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一場接著一場。


    柳州震動,先是狂風,又是血雲,隻是一天的時間,各方勢力,都變得騷動不安起來,但凡有點腦子之人,都能夠看出,大變將生。


    節度府,明安堂。


    趙玄睿仰頭望著遠處天際那讓人窒息的血雲,心中仿佛有千鈞之石般的壓抑、沉重。


    “大人,剛剛外麵傳來消息。七公子在街上欲為十四公子報仇,結果最後生出了變故,好像有太始之境的強者插手了,救走了那一男一女。”衛廷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低聲說道。


    “就是剛才那道狂風麽?”趙玄睿麵色難看道。


    “正是。”衛廷躬身答道。


    “這血雲又來自哪裏?”趙玄睿指著天邊問道。


    “據說是在一簾幽夢的上空凝聚而出。”


    “一簾幽夢?聽說十四就是因為在那裏跟人爭風吃醋,出來後,遭人刺殺的,對麽?”趙玄睿似有所悟道。


    “正是。”幾經聯係,衛廷心中也有了猜測,臉色頓時不淡定了,“莫非又是八公子……”


    “衛廷,之前我安排的事,你做的如何?”趙玄睿並沒有迴答,反而轉換了話題。


    “大人,放心,我已經派出心腹去通知了,最長不過五日,他們就能秘密集結於此。”衛廷也不敢多問,急忙迴道。


    “嗯。”趙玄睿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現在看來,咱們還是小瞧了老八啊,隻是如此布置還是不行,隻有請那位了。”


    “啊?!!”聽到這話,衛廷勃然變色,竟然嚇的跪倒在地,勸說道,“大人三思啊。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那位請不得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哼,後果?還有比現在更壞的情況麽?此事你不要勸我了,既然請他出手,我自然有應對之策,大不了……就送他一場血祭。”趙玄睿冷著麵孔,下定決斷後,拂袖而去。


    “柳州,不,是整個柳元郡,大變始!”望著趙玄睿離開的背影,衛廷神色悲愴的喃喃自語道。


    ……


    此時的展白在對旖旎吩咐了幾句後,卻是再也沒有興致留下來觀賞這天地異象,意興闌珊的由梟娜護衛著離開了一簾幽夢,返迴刑車衛衛所。


    雖然代價殘忍了一些,但司南最終得以化繭為蝶,若真如梟娜所說,日後的玄修之路,無疑會走上一個極高的高度,由人推己,展白不由的焦急了起來。


    柳州的形勢變化,尤其是節度重傷的消息外泄,讓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充滿了未知。雖然有了諸多的布置,但畢竟都是借助外力,對他自己而言,無異於刀尖起舞,極為兇險。靠人不如靠己,想要成功的突出重圍,隻有努力的提升自己。


    時不我待,展白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再不留下條後路,即便自己身懷妖體,也不是沒有毀滅的可能。


    畫皮,必須盡快的為自己畫皮。


    “娘,兒子要閉關幾日,這幾天,柳州可能會有大變,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最好都不要走出衛所。”臨閉關前,展白不忘囑咐藍姬幾句。


    “嗯。”藍姬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展白現在也無心多問,藍姬與自己原本就沒有多少關係,自己所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大不了畫皮之後,將兒子還給他,雙方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迴到自己的住處,展白卻是轉過身,也不說話,就那麽望著梟娜。


    “相公有什麽話要說麽?”梟娜被看的頗不自在,不得不開口問道。


    “我能信任你麽?”展白鄭重的問道。


    梟娜的臉色微微一變,聰明如她,如何聽不出展白的話外之音,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迴答。


    “為我護法,在我沒出來之前,不準任何人踏進這道房門。”展白竟然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話音剛落,將梟娜關在了門外。


