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極急,古鉞聰一送一點,以兩人武功,本也不難看出,但眾人目光都在大刀和歐陽龍兒身上,竟仍沒發覺哪裏不對勁。紅衣弟弟隻道遇到了鬼,再不敢動手,三步並兩步要過去扶哥哥,還不及上前,歐陽龍兒從地上拾起黃衣哥哥的大刀,順勢在哥哥喉前一比,說道:“你是他親弟弟?”紅衣弟弟點了點頭,歐陽龍兒道:“過來。”紅衣弟弟一愣,想要過去,卻又不敢,但他和黃衣哥哥畢竟是血濃於水的同胞兄弟,見歐陽龍兒手中大刀又向哥哥喉嚨刺入些許,隻得乖乖走了過來,口中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兩位大俠在此,多有冒犯,請大俠繞命。”全然換了一副嘴臉。


    古鉞聰見他與方才欺侮寶馬主人時判若兩人,心中更是憎惡。向歐陽龍兒遞了個眼色,歐陽龍兒當即問道:“休要饒舌,我問你,你們是何門何派,到京城來做什麽?”


    紅衣弟弟道:“迴大俠,我兄弟兩個是在江湖混飯吃,並無任何師承門派。”


    歐陽龍兒翻轉大刀,用刀背在紅衣男子脖頸上重重一敲,說道:“你以為本祖宗是聾子瞎子麽?方才你兄弟兩人一對一口說話,本菩薩聽得清楚明白,你再敢滿口胡枝扯葉,下一迴可就不是刀背這麽簡單了。”


    紅衣弟弟隻聽得哥哥脖頸頸骨哢擦作響,魂兒也嚇沒了,說道:“不要殺我哥哥,我說……”


    誰知黃衣哥哥經歐陽龍兒一敲,脖頸吃痛,竟緩緩醒了過來,翻身爬起道:“我先說,我二人是風月觀門下弟子。”他隻道歐陽龍兒武功深不可測,既不敢逃走,也不敢趁機偷襲。


    古鉞聰聞此大驚,心忖:“風月觀?風月觀何時有了男弟子?”


    歐陽龍兒用大刀刀身在他臉上抹了一抹,旋即收迴,說道:“還是這位哥哥識時務,風月觀?不知是青樓還是女道觀的名字?又怎會有你們這樣的男弟子?”


    黃衣哥哥忙道:“祖宗有所不知,風月觀弟子除了習武之外,還要學會一門本是,那就是勾引男人,我二人正是陪各位師姐妹修煉的工具。”


    歐陽龍兒點點頭,說道:“如此說來,這風月觀雖是道觀,卻與青樓無異。對了,方才我說什麽來著?”


    兩人方才全未她放在眼中,哪留意她說什麽,苦思冥想半晌,仍是一句也想不起來。歐陽龍兒抱起大刀用力往一旁木桌上一插,但那木桌甚硬,大刀恁是沒插穩,倒在桌上咣咣直響。歐陽龍兒也不去管它,說道:“不用急,本祖宗有的是時間,你們想不起,我每一刻鍾切下你們一個手指頭。二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合計二十個手指頭,有足足二十刻鍾五個時辰可以想,若還不夠,便再切腳趾頭也無妨,還是想不起,就再往二位臉上畫滿烏龜,一個烏龜算兩刻鍾,怎樣……我公道吧?”


    兩人所以得風月觀中人寵幸,全賴一副俊秀軀殼臉蛋,若四肢不全,左右麵頰各添上幾隻烏龜,便無異於成了廢物。不等歐陽龍兒說完,兩人已是臉色大變,極力迴想歐陽龍兒說過的話,紅衣弟弟摸著腦袋想了半日,突然大叫道:“我想起來了,大俠要我們叫三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祖宗。”黃衣哥哥恍然大悟,當先磕頭叫了三聲觀世音菩薩祖宗。


    古鉞聰見兩人如此怯懦,忍不住向那寶馬主人看去,隻見他左右臉各有五根粗大的指印,左手肘關節已脫臼,卻仍兀自閑坐,將脫臼的左手放在桌上,右手仍舉杯喝茶,一麵津津有味看兩人磕頭,實在硬氣得有些過頭。


    隻聽歐陽龍兒道:“不錯,兩位記性倒也不差,我還說過什麽?”


