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劍兄,這一次就隻能再麻煩你了。”臨出門之前,展白摘下腰間的鐵劍,放在床鋪之上,說話間,一指點在劍身之上。


    “東華九霄唯劍宗,劍分身,凝。”


    劍光一閃,隻見那柄鐵劍已然變成了展白的模樣,若是不仔細看,怕是很難辨別真假。


    “替我睡一覺吧。”展白說完,給“自己”蓋上被子,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剛踏出房門,便化作一抹肉眼難見的虛影,消失在庭院之中。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不過今天的夜色卻是格外的晴朗,明月當空,繁星點點,給大地鍍上了一層乳白色的光暈,對展白來說,絲毫不影響其視線。


    此時,繁忙了一天的藥奴已經紛紛返迴各自的住處,至於藥靈穀的弟子,更是早早的迴去修煉或者煉丹去了。


    要知道,夜晚對於藥靈穀的弟子來說,格外重要,此時是一天中最為安靜的時候,而煉丹最忌憚的就是環境的嘈雜,稍有分心,就有可能煉廢了一爐丹藥,嚴重的甚至會炸爐。


    正是因為如此,整個藥靈穀靜悄悄的,說不出的寧靜。


    漫步於蛛網般的田壟之上,唿吸著清晰的空氣,尤其是那逼人的靈氣,讓人精神很是振奮。尤其是那一塊塊藥田中的生機盎然,更是沁人心脾,赫然有清心醒腦之效。


    展白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放鬆的感覺,也不辨方向,全憑著心之所想,邁步而行,不知不覺中,已然遠離了聶凝霜的庭院,不知身置何處了。


    突然,一股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夜晚的冰冷,讓展白全身的汗毛都為之一豎。


    “咦,竟然有水?”展白心中驚咦,腳下生風,縮地成寸,不多時,目光之中,已經出現了一片並不大的湖泊。


    湖泊不大,一眼就能望到盡頭,湖麵之上更是蘆葦從生,由此可見,這湖水也並不深,甚至隱可見幾處擱淺的淤灘。


    看著這湖,展白卻是有些生疑。


    雖然他不過剛剛進入藥靈穀,但也發覺,藥靈穀對於土地的利用率極高,幾乎看不到一塊閑地,要麽建了房屋,要麽就是被開墾成了藥田。


    可這汪湖水,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要風景沒風景,湖水之內更沒有栽種任何的靈草,至於那些蘆葦,一眼可知,除了編製草席外,別無用處。


    這樣的湖怎麽看都覺得怪異,好像本不應該存在似的。


    可它卻真實的存在了。


    “難道這湖裏有什麽秘密麽?”展白如此想著,視線轉移,意圖從這小湖中找出非比尋常之處,可除了水、蘆葦、人外,實在沒什麽……人!


    展白眼睛微微一眯。


    就在他左手邊百丈開外,赫然有一人影,佝僂著身子,坐在灘塗之上,手握魚竿,竟是在垂釣。


    黑夜釣魚,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所謂事出反常必為妖。


    要麽,就是這湖水中的魚兒有些特別,要麽,就是那垂釣之人……


    想到這,展白臉上立時綻放出童真般的笑容,踢著腿蹦蹦跳跳的向著垂釣之人而去。


    待離得近了,展白才發現,這垂釣之人,赫然是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身極為樸素的麻袍,老農一般的席地而坐,一手提著魚竿,一手握著個酒葫蘆,不時的就會喝上一口,而在他身邊則放著一個魚簍,隻可惜,裏麵空空如也。


    “老爺爺,你在釣魚麽?”直等展白站到那老人的身後,對方似乎都沒有察覺似的,不得已,展白隻能主動開口。


    “釣魚?何出此言?”老者看也沒看展白一眼,喃喃自語了一句,卻是讓展白額頭微皺。


    聽老頭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是在釣魚。


    確實如此,哪有大晚上出來釣魚的。


    可若不是釣魚,又是什麽?