    他這是什麽意思?信任?還是不信任?梟娜咬了咬紅唇,竟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關上房門的展白卻是笑了,想必有了自己這番敲打,這幾天的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想到這,從玄空石中摸出一枚辟穀丹,吃了下去,這樣十天內都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寬衣解帶,上床睡覺,這看上去跟閉關沒有絲毫關聯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了展白的身上。


    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剛剛閉上眼睛,心神就進入到了劍獄之中。


    ……


    正如展白所預料的那般,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柳州頓時間變得風聲鶴唳,每一天都會發生駭人聽聞之事。


    第一日,九公子趙銘繁在自己的外宅中大宴柳州的眾多官員,遭遇百名黑衣人刺殺,傷亡慘重。數十名支持其奪嫡的官員殞命,趙銘繁躲過一劫,老十趙銘樹身中數刀,當場死亡,老二趙銘宣重傷。


    第二日,趙家開設的玄修武館被人踢館,上至教頭,下至學徒雜役,一百四十三口,盡皆斬殺,雞犬不留,鮮血幾乎將這個武館染紅。


    第三日,一簾幽夢遭百名暴徒衝擊,卻被其護院全部斬殺於燕子街,血氣數天不散。


    一時間,柳州地麵人心惶惶,不少殷實之家,紛紛卷了細軟逃離暫避。幾天的時間,柳州的街麵上,已經不複之前的繁華熱鬧。即便是出門之人,也是步履匆匆,生怕遭了無妄之災。


    第四日,東城琉璃街走水,大火燒了整整一夜,整條大街化作廢墟,事後統計,共有七十三家店鋪被付之一炬,其中六成是錢家的產業。


    第五日,參與奪嫡的老三趙銘澤以保護節度府為名,率領千名家丁護院進駐節度府,與府中護衛發生對峙,最終引發激烈的廝殺。


    一役,雙方損傷數百人,最後各自占據了半邊節度府,互為節製。


    第六日,被圈禁的長子趙銘允、趙銘春各帶上萬兵丁,以清君側為名,圍堵柳州,攻城戰持續了整整一天,才鳴金收兵。


    第七日,柳城城門外,趙銘允、趙銘春所紮營寨一夜被屠,上萬屍體,漫山遍野,死狀更是恐怖至極,麵色發青,全身無一傷痕,就仿佛是被生生嚇死的一般。兩子更是身首異處,被懸掛於樹枝之上,此消息一出,震驚整個柳元郡。


    第八日,柳州似乎終於恢複了平靜,但外人不知的是,就在城北刑車衛衛所之中,卻發生了一場嘩變。


    近半數的刑車衛突然起兵,殺向展白跟藍姬所住之地。


    不過這場嘩變最終被忠於藍姬的刑車衛以及梟娜所鎮壓。


    近五百名參與嘩變的刑車衛全部伏誅。而這一天,展白依舊閉關。


    第九日,近一個多月未曾露麵的節度趙玄睿終於走出了明安堂,帶領著百名心腹親衛對占據了一半節度府的老三趙銘澤進行了反撲,一舉將其擒獲。


    今天是展白閉關後的第十日,或許是趙玄睿的出現,柳州混亂的局勢頓時偃旗息鼓,重新迴歸了平靜。


    梟娜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靜靜的做著刺繡。


    一張男人的麵容栩栩如生的出現在手中上好的錦綢之上,這便是梟娜近十天來的成果。


    望著手中的刺繡,梟娜頗為滿意的笑了笑。


    若是展白在一旁的話,就不難發現,那張麵孔赫然是自己的。所謂自己的,自然不是趙銘傳那俊朗的麵孔,而是未化妖前的自己。


    清秀中帶著些許的書生之氣,神情怯怯,但眼神中卻又放射出讓人看不透的深邃。


    噗!!!


    一聲輕響傳入梟娜的耳畔,使得她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急忙將手中的刺繡收入袖中,站起身來後整了整自己的姿容,這才施施然的向著房門走去。


    “竟然會是這樣,竟然可以這樣。”房間內,趟在床上達十日的展白,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表情滿是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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