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隻見方才勸玄顛離開的店小二雙手牢牢捧著一盤紅燒肉,戰戰兢兢走上樓來,他一見玄顛藏在屏風後麵,隻道他不敢出去,衝他微一苦笑,又努了努嘴,顯是在說:“別逞好漢啦,快走罷。”好容易走到大廳,四下看了看,對古鉞聰這邊廂道:“客官,對不住了。”見古鉞聰等人不做聲,這才移到王易武桌上。


    那左臉刀疤突然一聲大喝:“混賬,這麽久才上一盤,我們這些人如何夠!”店小二本就恐懼已極,雙手不住發抖,一聽到這聲大喝,雙手一軟,手中盤子微微外斜,不少湯汁流到了桌子上,正好有兩滴灑在左臉刀疤褲子上。店小二嚇得魂兒也沒了,連聲道:“大爺饒命,小的這就幫您擦幹淨。”取下肩頭汗巾去擦他褲上油漬,剛伸出手,左臉刀疤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他手腕,將那隻手按在桌上,抓過一旁大刀,手起刀落,店小二兩根手指頭已然分家。店小二當即痛得鬼哭狼嚎起來,響徹酒樓。


    左臉刀疤推開他,眼望著古鉞聰這邊廂道:“不是江湖好漢麽,怎麽隻會做縮頭烏龜?”


    店小二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作揖,哪還聽得出左臉刀疤這話是指桑罵槐,口中道:“小的是蟲兒,是臭蟲,不是好漢,大俠饒命。”痛得口齒不清了。


    烏氏六兄弟皆大是慍怒,何胡來低聲道:“這些人是衝著咱們來的,大家稍安勿躁。”古鉞聰也搖了搖頭,說道:“他們還沒認出我們,不必徒生事端。”


    左臉刀疤喝走店小二,見古鉞聰等人仍不動聲色,又坐下來吃喝。


    經此一鬧,那店小二哪還敢給古鉞聰這邊廂上菜,轉眼之間,王易武三桌已上了八盤牛肉,一大盆紅燒肉,古鉞聰這邊廂除了幾個空碗,連杯茶水也沒有。


    吃了片刻,王易武忽對左臉刀疤道:“仁義,人家給我們讓酒,還不過去道謝。”


    原來,左臉刀疤姓吳,名仁義,是鬼影閣的大弟子,隻見他微微一愣,問道:“師父,可用走火?”


    王易武瞅著酒碗道:“不用白不用。”


    玄顛聞此,忖道:“這是兩句江湖切口,不知是什麽意思?”


    吳仁義端起一壇酒,走到古鉞聰這邊廂,砰一聲放下酒壇,倒了滿滿一碗酒,似乎覺著那酒氣味太烈,一手在酒上扇了一扇,另一隻手捂著鼻子,過了片刻,大聲道:“喂,這裏誰是頭兒?”何胡來四人不動聲色,烏氏六兄弟卻是緊握碗大的拳頭,瞪目而視。古鉞聰笑道:“閣下要跟我們喝酒?”


    吳仁義道:“你說話了,你就是頭兒,我請你喝了這碗酒,你不會不給麵子罷?”


    何胡來雖不會武功,但畢竟見多識廣,暗中向古鉞聰搖了搖頭,歐陽龍兒一拍桌子道:“就憑你這個爛臉狗,也配給我們老大敬酒,滾迴去,把你那十分沒用的師父叫來,要他跪在我們老大麵前磕三個響頭,再恭恭敬敬給我們老大敬酒,說不定我們老大心緒好了,還能抿上那麽一小口。”


    吳仁義一聲縱笑,忽而戛然而止,喝道:“敬酒不吃,老子請你們吃罰酒。”話到一半,一碗酒已從古鉞聰頭上直潑下去。古鉞聰本不欲理生事,偏偏鬼影閣欺到頭上來,見酒水潑來,說道:“哪有這樣喝酒的道理!”右手一揚,奪過他手中酒碗,左右前後疾晃數下,那潑出來的一碗酒盡數迴到碗中,一滴也不曾灑出。


    這一下快如閃電,幹淨利落。何胡來、烏氏六兄弟無不大聲喝彩,連鬼影閣弟子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叫好。


    吳仁義也是微微一怔,隨即道:“好本事,請喝罷。”


    吳仁義方才扇酒、捂鼻子的舉動,古鉞聰瞧得一清二楚,說道:“既是閣下請酒,何不先喝一碗?”


    吳仁義哈哈一笑,說道:“你怕?喝便喝。”摸了摸鼻子,伸手端起酒碗,一大口喝了底朝天,並無絲毫異常。


    古鉞聰麵不改色,說道:“該我了!”提起壇子,正待自斟一碗,吳仁義搶先拿過酒壇,說道:“既是在下請你喝,自當我來倒。”倒了一碗,仍伸左手在酒上有意無意扇了一扇,古鉞聰見他動作與方才一模一樣,知他這兩個手勢一定有鬼,但那酒水並無毒,不待吳仁義去捂鼻子,伸出手來與他握住,從旁取過一個空碗倒滿,說道:“不敢勞兄台動手,在下自己來就好。”倒了一碗,仰脖子喝幹。


    吳仁義臉色微變,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好爽快!”一股真氣運到左手五指之上,緩緩握了下去,見古鉞聰宴然自若,便如沒有知覺一般,當下咬緊牙關,全身上下繃緊,用盡全力握出,豈知對方仍是絲毫不動,自己的手卻漸漸被箍緊,愈發疼痛入骨,他大驚之下,用力一掙,卻哪裏掙得脫,說道:“你放開。”


    古鉞聰道:“方才我們一人喝了一碗,這一碗,我們幹了。”伸手去倒酒。


    吳仁義右手疼得指骨欲裂,見他一手去倒酒,右手揮拳猛力往古鉞聰麵門打來,不料左手一股強勁至極的內力突然之間往手臂疾竄而上,頃刻間便過了手肘關節,到了肩部。“喀喇”一聲,吳仁義肩關節竟然自行脫臼,打向古鉞聰的一拳自也偏了。


    古鉞聰已將酒倒好,說道:“閣下不喝酒,怎麽動起手來了。”吳仁義惱怒已極,苦於左手仍與古鉞聰相握,無法得脫,右手關節也脫了臼,使不上力。他索性不掙紮了,說道:“那好,我們幹了這一碗再分手。”右手在桌上一杵,接上關節,在酒碗上扇了一扇。古鉞聰心下起疑:“他自己喝酒也要扇?”當下不動聲色,隻見吳仁義緩緩端起,說道:“來!”酒到半空,手腕陡然一轉,那碗酒水忽向古鉞聰頸項潑灑而去,他怕古鉞聰再奪碗接酒,指上運力將酒碗捏得粉碎,同時一腳踢翻身前桌子。


    這一迴酒水與古鉞聰相距極近,眼見就要盡數灑在他身上,古鉞聰暗道:“是什麽厲害毒物,讓你自己嚐一嚐。”說道:“還是你喝罷。”左手淩空一掌,灑下的酒水陡然疾升而上,向吳仁義迎頭澆去。


    吳仁義大驚,忙伸手遮擋,同時向左側斜退,但酒水來勢極疾,仍有一小半灑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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