尊呢?而到了現在,卻更加困惑了。既然他們是想利用徒兒,不是應該盡量的將徒兒雪藏麽?怎麽會突然就同意徒兒下山了呢?”


    說起這事來,卻是困擾了顏修兒很多天。


    話還要從一年之前說起。


    當時,李慕白為了寬慰顏修兒,毫不猶豫的衝上了蜀山之巔,向其父親也就是蜀山掌門李逍遙提出此事。


    在當時,李逍遙幾乎想都沒想就嚴詞拒絕了,不管時候李慕白如何鬧,都無動於衷。為此,父女倆可是鬧了好一陣子的別扭。


    反倒是顏修兒,原本就沒有太多的期望,自然也就沒有失望了,日子依然還是如往常一般過,而且在他看來,這種日子將持久很久、很久。


    可讓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前兩天,李逍遙突然將他傳喚了過去,翁婿倆一邊喝酒一邊拉著家常,這種經曆,在過去的五六百年中也是實屬常見,顏修兒自然也就沒有多心。


    可眼看時辰已晚,顏修兒就要告辭之時,卻不料李逍遙突然多問了一話。


    “修兒,你在蜀山也有幾百年了,上次聽慕白說,你因為心境不穩的緣故,遲遲無法突破盤亙於大帝真君境前的桎梏,可有此事?”


    此事在蜀山之上早就不是秘密了,所以顏修兒也沒有隱瞞,當即便承認了。


    可隨後李逍遙的話,就真的讓他驚詫了。


    “既然是心境的緣故,最好的辦法便是入世,體會民間疾苦、喜怒哀樂,既如此,擇日,你便帶著慕白下山去吧。話說那丫頭也可憐的很,自出生到現在也還沒有下過蜀山,這一次也好讓她出去見識見識,也好讓老夫耳邊清靜清靜。”話畢,不等顏修兒開口,李逍遙便轉身離開了。


    至於顏修兒在經曆了短暫的困惑以及震驚後,清醒過來立即就變得激動起來,甚至連半刻都忍受不了,先是尋到李慕白,將此事告知後,夫婦倆便迴到住處,簡單的收拾了一番行李後,當晚便離開了。


    從蓬萊之洲的蜀山,要到瀛洲的不離帝都,期間相隔何止千萬裏,可歸心似箭的顏修兒愣是隻用了短短三天的時間,便風塵仆仆的趕來了。


    當然,說是風塵仆仆倒也不準確,因為其中就超過九成的路程,兩人都是靠著法華陣度過的。為此,還惹得李慕白頗為不高興。


    畢竟,跟顏修兒下山的目的不同,李慕白下山,除了陪丈夫外,更多的就是想看看外麵的世界。


    可現在倒好,一路之上,風景是沒有看到,灰倒是此了不少。


    而這三天的時間裏,在度過了一開始的激動之後,冷靜下來的顏修兒也立即就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


    蜀山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的放自己離開?而且是毫無來由的?


    若說這裏麵沒有不為人所知的秘密,怕是傻子都不相信啊。


    可困擾是困擾,以顏修兒現在的頭腦以及視野,卻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答案,這才主動的向展白請教。


    話問出口後,顏修兒便一眨不眨的盯著展白,而此時展白也同樣陷入了沉思,額頭深深的皺在了一起,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有著不少的困惑的。


    事實上,早在顏修兒在講述自己這麽多年經曆的時候,展白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顏修兒說的沒錯,他先是被人賜予蜀山秘寶,接著有秘密擄掠,然後進入蜀山,這一切的一切,皆出自太上必定無疑了。


    隻是


    可以顏修兒當時的修為以及身份,顯然還遠遠沒有資格能讓太上如此重視,那麽唯一的原因自然是為了展白了。


    這一點上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既然是想要以顏修兒作法,設計展白,隻需要保住他一條性命就可以了,為何還要不計代價的進行栽培呢?


    毫不客氣的說,顏修兒能有今日的修為,絕對是傾蜀山一門的全力了,換言之,這五六百年的時間裏,顏修兒所用的修行資源,至少占據了整個蜀山上下全宗所消耗的八成以上。


    這種待遇,絕對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別說隻是對一個外人,即便是蜀山的掌門,也絕對不可能。


    那麽問題來了,蜀山如此不計代價的栽培顏修兒是為什麽呢?根本沒有必要啊。


    難道那蜀山掌門真的看上了顏修兒?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想來都不敢如此想吧。


    蜀山掌門不是小孩子,哪怕真的看重顏修兒,在他那個位置上,也斷然做不出如此徇私之事的,更何況蜀山不是掌門的蜀山,而是道家的蜀山,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若說蜀山大力栽培顏修兒還隻是疑惑的話,那麽此次放他下山,就更加的而困惑了。


    既然想要拿顏修兒作法,未來用以對付展白,那斷然沒有將他放迴到展白身邊的道理。而若是想要在顏修兒身上下一些難為人察覺的限製,以便能不利於展白,若真是這麽做的話,就更加的弱智了。


    以展白現在的修為以及伏羲的手段,別說是蜀山,即便是太上親臨,也跑不脫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結果。


    可就是如此,蜀山還是這麽做了,而且還是特意找了現在這個時間。


    時間,對,正是時間。


    據顏修兒所說,李慕白是一年前就向蜀山掌門提出讓其夫君下山之事,當時就被嚴詞拒絕了,可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年,就毫無征兆的同意,這個時間上怎麽看都透著蹊蹺啊。


    當然,這種種的蹊蹺以及困惑,也並非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隻是展白打心底裏不願相信罷了,至少在他沒有找到其他理由之前,不敢去想。


    可現在看來,似乎除了那個理由,已經再無可能了。


    至於那個理由是什麽?


    展白突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背著手,在殿內走來走去。


    答案真的就隻有這麽一個了麽?


    太上以及菩提可以說是天地初開時,跟九帝之流一同成型的人中,極為特殊的存在了。


    不,準確的說,不是太上,而是三清。


    至於太上跟三清的關係,後文會有交代,再次就先賣個關子了。


    之所以說三清跟菩提特殊,是因為他們兩人都是極為罕見的謀士之才,或者說他們兩人相比於與人爭鋒戰鬥,更喜歡隱在暗地進行謀算。


    而在謀略一道上,菩提卻是略勝於三清的,但菩提同樣也有缺陷,就是有些優柔寡斷。於是在整體上而言,三清的口碑反而要略勝於菩提,但也不多。


    三清謀略上雖不稍有不及,但他卻有著足以讓九帝都羨慕的能力,是的,是能力,而不是什麽神通或者特權種種。


    這種能力玄之又玄,饒是九帝也解釋不清,但卻真實的存在著。


    這種能力便是趨吉避兇。


    自從天地初開到洪荒結束,三清不知經曆了多少次的兇險,可每一次總能逢兇化吉,而這其中靠的不是手段不是武力神通,而僅僅是選擇。


    而到現今,三清做的最為人稱道的選擇,無疑是當初在洪荒時期,站到了禦極的身旁,最終成就了禦極,但同時也成就了他以及他所開創的道門。


    說到這,想必就不難理解發生在顏修兒身上的那些蹊蹺了。


    “難道,三清察覺到了什麽,竟然要選擇舍棄禦極,而站到我這邊麽?”展白情不自禁的自語道,聲音雖輕,可還是傳入了身後顏修兒的耳中,令其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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