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事人的展白,都不明所以,更遑論其他人了。


    頭陀雕那一聲慘叫太過淒厲,逃跑的也是石破天驚,想不讓人察覺都不可能,一時間,另外一邊的戰場仿佛凝固了般停止了下來。


    展白轉頭向戰場望去,卻發現,短短的時間裏,戰場的形勢已經發生了逆轉。


    獨眼蛇終於出手了,率領著一幹頭領,趁機殺入了戰場,先是以偷襲的方式,一擊必殺,幾乎幹掉了明月寨所有的頭領,隻剩下那女寨主跟文豹。


    即便如此,女寨主跟文豹也不好過,兩人此時完全陷入四麵楚歌之中,被獨眼蛇以及一幹頭領包圍了起來。


    至於明月寨的嘍嘍,更是士氣低下,原本無論人數還是實力都大大的不如,現在頭領一個個的身死,就連寨主以及文豹都被重重包圍,首尾難以兼顧之下,極短的時間裏,就在黑旗寨以及頭陀雕所帶來人的圍剿下,損失慘重,幾近全軍覆沒。


    可就在此時,頭陀雕的意外逃跑,讓明月寨最終避免了被全殲的命運。


    獨眼蛇轉頭中,目光複雜的望著箭樓下的書生,不甘、憤怒、驚咦等依次在臉上綻放。


    怎麽會這樣,那頭陀雕莫非吃錯藥了麽,怎麽就這麽跑了?


    莫非那小白臉是扮豬吃虎的高手?


    可若是如此的話,為什麽一開始沒有動手,反而像是看戲般站於一旁。


    能將修為戰力絲毫不下於自己的頭陀雕一劍驚走,那這書生的真正實力又將是何等恐怖?


    一個個念頭在獨眼蛇的腦子裏轉動,但他最終不得不承認,今天想要拿下明月寨的計劃,怕是難以得逞了。


    不僅獨眼蛇,此時就連那女寨主以及文豹也完全震驚了。


    文豹倒還好,因為之前他就有猜測,這書生的身邊怕是有高人暗中保護,所以此時倒沒有太多的意外,想必又是那背後的高人出手了。但那女寨主望向展白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那個……”被近千人神色怪異的盯著,展白覺得全身都不舒服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老大都跑了,快跑啊。”不等展白開口,原本戰場上頭陀雕帶來的嘍嘍一聲驚唿,便唿啦啦的撒腿而逃,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不愧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可不管頭陀雕為何逃跑,戰場的局勢又如何?他們隻是來助拳的,現在老大都跑了,他們哪裏還敢停留,頓作鳥獸散。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頭陀雕的逃跑頓時引發了不良的連鎖反應。


    頭陀雕嘍嘍的逃跑,無疑給黑旗寨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先是嘍嘍,緊接著是頭領,無不人心惶惶,若不是忌憚獨眼蛇的積威,早就撒丫子跑了。


    “哎!!”獨眼蛇歎息一聲,果然都是群上不得台麵的家夥啊,“明月,今天算你們走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走。”


    獨眼蛇餘光瞥了那書生一眼,見他並沒有阻攔之意,這才下達命令,帶著一幹嘍嘍唿啦啦的逃跑了。


    隻是眨眼的功夫,原本還熱鬧非凡的戰場,此時除了滿地的屍體,能夠站著的已經不足十人,好不淒涼。


    “嚶!”


    隨著一聲哽咽抽泣,一直表現冷豔的女寨主望著明月寨的慘狀,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痛哭起來。


    不止是她,文豹也是老淚橫流,至於苟延殘存下來的幾個嘍嘍更是目光呆滯的在滿地的屍體裏尋找相熟之人,伏地痛哭。


    雖然因為展白的緣故,明月寨避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可所有人心裏都清楚,經此一劫,明月寨……毀了。


    弱肉強食,眼前的場麵才是玄修世界最為真實的寫照。


    饒是展白,此時心裏也是唏噓不已。


    兔死狐悲,今日明月寨的下場,誰知日後會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呢?


