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校場上的熙熙攘攘,牢騷漫天,展白坐於點將台上閉目假寐,旁邊自有琴音、蘭陵又是捏肩按摩,又是扇扇子,好不愜意。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斷有兵丁姍姍來遲,卻被楚遲帶著幾個兄弟笑臉相迎的安置於特別的區域。


    那四位副統領對於楚遲的作法,雖然奇怪,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終於,北大營所有的兵丁全部到齊,四位副統領同時迴到點將台上。


    “統領,人都到齊了。”一名副統領不冷不熱的對展白迴道,眼中充滿了怒火。


    尼瑪,火急火燎的將弟兄們召集起來,就是為了炫耀你這齊人之福的麽?


    “嗯。”對於四位副統領眼神中的憤怒,展白自然是沒有看到的,當然,即便看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輕點了下頭後,懶懶的睜開眼睛,向著校場看了一眼,這才施施然的起身。


    “肅靜。”走到台前,對著紛攘混亂的場麵,展白輕聲說道。


    隻可惜,聲音太低,下麵根本就無人理會。


    “你們***的耳朵都聾了,都給老子閉嘴,肅靜。”一聲怒吼響徹整個校場,卻是出自剛才述命的那位副統領。


    一聲怒喝,全場皆靜,噤若寒蟬的老實了許多。


    那副統領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甚至麵帶得色的向展白投去挑釁的目光。


    什麽叫打臉,老子這就叫打臉,嘿嘿。


    隻可惜,展白的表現讓這位副統領失望了,他沒有一絲的羞憤,反而向其投來了欣賞的目光。


    感受到展白目光中的欣賞,這位副統領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喂,老子這是在拆你的台,不是為你解憂,好不好?


    不說這位副統領心頭的鬱悶,且說展白向著下麵的兩千兵丁微微一笑,溫和道,“兄弟們,本座是誰,想必就不用介紹了吧?”


    “喂,上麵的瞎子,誰tm知道你是誰,莫不成是爺們在地下城麗春院不小心播下的種?哈哈……”


    頓時間,整個校場都哄笑起來。


    不得不說,校場下這突然發出的不和諧聲音,不僅極盡羞辱之能事,更具有煽動性,沒看到連點將台上的那四位副統領,都連帶著哈哈大笑起來麽?


    展白表麵上無動於衷,但白紗下的眼睛,卻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那說話的元兇,赫然是立於遲到的兵丁群中的一人,而且從其甲胄看,還是名百戶。


    如果說,這名百戶不是故意使然,身後受了某些人的點撥,展白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餘光朝身旁的那四位“歡聲笑語”的副統領瞥了一眼,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等著哄笑之聲繼續,一直到結束。


    展白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性子,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那名百戶在他眼裏,已經是個死人,對於死人,他不吝給予他臨死前的一些歡樂。


    當然,享受到這種歡樂的,也不會僅他一人。


    展白那無動於衷的表情,顯然讓四位副統領有些意興闌珊,幹笑了幾聲後,也便收斂了起來。


    “四位,如果有人這般辱罵你們,你們會如何做?”待得校場重新迴歸寂靜,展白突然轉頭,向那四位副統領問道。


    “呃?”四人此時一臉吃了蒼蠅的扭曲。


    尼瑪,這報複來的還真是快啊。


    要是自己被這麽罵了,還用問,不把他大卸八塊,如何消得心頭之恨。


    可這種實話,他們能說麽?


    正如展白所猜的那般,那名百戶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得了四人的授意。若是現在就把他賣了,那後麵安排的手段,底下的人誰還敢出頭啊?


    於是,四人極有默契的閉口不語,秉承沉默是金的良好美德。


    “嗬,本座對於四位的涵養當真佩服不已。”展白似乎早已猜到這種結果,也不以為意,甚至還輕笑著向四人拱手致敬。


    佩服尼瑪啊,這tm跟涵養有個屁的關係。


    四人也隻能在心裏腹誹,臉上甚至還要作出謙虛之色,這般作態,憋得他們差點將隔夜的飯吐出來。


    “隻可惜,本座卻是個小肚雞腸。”展白仿佛是在喃喃自語,話音剛落,身後的蘭陵仿佛得到了信號一般,急不可耐的飛天而起,人在空中,已經化作了一朵妖豔的蘭花,直射剛才那口無遮攔的百戶。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想到,展白說翻臉就翻臉,待那四名副統領反應過來,卻已為時晚矣。


    啊!!!


