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良久不語的古鉞聰忽道:“龍兒,你可還記得,周縉將書信交給那胖子時,要他明日一早再去一趟?那胖子也說文書還需什麽,不過尚未說完就昏死過去。”


    歐陽龍兒恍然大悟,道:“莫非姓周的是要明日一早加蓋信封的印章?”


    白知府哈哈一笑,大聲說道:“本府和持文書之人早有約定,取貨時隻憑文書,不問來人是誰,是故文書真偽,重於一切。”說著微微一頓,繼續道:“這兩個破綻本來隻能令老夫生疑,不敢冒對朝廷命官不敬之大不韙。但老夫故意請二位替我在三王爺麵前美言幾句,你你們兩個卻並無絲毫異色,僅此一點,足可證實你二人並非什麽朝廷命官,而是前來劫貢之逆賊。因為本官從來不認識什麽三王爺,此事也與三王爺勞什子關係也沒有!”白知府聲色俱厲,聲調愈說愈高,最後轉頭道:“漠北十四魘請來了麽?”


    隻聽一粗豪聲道:“漠北魘老大恭候已久。”


    白知府道:“魘老大,快進去將此二賊剁成肉醬。”


    石院內黑漆漆一片,院內幾株槐樹的倒影映在碧油油的石壁上,搖搖晃晃,陰森可怖。歐陽龍兒聽到白知府說什麽“魘老大”,不知是個什麽青麵獠牙的厲鬼,心中害怕,拽著古鉞聰手臂道:“古大哥,都怪我自作聰明。”古鉞聰經若虛穀大道一戰,自信大增,拍了拍歐陽龍兒手臂道:“此地隻夠容下二十來人,官兵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我們。”話聲雖輕,卻是斬釘截鐵。


    話音方落,隻聽吱的一聲,小門突地打開,十餘名知府兵勇蹦了進來,其後進來四個形貌各異的漢子,當先一人又高又瘦,其後三人腦門一方一圓,另一人長發及腰,一看便是內家高手。


    眾人一進來,白知府大喊:“關門,關門。”小門隨即關上。


    小門一開一合,已見得石院之外密密麻麻寒光耀眼,近百兵勇高舉兵刃堵在門口。此地與若虛穀大道情勢大有不同,若虛穀敵人雖眾,但畢竟來路開闊,但要不敵,兩人尚能全身而退,而兩人此時被圍困在高牆當中,莫說白知府派人圍攻,隻需將小門一關,過得三五天,也能將兩人活活餓死。


    眼見十數兵勇欺近,古鉞聰將歐陽龍兒輕輕推至一株槐樹後,說道:“你躲好,不要出來。”


    誰知歐陽龍兒不僅不退,反向前兩步擋在古鉞聰身前,說道:“古大哥,你先逃走,我爹是八王爺,料這個區區知府也不敢把我怎樣。”


    古鉞聰環顧四圍,見四壁圍牆雖高,自己隻需借助數名敵人之力,全身而退也並非難事。忽聽白知府道:“小丫頭,你爹果然是八王爺?”


    歐陽龍兒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識相的就乖乖把我們放了,再交出囚在地牢中的女子,不然,本郡主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白知府能為官數十載,行事自然謹慎之極,方才歐陽龍兒言談做派,無疑深諳官場之道,若非自小耳濡目染,扮得來衣飾,絕然扮不來舉止神色。他心知一旦錯殺,自己烏紗不保,性命恐亦堪憂,居高臨下望著歐陽龍兒一會,說道:“那丫頭捉活的,待查明身份再做處置,先將那小子殺了。”


    歐陽龍兒挺身上前,說道:“誰敢動我相公。”


    此言一出,古鉞聰吃了一驚,白知府也吸了口氣,問道:“這小子……他是你相公?”


    歐陽龍兒道:“不錯,他就是當今八王爺的女婿,姓白的,就算本郡主和我相公夜闖知府玩玩,你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難不成還敢對我們動手?”


    話音方落,隻聽漠北十四魘中那又高又瘦的道:“白大人,這小子我見過,他是嗜血魔教的大護法,絕不是什麽王爺女婿。”


    白知府一怔,問道:“魘老大,你沒看走眼罷?”


    魘老大道:“漠北十四魘跟蹤興州七煞多年,曾見過這小子兩次,他每一次都和姓林一同從嗜血穀出來,姓林的還口口聲聲稱他大護法。”


    那長發及腰的道:“老大,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覺著他有幾分麵熟。”


    古鉞聰一愣,心忖:“此人跟蹤林叔叔做什麽?聽他口氣,似乎和林叔叔有甚過節。”


    白知府道:“小丫頭,你本事不小,本官竟險些三番五次被你蒙騙。”大聲道:“來人,把這兩個人剁成肉醬,不,先將魔教小子亂刀砍死,別傷了這丫頭。”


    歐陽龍兒道:“古大哥,你先闖出去,他們不敢對我怎樣。”


    古鉞聰轉過身來,說道:“若虛穀一役你甘與我同生共死,這時候我古鉞聰豈能棄你不顧?”歐陽龍兒聞此,麵上一陣紅暈,說道:“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石院內兵卒聞他是魔教大護法,不敢冒然上前,古鉞聰道:“你們退下,我不殺你們。”白知府大喝:“我養你們做什麽吃的,跟我上。”一兵卒道:“我們人多,不用怕他。”手持長槍當先刺了過來,其餘兵卒紛紛跟上。古鉞聰將歐陽龍兒輕輕護在身後,跨上一步,抓住那人長槍,左臂振處,那兵卒登時從人群中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在石壁之上,一動也不動。古鉞聰長槍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說道:“誰敢上來!”其餘兵卒見他威風凜凜,誰還敢上?


    隻聽魘老大道:“臭小子,漠北十四魘威震漠北之時,你還在娘胎裏吃奶哪。”他語速極快,但身影更快,話聲未畢,人已在近處一槐樹樹杈上飄然落定,他又高又瘦,脊背彎曲蜷在樹上,乍一看去,好像一根樹枝從槐樹枝椏處斜出。其餘三魘見老大上樹,便緊跟著躍上樹一動不動,隻聽那長發及腰的漢子道:“老大,我想了又想,發現你方才的話不大對勁。”魘老大道:“怎麽不對勁?”長發及腰的漢子道:“這小子不過十六七歲,他出生時我們已威震漠北不假,可你說他還在娘胎裏吃奶是怎麽迴事,他既在娘胎裏,卻怎麽吃奶?”


    隻聽白知府催促道:“囉囉嗦嗦幹什麽,快動手。”


    魘老大從腰裏抽出鋼刀,說道:“臭小子,先吃我一刀。”身形陡然一長,縱身從樹上躍下來,一招“淩空劈”徑向古鉞聰頭頂劈來。但見刀光一閃,已到古鉞聰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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