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南麵山後唿聲震天大作,煙塵四起,一彪人馬分作兩翼,以少林為中心,如巨鶴一般左右張開,疾向風月觀眾人包抄而去。風月觀猝不及防,陣腳登時大亂。霎時間,有半數風月觀弟子被圍在兩翼之中。大翅緩緩收合,困在雙翅之中的道姑本隻抵擋一側,眼見另一側夾擊過來,又忙分身抵禦另一側,如此左右一轉,不僅未能擊退敵人,反在混戰中將自己人刺傷。伏擊的英豪都是各大門派的好手,十八般兵器,樣樣精絕,微一夾擊,雙翅內敵人登時潰散,死傷無數。


    靜仇師太本已打定主意與風月觀玉石俱焚,忽見群豪出現,而仇人就在眼前,顧不得什麽江湖道義,大叫一聲:“殺了外麵的妖道!”霄凰庵弟子以二對一,立時大戰上風,風月觀外圍敵人大半倒地。


    媚乙道長見勢不妙,叫道:“老髡牝,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鬥我不過就讓姘頭暗中偷襲。”話音方落,十餘種兵器同時攻到,媚乙道長雙袖舞動,黑毒五骨掌連連拍出,將砍來的三柄長刀、四杆長槍、兩柄板斧淩空震飛,有些砍在風月觀弟子身上,有些砍入樹幹,十餘名英雄盟好漢也被震退。


    誰也沒料到媚乙道長不止黑毒了得,內力也如此渾厚。


    媚乙道長嬌唿高聲,大叫道:“歐陽老怪,老娘不和你玩了。”對弟子道:“助我殺出重圍者,賞白銀一千兩。”風月觀道姑聞此,紛紛湧上來圍成一個圈,將群豪擋在外圍,齊聲道:“師父快走。”媚乙道長雙足一縱,躍過眾人,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眨眼已到三丈之外。


    靜仇師太大急,叫道:“弟子們,跟我追。”


    峰上柳少穎忽道:“教主有令,窮寇莫追,違者軍令處置。”


    霄凰庵弟子聞此,有的追出數丈,有的追出十數丈,先後停了下來。風月觀弟子所剩不過八十人,見師父遠去,紛紛拔足逃竄迴去領賞。群雄見媚乙道長遠去,也不再追殺。


    群豪下山,與霄凰庵相聚。靜仇師太感激道:“多謝各位相救之恩。”


    歐陽豔絕道:“我英雄盟同仇敵愾,同進同退,豈有讓人獨戰之理,師太這話提也休提。”


    靜仇師太雙手合十向歐陽豔絕微微鞠了個躬,沒有再說話。柳少穎略微一數,霄凰庵死者十二人,傷者十一人,說道:“英雄盟以極少折損,殺敵一百二十多人,這一戰,霄凰庵功不可沒。”周通天道:“此役也教高進倫知道,他各個擊破的伎倆全然行不通。”


    英雄盟軍心大壯,靜仇師太望著弟子屍首,傷心之餘,也不免甚是安慰。


    霄凰庵葬了死去的同門,點齊人馬輜重,重列陣隊向通天府行進。


    嗜血教仍走在最後,歐陽豔絕問道:“聰兒,少穎,經方才一役,你們可有發現可疑之人?”


    柳少穎皺眉道:“方才我一直留心查探,並未發現有人異動,況風月觀也是在遭受伏擊後方才逃走,並不像有人通風報信。”


    歐陽豔絕看一眼古鉞聰,古鉞聰道:“昨晚蒼霞派弟子追殺一小尼姑至煙波苑,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的瘋了,今日在穀中聽了巴圖圖之言,我本以為蒼霞派縱有內賊,也隻是一小撮人,如今看來,要格外留意蒼霞派才是。”


    柳少穎聽他說“如今看來”,奇道:“蒼霞弟子有異動麽,我怎麽毫無察覺?”沉吟片刻,說道:“巴掌門不忍霄凰庵與敵人硬拚,還請教主下令攻敵,他不像細作啊?”


    古鉞聰道:“你沒見他當時滿頭大汗麽?”


    柳少穎道:“我也有所留意,那這也不能證實什麽啊?”


    古鉞聰微微一笑,說道:“你可還記得方才教主讓巴圖圖傳話,巴圖圖怎麽說的?”


    柳少穎當即道:“方才每個人的話,我都清清楚楚記得。”頓了一頓,接道:“可巴圖圖隻是照教主之令傳話,似乎並沒有什麽破綻?”


    古鉞聰道:“你既然記得,何妨再說一遍。”


    柳少穎眉頭微皺,一麵比劃一麵道:“巴圖圖得令後,說了聲‘是’,轉身站起身來,好像還想了一想,然後才凝力說道,‘風月觀妖道,歐陽將軍有令,你們現在若肯乖乖投降,英雄盟就放你們一馬,若是執迷不悟,將軍奇計鬼斧神工,定讓爾等萬劫不複。’”


    古鉞聰道:“這句話大有問題。”


    柳少穎將巴圖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翻來覆去想了三遍,突然一聲輕唿,說道:“我知道了,他說‘將軍奇計鬼斧神工,定讓爾等萬劫不複。’這或許就是在提醒媚乙道長,已經中了埋伏。”


    古鉞聰點點頭,說道:“若是僅憑隻言片語,就推斷巴圖圖是細作,未免忒也輕率。巴掌門請教主下令攻敵,看似要救霄凰庵,其實是幫風月觀。”


    柳少穎更是一頭霧水,說道:“這話從何說起?”


    古鉞聰道:“你想一想,我們這迴派去埋伏的好漢有一百多人,如果風月觀戰到最後隻剩下不足五六十,二三十,甚至一二十人之時,伏兵再發動突襲,媚乙道長還逃得掉麽?”


    柳少穎一愣,恍然大悟道:“不錯,方才我們都急於下令圍殺風月觀人,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我們派出的伏兵愈早現身,對風月觀愈是有利。”


    古鉞聰道:“都知媚乙道長毫無人性,全然不會在乎弟子死活,不過這些道姑雖然毫無師徒之誼,為了銀子,卻也都肯賣命。巴圖圖請教主下令攻敵,正是要媚乙道長在尚能脫身之前撤退。”


    歐陽豔絕微笑道:“少穎,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要讓巴圖圖傳話了罷?”


    柳少穎大為歎服,連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古鉞聰道:“不過,當時不少人都急於讓教主下令攻敵,所以我們縱然懷疑,那也隻是揣測,在沒有真憑實據前,絕不可妄下定論。”


    柳少穎連連點頭,說道:“不錯,方才邱掌門也催教主下令。”


    古鉞聰道:“此人愛得罪人,卻是心直口快之人。”頓了一頓,接道:“你也多留意便是。”


    柳少穎道:“是。”


    古鉞聰又道:“素聞高進倫與媚乙道長暗昧不清,高進倫為何會讓風月觀冒奇險前來挑釁,可著實猜不透。”


    柳少穎道:“可不是麽,媚乙道長是個聰明人,她聽到巴圖圖的話,縱然不確信,也當生疑,為何卻遲遲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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