    一聲慘叫,自然是出自校場的那名百戶。


    隻見他全身爬滿了蘭花,除了嘴巴發出淒厲的慘叫外,全身都極為詭異的巍然不動,最後被蘭花一點點蠶食。


    當玄力所化的蘭花點點散去,原地就隻剩下了一對附著著血肉的骸骨。


    死狀之慘,嚇得四周的兵士無不神色大變,踉蹌後退中,盡力的想要遠離。


    “統領,這是不是有些過了?”眼睜睜的望著那百戶被展白以如此殘忍的手段抹殺,四位副統領全部義憤填膺的向展白質問道。


    “過了麽?”展白不以為然的問道。


    “當然。”其中一位副統領情緒尤為激烈,甚至伸手戳著展白的鼻尖,怒喝道,“此人乃屬下管轄的一名百戶,平日裏,嘴巴確實不幹不淨,但隻是性格使然,並沒有什麽壞心思,甚至作戰勇猛,對屬下亦是忠心耿耿。可你竟然隻憑一時喜惡,就要了他的性命。如此行事,如何服眾。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更是向著下方的校場起哄道。


    “對,我等不服。”校場中,隨著一人高聲唿應,頓時引起了所有兵丁的跟隨,抗議之聲連綿不絕,大有逼宮的趨勢。


    “草你馬勒戈壁的,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生兒子沒屁眼,娶母豬當小妾。三歲偷窺隔壁寡婦洗澡,五歲爬進豬圈當新房,六歲……如此不忠不孝,枉顧倫理道德的混蛋,想幹什麽,造反麽?”突兀中,連綿不絕的一頓臭罵從展白的嘴裏傳了出來,語言之惡毒、境界之低俗,若是剛才的百戶不死,現在肯定會納頭便拜,視其為畢生的偶像。


    一時間,全場寂靜,所有人都被這極盡想象力的怒罵所深深的震傻了。就連跟隨展白日久的琴音、蘭陵也是瞠目結舌,望著展白,仿佛剛剛認識一般。


    至於那被展白指著鼻子怒罵的副統領,此時的臉色更是猶如萬花苑內的花圃,五顏六色的煞是詭異。


    “你、你、你……我殺了你。”卻見這位副統領,先是被罵的徹底傻掉了,待迴過神來,全身上下,自裏由外,無不被濃濃的怒火所充溢,圓睜的眼珠子裏布滿了血絲,怒吼一聲,奮起全力,一拳向著展白砸去。


    “孫兄,不要。”其他三位副統領,淩然變色,想要阻攔,已是不及,心中更是充滿了懊惱,若這白臉書生真的死在這裏,後果可想而知,以下欺上,這放在哪裏都是殺頭的大罪。魏真絕對饒不了他們。


    早知會如此,打死他們也不會行那下作之事,惹惱了對方。


    太始之境的全力一擊,而這位統領大人,修為甚至不到太易,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會是何結局。


    完了,一切都完了,玩大了啊。


    另外一邊,望著那副統領麵色扭曲的向自己一拳砸來,展白卻是巍然不動,嘴角一撇,滿滿的不屑。


    不過是被罵了幾句,就受不了,這心理承受能力還真是……脆弱啊。


    當然,臉上不屑,不等於展白會束手就擒,隻見他右手輕輕一揮,玄光中,一柄黑色長劍憑空而現,萬分危急之刻,橫在了展白與那副統領之間。


    兩人原本就相距不遠,隻有一步之遙,加之那副統領暴怒施為,速度更是極快,此時哪裏還躲得開,而且在他心裏,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躲。


    不過區區一柄劍而已,憑這柔弱書生九品太初的修為,就是給他砍,都未必破開自己的護體玄力。


    隻可惜,事實無絕對,這位副統領臉上的不屑很快就被愕然所代替,隨後又變成了驚懼,滿眼的血絲褪去,難以置信的低頭望去,自己小腹之上赫然插著那柄黑色長劍。


    迷茫中抬頭,想要向展白尋求答案,可眼前哪裏還有一絲人影子,四處望去,展白卻詭異的出現在數丈之外,滿臉悲憫的望著自己。


    “這是什麽劍?”副統領的神色越發的恐懼,身影顫抖越發的低沉。


    “貌似會吸血的劍。”展白摸了摸鼻子,以不肯定的語氣迴道。


    “吸血?!”副統領驚詫莫名。


    而此時,其他人的眼中,同樣充滿了驚懼。


    隻見那副統領雄壯的身體竟然在急劇萎縮老化,眼窩凹陷,皮膚暗淡並布滿了褶子皺眉,隻是眨眼的功夫,就已便成了皮包骨,滿頭的黑發更是肉眼可見的變白,最後紛紛掉落。


    最為恐怖的不僅僅是這副統領,甚至就連身上的衣物甲胄也在迅速的老化,蒙上曆史的塵埃。


    嘩啦一聲,布滿裂痕的甲胄因為過分的肥大,全部掉落,甚至連裏衣也是如此,最後隻剩下一副纖細的骨架,瑟瑟的立於風中。


    一柄黑色的長劍,洞穿骨架,發出滿足的劍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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