    這就是玄修之路。


    “文豹代寨主以及剩下的明月寨兄弟,在此謝過先生救命之恩。”不知何時文豹走到了展白的麵前,雖然滿臉的悲慟,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向展白行禮。


    “哎,算了。小生原本不想沾染因果,但畢竟於你們也有同桌之誼,罷了。”展白不無歎息道。


    如此解釋,倒也免去了一番怨恨。


    畢竟展白的身份,文豹跟女寨主知曉,但下麵的嘍嘍卻是毫無所知。


    若是不解釋清楚,展白這番救援,不僅得不到恩義,甚至會衍生出怨恨了。畢竟展白從一開始可是袖手旁觀來著,若不是那頭陀雕主動挑釁,說不得最後都未必出手相助。


    文豹也是頗有城府之人,立時聽出了展白的言外之意,對其越發的高看了一眼。


    宏文院的弟子,果然不凡,即便修為不高,隻是這份城府,就非常人所能及啊。


    迴頭望了眼身後的滿地瘡痍,文豹沉吟了良久,眼神中突然閃過一抹決絕,突然低聲說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嗯?


    展白一愣,實在不知這文豹是何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走入山寨,尋了個犄角旮旯的偏僻之地。


    噗通!!!


    沒等展白反應過來,文豹已是雙膝跪在了展白的麵前。


    “文大哥,你這是何故?”展白大驚,他怎麽也無法想象,文豹如此一個豪爽的漢子,竟然會做出這等卑躬屈膝之事。


    “先生今日高義,文豹先在此謝過。”文豹不理展白,腦袋狠狠的磕下,再抬起時,額頭之上已是鮮血淋淋。


    “哎!文大哥,這又是何必呢?你我今日雖是初識,但卻對你的豪爽頗為尊敬,但有所求,直管明言,若是小生能夠幫的,自然全力以赴,你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展白此時如何看不出,文豹此舉,根本就是有事相求啊。


    “先生出身高貴,這一聲大哥,文豹卻是當不起的。”文豹麵色淒涼,“今日我明月寨慘遭禍事,雖躲過了一劫,可日後,一旦黑旗寨再犯,必將覆滅。隻恨文豹無能,竟然護不住家主的一番基業,辜負了他的知遇之恩,更是連累小姐……”


    八尺的漢子,此時說到這,已是泣不能聲。


    展白無奈,心裏暗道,因果果然沾染不得,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雖然文豹還沒有說出口,但他已經隱約猜出所求之事了。


    果然……


    “我家小姐的性子確實暴躁了一些,都是文豹平日裏太過放縱的緣故,但其本心卻是極為善良的。文豹知道宏文院有伴讀之規,所以,老奴厚顏懇求先生,能將小姐收為伴讀,以保其安危。”


    “文叔,我不要。”就在文豹話音剛落,一聲尖叫已是從旁響起,卻是那女寨主不知何時也已趕了過來,麵色冷漠的拒絕道。


    “小姐,給我閉嘴。”誰知,一向對女寨主俯首帖耳的文豹此時卻是勃然大怒。


    “文叔……”


    “小姐,不要說了。文豹有負家主所托,不僅沒有守住明月寨基業,反而遭此劫難,死不足惜。可小姐你……沒有了明月寨,小姐的安危又如何保證,之前那頭陀雕的話,你也聽到了,若是日後不小心落到他的手裏,將是何後果……”聽到文豹這番話,女寨主的臉色也是變得異常難看,眼神中更是閃過一抹恐懼。


    頭陀雕對她的覬覦之心,這方圓百裏之內,誰人不知。


    以前是因為有明月寨,所以頭陀雕才不敢妄動,可以後呢?


    頭陀雕生性貪婪好色,在進入玄晶礦脈之前,就是外麵臭名昭著的采花賊,凡是落到他手裏的女人,最後的下場無不淒慘。也正是這個原因,才為朝廷所通緝,無奈之下,躲進了這裏,落草為寇,成了一方草頭王。


    可饒是如此,依舊本性難改,在這些年了,不知有多少女人被其擄掠,受其奸辱。


    女寨主不敢想象,日後若真的落到他的手中,會是何光景,恐怕生不如死吧。


    “文叔,不會的,到時,哪怕自戕,我……”女寨主還想嘴硬,卻見文豹突的站起,一記響亮的耳光就甩了過去。


    啪!!!!


    “糊塗!!!!”


    女寨主似乎被打傻了,愣愣的望著文豹。


    “小姐,明月寨已經保不住了,文豹就算是死了,九泉之下也無顏再見家主。若是小姐再出了事,老奴萬死都難以恕罪啊。”


    這文豹,時兒自稱老奴,而是又說自己的名字,看似混亂不堪,但也正是如此,可見在其心中,對女寨主的關懷。


    “小姐,老奴知道,你心裏一直有道坎,也因此對宏文院心懷芥蒂。可老奴也活了一大把歲數了,這位展先生,絕不是柳承影那欺世盜名之輩可比……”


    “柳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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