    黃衣哥哥一把抓過蘿卜就往嘴裏塞,弟弟道:“你幹什麽?”哥哥不理他,但僅此片刻,弟弟已然想起歐陽龍兒要他們將蘿卜連葉帶根吃下去,忙去摘哥哥手中蘿卜櫻子和蘿卜根大吃起來,外人若是不知,必以為這蘿卜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歐陽龍兒道:“你們既是陪練的工具,不留在風月觀,卻來京城做什麽?”


    紅衣弟弟道:“我們……我們是來遊玩的。”


    歐陽龍兒道:“很好,古大哥。”古鉞聰會意,右手閃電般在兩人風門、肺俞兩處劃過,兩人隻覺古鉞聰似乎微微動了一動,下半身已不能動彈,兩人忙在這兩處穴道上拍去,誰無論如何使力,仍解不開穴道。兩人此時才知,古鉞聰武功竟也是奇高。


    古鉞聰向她遞了個眼色,示意恫嚇兩人一番即可。


    歐陽龍兒深深點了點頭,拉過紅衣弟弟右手放在桌上,說道:“差不多有一刻鍾了罷,說好切一根手指頭。”提起大刀就砍下去,“哢嚓哢擦”兩聲,紅衣男子小拇指、無名指齊根斷落。歐陽龍兒見失手多砍了一個指頭,說道:“多砍了一根,算是兩刻鍾,怎樣,還不說麽?”


    紅衣弟弟見手指滾落在泥地,先覺失意,再覺疼痛,登時鬼哭狼嚎起來。


    黃衣哥哥見狀,蘿卜也來不及吞吐,含糊其辭道:“我說,我們是奉命來覲見劉雷傲的。”


    紅衣弟弟又驚又怒,說道:“哥哥,你怎麽講出來了?”


    哥哥吐出滿嘴蘿卜殘渣,冷笑一聲,說道:“再不講出來,我正好中了你的奸計。”


    弟弟不解道:“我……什麽奸計?”


    哥哥哈哈一笑,說道:“我要先講個故事。”


    弟弟急道:“哥哥,你不想法子給我包紮止血,還有閑致說故事?”


    哥哥不理他,說道:“兩兄弟上山砍柴,不幸路遇猛虎,兩人拔腿便跑,跑了一會,弟弟突然從背兜裏取下一雙新布鞋換上,哥哥大罵:‘你瘋了麽,命在旦夕,你還換什麽新鞋,你能跑過老虎麽?’你猜弟弟怎麽說?”


    弟弟麵色慘白,手指鮮血仍汩汩流出,說道:“哥哥,我手好痛。”


    哥哥道:“弟弟說‘隻要我跑得比你快就行了。’”說罷滿臉得色。


    弟弟有氣無力道:“這和我們有什麽幹係,哥哥,你快幫我包紮。”


    哥哥毫不理睬他,說道:“大有幹係,我就是那哥哥,你就是弟弟,你在想,今天真他媽倒黴,竟遇著兩位絕世高手,逃是萬萬不能了,眼下隻有磕頭認錯,誰更有真心實意,誰便可以活命,迴去一人得主人寵幸,夜夜陪主人睡覺,委實美哉,實是幸甚。”


    弟弟大聲道:“我哪有這樣想。”


    哥哥不屑道:“你命在旦夕,休再狡辯,這位祖宗知我二人在說謊,這才砍下你兩個手指頭,若是我不說,他們便要砍下我腦袋,讓你一人活著迴去,哼哼,我又豈會上你的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賀蘭風雲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武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武中並收藏賀蘭風雲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