    一抹靈光陡然在展白腦海炸響,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難不成是薑太公釣魚?”


    “昨夜老夫心有所感,便給自己占卜了一卦,說老夫今日將有貴客。”老者終於轉頭,望了展白一眼,竟絲毫沒有因為展白的年齡而感到驚詫。


    “哦,看來,老爺爺是特意等我了。”展白意味深長的一笑。


    “明明機關算盡,卻偏偏生了副童子之相。看來,這天下果然將有大亂啊。”老者莫名其妙的一番感慨,卻是讓展白神色一凝,暗地裏,肥嘟嘟的雙手,更是戳指成劍。


    “事了拂身去,深藏身與名。小子不才,這藥靈穀之所以有今天,怕是先生的手筆吧。”展白冷笑道。


    “先是老爺爺,又是先生,這是為何?待會怕不又稱老匹夫了?”老者同樣意味深長的看了展白一眼,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卻仿佛能夠直透人心一般,讓展白都不敢與之對視,匆忙別過了頭去。


    這老頭不簡單呐。


    展白心中暗忖道,且不說即使是自己都看不透的修為,隻是這幾句話,就隱藏了無盡的智慧以及……殺機。


    “你是如何看透我的?”展白隻覺得心頭有些煩躁,少有的失去了冷靜。


    “非也,非也。老夫還沒有那般大的本事,之所以能看透你,靠的不是眼睛,而是這。”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心。


    “哼,裝神弄鬼。”展白冷哼一聲,“你是誰?想幹什麽?”


    “老夫不過湖水一浮萍而已,所以才有了你我的萍水之緣,既然如此,名字就罷了。”老者搖了搖頭,“至於想做什麽?”


    老者深深的看了展白一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耳。”


    說話間,老者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冊破破爛爛的竹簡,隨手將其丟到了展白的腳下。


    展白心中越發的好奇,將腳下的竹簡撿起,緩緩打開。


    “鬼穀冊!!!”展白驚唿一聲,待抬頭想向老者詢問時,才悚然發現,麵前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人影,仿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南柯一夢而已。


    可手中的竹簡,又做何解釋?


    《鬼穀冊》是什麽東西,展白沒有聽說過,但他卻知道“鬼穀”二字,前世之中,不論是曆史還是野史中,總能夠多多少少的聽到這個名字。


    “鬼穀出,天地變。”


    每逢亂世,總會有鬼穀傳人的身影,蘇秦、張儀、孫臏、龐涓等等,無一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不世之才。


    可以說縱橫之術,便是由鬼穀一脈開創。


    雖然這些都是前世的曆史記載,可這裏既然同樣存在菩提、妲己以及孫悟空,又如何敢言,此鬼穀跟前世的鬼穀就沒有聯係呢?


    《鬼穀冊》莫不是記載的正是縱橫之術?


    想到某種可能,展白的心頭禁不住的一陣火熱。


    自從遇到了菩提之後,讓他很快就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修為倒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就在布局的手段。


    以前的展白雖然被人稱為足智多謀,並屢次以陰謀之術贏得勝利,可在“大家”看來,這些不過都是些小聰明而已。相比於真正的布局,還是有著很大差距的。


    如果這鬼穀冊真的是縱橫之術,那對自己……豈不是雪中送炭麽?


    興奮的心情僅僅維持了片刻,展白額頭便緊鎖了起來。


    剛才那老者是誰?他為何要送自己《鬼穀冊》?還有,他口中說是受人之托,是受誰的托付?菩提還是另有他人?


    一個個疑問縈繞心頭,仿佛一座座大山般,壓在展白的胸口,讓他有種窒息之感。


    “看來,自己還是逃不掉棋子的命運啊。”最後,滿腹的疑惑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


    “嘿嘿,不管是誰,既然想讓我當棋子,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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